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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小小說

78號座位

作者╱未來愛情•左耳洞

爭吵過了一小時,我跑去找網咖她。峨嵋街街頭的那家,二樓禁煙區,78號座位。

「回家啦!」我拉著她說。
「不要!」她手勁一使。
「你生氣就只會跑來這家網咖!」我說。
「你管我!」她掙脫我的手,站了起來。
「回家啦!」我看著她說。
「好啦!」她說。

我常常和她爭吵,爭吵的原因每次都差不了多少,一丁點芝麻綠豆事,什麼我今天怎麼沒給她打電話(才剛過午夜十二點,她就打電話來興師問罪),什麼昨天她身體不舒服我都沒去看她(我就剛好昨天沒去看),什麼我剛剛電話怎麼佔線(連佔線也不行,佔不佔線是我能控制的嗎?),這些事到底怎麼成為吵架原因,我連想都懶得去想。

怎知她今天又是怎樣了,一直在我耳邊嘮嘮叨叨,我這一氣之下,嘴巴實在控制不了,硬是唸了她幾句,本來她對我只是生小氣,結果一聽我唸她後便成大氣,馬上匆匆的離開我住處,她一個人徒步跑去網咖。

所幸她去的那網咖離我家不遠,所以我也就很安心讓她在那邊待待,一來吵架時嘴裡說出的話,不是你傷害我,就是我傷害你。二來我是個有著正當工作的人,工作的事都處理不完了,哪來時間和她瞎鬧。

這時代是這樣,找個工作比找個女人難。 

她年紀小我四歲,目前還是個歷史系的大學學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讀歷史關係,吵架的時候常常說「我的歷史」給我聽。

而且她一提到我的歷史嘴巴就停不下來,盡是說過去我怎麼個不貼心怎麼個不用心怎麼個不安好心,反正沒一句好話,好像我真的對她很不好似的。舊帳不過已經成為歷史,我好不容易忘了些自己的過錯,卻又被她一度又一度的翻出來,有些就事我本來是忘記了,不過若是被她一提,我就再也忘不了了。很多事情就這麼奇妙,你本來以為忘了一乾二淨了,不過又一度被觸動後,就永遠忘不了。

就說這一次吵架的原因,根本是雞毛裡的雞毛,蒜皮中的蒜皮,這事說出來我都覺得有些丟臉。不過我還是得說分明,不然不了解原因的,還以為我犯了大男人主義(我身高159.4公分,怎麼都和「大男人」這字眼扯不上邊好不好)。

「不是說好這禮拜要帶我去北海岸的。」她這麼問,語氣中還有些不屑。
「公司就剛好要開會,我也情非得已。」我說。抓了抓頭,掉了些頭皮屑。
「不是說好這禮拜要帶我去北海岸,以經是第三次了耶!」她又說了一次,不過我真不想回答,這明明是同一個問題。
「就跟你說公司臨時要開會,我有什麼辦法啊!我如果真有空,不要說北海岸,連北海道我都帶妳去。」我說。
「不要!我要去北海岸。」她一臉堅持的說。
「好好好,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我話還沒說完,她開了門就跑出去了。我一臉受傷。

我當然知道她又跑去網咖,那個78號座位。

  • 回想起來,我們之間也沒有打契約,也沒口頭講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反正我們一吵架,她肯定是往網咖跑。而且跑的總是同一家網咖,坐的總是同一個位置:峨嵋街街頭那家,二樓禁煙區,78號座位。

    「怎麼每次我們爭吵,妳都跑到同一家而且坐同一個座位啊?」有次我好奇問她。
    「因為你都讓我生氣。」她這麼對我說。
    「我讓你生氣和你都跑到同一個地方有關係?」我疑惑。
    「有!」她語氣充滿肯定。
    「怎麼說啊?」我倒想聽聽她怎麼說。
    「你惹我生氣,我就想離開那生氣的氣氛,所以我離開你。不過你平時工作又那麼忙,我怕你花太多時間出去找我,所以我就都到同一個地方,讓你比較方便找到我。」她說的認真。

    「生氣還那麼貼心喔!」我笑笑說。
    「你現在才知道。」她顯得自豪。
    「如果哪一天我不去找妳呢?」我故意問問。
    「那我自己氣消了會回去找你。」她答。
    「這樣啊!那我下次不去找妳了。」我瞎說。
    「隨便你啦!不過如果哪一天我生氣後不出現在78號座位,那你也別找了,因為等到那時候,我應該再也不會出現在你身邊了。」她這一說,鼻子出氣。
    「你這是威脅我啊?」我說。
    「算不上威脅,算是警告,呵呵!」她一臉燦爛。

    當然!我沒把她這話放在心上,照樣和她一如往常的過日子,照樣上我的班,照樣和她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或者更頻繁),照樣爽約爽到她不爽。

