我曾經有個知己,
她是一個重度聽障的女生,
繪畫的能力很強、寫得一手好書法、常常得獎。
她是我的國中同學,但是那時候只聽過她的名頭,不認得她。
高中我們考上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級,
我就決定我一定要跟她成為好朋友。
因為身有缺陷,她的防衛心很強,
我利用任何可以親近她的機會磨了半年,
最後終於變成了好朋友。
我不會手語,總是用筆談,
後來覺得太慢,就直接讓她讀我的唇語,
搞不清楚的時候就多說幾次,或者用筆談輔助。
她是一個很令人佩服的女生,雖然身有缺陷,但求學的心志很強。
因為幾乎聽不到,我就自然而然的變成她的貼身保鑣,
幫她注意老師交待的事項、補習不拿手的英文和數學。
吃湯麵的時候,我尤其討厭蔥花,總是耐著性子一一把它們挑掉,
她看了就靜靜的把碗靠過來,把蔥花接過去。
聖誕節我們交換禮物,去了拼圖店,讓她選喜歡的樣式,
然後到書店,選了我看中意的卡片書,
兩個人把對方的東西拿回去,好好包裝漂亮,
聖誕節再鎮重地送出來。
她有時後情緒很不穩,我就會在旁邊安靜的等她,
高中三年,沒有吵過架,只有一次意見不合。
我們必須面對面才能溝通,
所以那一次,我寫了小紙條給她,
然後那天晚上,我們就合好了。
後來她參加推薦甄試保送上了大學,
我呢,重考的那一年,
時時互通書信,報告學業近況等有趣的事情。
隔年,我也到北部唸大學了。
我永遠記得,在台北的第一次相聚,
那種緊張感,大概只有小學第一次參加演講比賽堪可比擬。
有一次,我寫了一封信,
信裡說:跟妳相處時,就是靜靜的不說一句話也覺得很自在。
(年代久遠,記不得是怎麼寫的,但大概就是上面那個意思。)
後來我去參加她學校的校慶,順便在她的地盤睡一晚。
那一天,我看到她把那張信紙用圖釘釘在書桌旁的牆上。
我偏頭對她笑了笑,心裡非常感動。
很多小小的事情我都記在心理,
所有的書信我都好好的保存下來。
這個我從心底愛護的女孩子,
在我眼中她是這樣的可愛,
可以說,
我對她是沒有任何怨言的,
即使有,我也一定可以包容。
我一直以為,我們會是永遠的好朋友。
人生無不散的筵席,
這份友誼沒有延續下去。
即使隔了這麼多年,
想起時,我還是會難過。
但是,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現在,
輪到別人和妳一起走向未來的人生,
妳,一定要幸福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