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真的是媽媽親生的小孩

三十幾年前我在桃園縣的一所鄉下小學就讀，有二位同學我永遠忘不了。

其中一位是男生，他從幼稚園到高中都和我同班，並且經常爭取全班考試第一名所以我記得他；另一位是小女生，就如所有的班裡面都會有的那麼一、二個可憐蟲，長相平凡家境清寒，功課不足以讓師長印象深刻，受同學欺負也總是逆來順受。其實我早就忘記她的名字也想不起她的樣子，但是我到現在仍然無法忘記那天放學之後，我和幾個同學到她家所看到的景象。

某次，這個小女生二天沒有來上學也沒人幫她請假﹙那時候電話可不是家家戶戶都有﹚，一位女同學和小女生算是鄰居，她說小女生可能是生病了吧？於是老師叫幾位順路的同學，放學後繞道去看看情況，我是其中之一。幾個小鬼邊玩邊走，好不容易才到了小女生的家。只看到她跟我們唸同校的弟弟，坐在家門口的門檻上就著一張椅子寫功課，卻沒看到小女生，問他姐姐呢？他朝屋後一指，說姐姐在豬舍裡面。

於是我們朝那間用土磚稻草搭建的豬舍走去。一進門，所看到的讓我們幾個小孩都驚呆了！

〝她乾瘦的身體和她細小的手臂之間，呈現出一種非常不自然的角度；一條長長的粗麻繩將她的雙手反綁在身體後方，再用力向上拉扯掛在廢棄豬圈的橫樑上，她則必須踮著腳彎著腰，才能讓自己以這種怪異而且痛苦的姿勢勉強保持站立。〞

她犯了什麼錯會受到如此對待？我到現在仍不明白，我只記得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唸小學四年級，被綁起來的小女生則是我的同班同學。

起初我們還以為是有壞人到她家把她綁起來，大家手忙腳亂地要去幫她鬆綁，她卻用微弱的聲音哀求我們停手，說是媽媽綁的，如果放她下來，待會媽媽從田裡回家看到，一定又會再打她﹙我想她絕對不是第一次受到這種虐待了﹚，我們只好傻傻地任由她繼續吊著。

問她為什麼？她也只是苦笑，臉上的表情則是無奈又尷尬﹙我到長大之後回想起來，才明白那種複雜的表情，誰願意讓同學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呢？﹚問她吊著多久？她只是輕聲地回答從早上到現在！顯然，她也從早上餓到傍晚了。平靜地聽我們說完來意，並且一再拒絕我們替她鬆綁之後，就要求我們趕快回家，幾個十歲大的小鬼除了離開，真的是愛莫能助。

隔天有個家長來學校，做什麼我們並不清楚？我透過教室窗戶往外看她和老師說話，只覺得小女生跟這個媽媽長得很像。沒多久，老師回到教室告訴我們說小女生的母親來幫她請假，而小女生從此就再也沒有回學校。

這是我看到〝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小孩..真的有媽媽如此討厭自己的小孩嗎?〞想起的一段兒時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