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 / 我兩度死裡逃生

事情就在我低頭拿手機的時候發生了！

＊          ＊          ＊          ＊          ＊          ＊

連日的陰雨終於暫歇，趁著陽光初現的午後，我開車重訪一個在我的童年有著特殊意函的地方，一個差點害我淹死的小水潭。

小時候那裡是一片水稻田和農家的菜圃。交錯的田埂兩側，在夏天常可見到尚未長成青蛙的蝌蚪。
而蝌蚪最多的地方，就在偏僻的碎石路與斜岔進農田的主要泥巴路之間的三角形水潭裡。小水潭周圍長滿高度幾乎及腰的雜草。不仔細看，很難發現水潭的範圍到底有多大？三角形不臨路的那一邊，則種了一叢讓人在夏天望之生涼、冬天則倍感蕭瑟的小竹林。

房東可愛的小女兒是我的玩伴。暑假裡，每天下午例行的探險，這一次我們決定抓些的蝌蚪回家養，於是來到了水潭邊。我當時剛上小學一年級，望著水潭有點不知所措。一面伸出腳試探著地面的虛實，一面伸出雙手撥開擋住視線的雜草。
「哇！真的好多蝌蚪喔！」我興奮地回頭對小女孩大喊︰「妳快點過來看！」小女孩邁開比我更短的雙腿跑到我身邊。「真的很多耶，我們就在這裡抓吧。」說完後，小女孩將我們用破蚊帳做成的簡陋小魚網遞給我。「要多抓一點喔！」她急切地提醒。

我一隻手握著魚網的柄慢慢蹲下，斜著身體，盡可能讓手伸到最長；可總是差這麼一點才能碰到水面。小女孩的催促聲不斷地傳來︰「你手伸長一點就抓到啦！」。「我非抓到不可！」我心裡這麼想，用還空著的左手抓住水潭邊的雜草，終於我的網子伸進了水裡。越撈越興奮，身體重量的分配，也慢慢地從雙腳轉移到那隻左手抓住的雜草上。

噗咚一聲！水潭邊只剩下一個嚇得目瞪口呆，連叫喊都忘記的小女孩。喝了幾口水之後，我居然並不驚慌。在水裡睜開眼睛，也已經看不到岸上小女孩穿著紅色衣服的身影了。

真的是命不該絕，害我掉進水裡的雜草，這時候又成了唯一能讓我不再下沉的浮木。我使勁地揪住它們，試圖爬出水潭，但這對於一個七歲的小孩來說談何容易？我只能盡量讓自己還能夠浮出水面呼吸。而當時還太小，根本沒有想到「死」這回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位想在太陽下山之前，完成一天農事的婦女準備來澆菜。她剛走下斜岔的泥土路來到水潭邊，就看到載浮載沉的我；馬上拋下手中的工具，一伸手就將我從水裡提了出來。她是我的一個遠房親戚，她認識我，照輩份算起來，我老媽還得叫她阿姨。

她將渾身濕淋淋的我送回家。在我長大了一些後，老媽說起當天的事，她是一直到我那個〝姨婆〞比手畫腳、口沫橫飛地說完之後，才知道我當天下午的遭遇，其實姨婆也只是看到我在水裡而已。小女孩對我落水一事，回到家根本隻字未提。
後來老媽煮了一碗豬腳麵線酬謝我的救命恩人，據說那是一個習俗，要為從閻羅王手中搶下性命的人壓驚。

老媽還在世的時候，偶爾會要我再去酬謝我當年的救命恩人，我總是找藉口推托。前幾年，老媽撒手人寰。去年底的十一月，我又想到這件老媽交代過我，而我卻一直沒有去做的事。趁著陽光初現的午後，我開車重訪一個在我的童年有著特殊意函的地方，一個差點害我淹死的小水潭。據說我的姨婆還住在那附近，一直沒有搬走。

車剛轉進當年的碎石路，現在已經是柏油路的時候，陽光變成直射我的眼睛，而電話正好響了起來。事情就在我低頭拿手機的時候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