    不過讀歷史的女孩子就是不同,什麼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事,關於時間、地點、人物、情節,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就差點沒如數家珍)。記得這些就算了,很多人都記得很多發生過的事,不過她不同,也不知何時起頭的,她竟然漸漸開始會告訴我某件事情所代表的歷史意義。

    「你知不知到歷史的經驗會輪迴,會重演?」她一臉正經的說。
    「沒去想過。」我正經八百的說。
    「就像一個君主起來,然後又被另一個君主打敗,所以才會有所謂的改朝換代,這就是歷史輪迴。」她舉了個例子。
    「你這不是廢話嗎?總有個年段會改朝換代的,所以才有唐宋元明清的演變啊。」我歷史雖然不好,但這倒是難不倒我。
    「這不是廢話,這是事實,而且是:不•爭•的•事•實。」她咬字咬的用力。
    「好好好,事實就事實,妳說不爭就是不爭,我不和妳爭辯了。」我說。
    「你三次爽約,四次爽約,五次爽約,這樣一直下去也是輪迴,這樣的歷史意義你知道嗎?就是我們的北海岸這輩子是去不成了。」她又說。
    「成成成!我下個週末放假一定帶妳去,我都安排好了,準這一次帶妳去,不要再囉囉嗦嗦了!」我被她激的有些無奈,不過說真的,我都安排好了。
    「我才不信!」她滿臉問號,我還以為她被(蝙蝠俠裡的)謎天大聖所附身了。

    她的不信,讓我對這次的諾言感到危機,日子飛快的抵達約定的時間。
    我真不幸!她的話比鐵板神算還準,我果真週末要加班,又要食言了。

    就她「歷史重演」的說法來看:那我這週末加班結束後,直接開車往網咖方向去找她,也算是個歷史輪迴,而且還輪迴是四輪的。

  • 縱使我心裡頭對她有千百個不是,但我到這峨嵋街街頭的網咖樓下時,仍然故裝沒事,剛剛車開的雖快,但現在的步伐可是放的挺慢,反正,她肯定在樓上。

    我一上網咖二樓禁煙區,直接走向78號座位。

    沒見到她,倒是看到一個背著書包穿著白色T恤的小孩子,坐在78號座位上打著線上遊戲。我四處張望,眼神掃過網咖裡每一張桌椅,而且掃的比我家客廳的桌椅還乾淨。

    沒。

    完全沒見到她。「如果哪一天我生氣後不出現在那網咖,那你也別找了,因為等到那時候,我應該再也不會出現在你身邊了。」突然不知怎麼了,我記起她曾說過這樣的話的。
    我楞在原地,楞的像個二楞子。

    那感覺有點天旋地轉,那天旋地轉的畫面如同一部攝影機以我為中心,繞著我走了360度,我慌張,我緊張,我無助的在這網咖搜尋任何與她相關的訊息。
    沒就是沒,別說找個關於她訊息,就連個嘆息都找不著。

    我獨自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屁股剛落下,我腦中的回憶就開始轉動,想起的竟是她曾經的好,憶起的盡是我一切的不好。回頭來,不過是個北海岸約定,其實我或許真是無心帶她去,不然,我開車帶她去也不用一小時。

    縱使滿腦子都是她那段話,不過我還是抱著些希望,不時的四處張望:我還帶著些樂觀,不停的撥著手機。我看了看坐在78號座位上的小孩子,總覺得這小孩子破壞了些什麼,總覺得這位置上坐的應該是別人。那小孩子玩著遊戲並且笑得開懷,我心裡直覺想,這小孩子可能是惡魔來轉世的(我剛才發現,這小孩穿的白色T恤是PRADA的)。

    「哇∼哈∼哈∼哈!白癡喔!昨天用這一招被我打敗了,今天同樣還用這賤招攻擊我。我可是黃易派來的,等等我殺個你片甲不留,殺個你歷史重演。」那小孩子殺的眼紅狂叫狂笑。我這次正式肯定這小孩子絕對是惡魔轉世的。

    原來,網路遊戲也逃不過所謂的歷史輪迴。

    「喂!你怎麼坐我椅子啊!」她走到我椅子前。
    「你今天怎麼沒坐78號?」看到她,我心中突然舒坦些。
    「那小孩子先佔去了,所以今天我就只能坐77號啊!怎麼啦?」她手掌濕濕的。
    「妳剛怎麼沒接電話?」我看著她把手往牛仔褲上磨蹭,水分把牛仔褲的藍色加深了。
    「我剛拉肚子啊!哪有時間接你電話?」她說。
    「喔。」我說。
    「倒是你,被我說中了吧!北海岸終將去不成,這就是我所謂的歷史輪迴。」她得意。

    歷史輪迴沒有遺棄我,她還在我身邊。

    「電腦別玩了!走!」我拉著她的手,還有些水分。
    「走?走去哪啊?」她一臉問號,顯然又被謎天大聖所附身。
    「我帶你去改變歷史。」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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