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 驅魔人 - 第三篇「落花洞女」

辛苦了
謝謝仙女
  • 阮瞻沒說話,心想幸虧有萬里這樣陽氣極枉又膽大包天的人,才能和鬼打了一陣架,然後還飛扔血木劍嚇退顧與方,並能冷靜地用酒和火燒斷繩子,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我還搶救了你的包。”仿佛猜到阮瞻的心聲,萬里表功,“還好你的這件行李還沒拆開,不然我還要幫你收拾,你包�的寶貝──”
      “噓。”看到小夏動了一下,阮瞻阻止萬里,但見小夏只是翻了個身又睡去了。
      “她就是這點好,從來不會擔心很久,內心十分樂觀。對了,對那場火你怎麼想,我可是在現場聞到汽油味了,這肯定不是鬼做的。還有,我剛才在門口看到燒黑的鐵鏈,門被反鎖了。”
      “這是人與鬼合作,除了楊幕友,誰有這個本領和財力。”
      “真丟人,我睡得太死了,不然沒有這麼驚險。”萬里有點自責,雖然他對自己如此昏睡也有點疑問。
      “不怪你,你一定是無意間中了什麼符咒,才會那樣。”
      “看來你那還不完善,以後要裝個什麼防盜的裝備,防一下壞人,再防點符咒。你看,讓人先來放火,然後等燒壞了那個八卦陣角,再讓鬼上陣。大哥,看來咱們真是遇到高人了。”
      “我還有重要發現。”阮瞻突然說。
      “是那神秘的三兄弟嗎?”
    第二十章  目標
      “不是。到目前為止,那還是個謎。”阮瞻說:“我突然覺得楊幕友搞那麼多事,可能不是為了小夏。”
      “怎麼說?”
      “今晚小夏去接我的時候,我看到了一隻紙鶴。不是一般的紙鶴,而是被妖術控制的會飛的紙鶴。”
      “會飛的?那我沒見過,不過我有一次和小夏吃飯時確實也看到了一隻,在鄰桌上。小夏對那個反應很過度,差不多算厭惡。那又是什麼,楊幕友搞出來的?”
      “很可能。”阮瞻又習慣性地皺眉,“有很事讓人覺得沒有理由,或者很勉強。但如果換一個角度想,就覺得道理順了過來。你想想,我們在驅逐血腥瑪麗的那件事時,出門時你踩了一團爛紙,你還說‘紙也那麼硬,硌了你的腳。’記得嗎?”
      這事發生在兩個月之前,萬里一時沒想起來,但因為那天記憶深刻,所以經阮瞻提醒才模糊記起,仿佛是有那麼一件事。
      “那也是紙鶴嗎?爛成那樣你也認得出?好吧,就當那是紙鶴,也就是說這只紙鶴至少兩個月來就一直反復出現在小夏身邊,或者說是我們身邊。”萬里問。
      “不只是一隻,應該是一批。”
      “那有什麼用?”
      “就是說這只紙鶴至少兩個月來就一直反復出現在小夏身邊,或者說是我們身邊。”萬里問,“那有什麼用?”
      “沒覺得那紙鶴有什麼不同嗎?比如它的眼睛?”
      萬里想了一下,“你這麼說還真有一點,那眼睛紅得妖異,是有點奇怪。”
      “你再想想,前幾天我那�的陣眼被破,用的是小夏的血,我們推測是洪好好利用搶劫弄到的,可是現在仔細推敲起來,他們也太有後眼了,能預想到有那麼一天,才提前傷害小夏的嗎?”
      “這是有點太神奇了,除非──”
      “除非他們要她的血有其他用處,比如用來畫紙鶴的眼睛。”
      “這又是什麼妖術?”萬里有點吃驚。
      “我曾聽說過,有一種秘技,可以用別人的血來跟蹤血主的行跡。所以,他們一定是利用這個來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
      “這麼神奇?千萬別讓美國人知道,不然會利用為間諜活動的。”萬里什麼時候也不忘了開玩笑,“可是他們為什麼跟蹤小夏呢?”
      “或者他們想監視的並不是小夏,畢竟小夏的身世單純,與他們沒有任何聯繫。即使是有花會的事件,小夏對他們也夠不成威脅。我猜,他們找上她,是因為她比較好對付,如果對上你我,並不是那麼容易擺平。而她總是和我們在一起,盯著她就等於盯上我們。”
  • “那一定是為了盯你,”萬里說:“他是神棍,你也是,共通點不是出來了嗎?”
      阮瞻望望病床依然昏睡的人,心�一陣內疚。這一次並不是她為他帶來了麻煩,而是他連累了她,而且差點讓她死去,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盯上。
      他也是在看到小夏生命垂危時,腦海中突然產生了這個念頭。
      他們跟蹤她,卻不傷害她,當他離開時,他們對她的恐嚇變本加厲,但仍然保留她的生命,甚至不惜動用夢殺術。而在那個局�,他感覺楊幕友是在拖時間等待什麼一樣。當他一齣現,對方對待小夏的態度就不同了,完全是要致她于死地,好像她沒有了價值。
      這一切,唯一的區別只要于他是否出現,明顯小夏只是引他的餌。
      可是楊幕友為什麼要引他出來?
      “算了,既然知道了目標在哪,其餘的事慢慢再想。”萬里打斷阮瞻的思緒,“你該知道有時過份執著于一件事情反而陷在其中找不到出路。我們還是先解決民生問題,明早小夏出院後,我們住在哪?我那兒是鬼屋,她是絕對不去的,你的房子又成了灰燼,看來只能住她那�了。我認為以目前的狀況,我們不宜分開。”
      “如果我親自去找楊幕友呢?你說他會不會放過小夏?”阮瞻抱有一絲希望,但馬上又被萬里打碎。
      “你就別做夢了!”
      &&&&&&
      第二天,他們都搬去了小夏那�,並且得知了另一個不好的消息。
      就在他們被楊幕友設計的時候,花會的其他成員一夜之間全部死去。對外的消息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但是通過萬里在警局的關係,他們得知這一共十個個女人死的時候非常奇怪,只要一碰就全部變成了一灘黑灰,與當天獻祭時的情形一樣,這現象無法用科學解釋,無論遇害者在哪,是不是被警方限制了自由,無一例外的沒有任何線索就出了事。
      “我覺得那三兄弟出現了。”阮瞻斷定,“這一局我們輸得慘,幾乎全部在人家的掌控中。”
      “可是沒有線索,要怎麼查?”萬里說,“這件事最奇異就是為什麼那些女人會成為灰燼,地上還有一團血印。如果說是燃燒所致,你該知道要成為完全的粉末是要有嚴格的物理條件的,根本不可能。還有,他們為什麼要那麼做,要從那些女人身上得到什麼?如果那三兄弟出現,他們是兇手嗎?又是怎麼辦到的?就算是鬼,也不能做到這樣吧。難道是殺人滅口?”
      “肯定是殺人滅口,不過這件事警方管不了,是有道術很高的人在操縱。”阮瞻瞄了下一直不吭聲的小夏,“我們自己來,不然他怕是沒完沒了。”
      “要怎麼做,你說吧。這件事我也要管,他們對待那些女人也太狠了!”萬里說,“我想你是需要幫手的。”
      阮瞻點頭。
      他知道萬里從小就是熱心腸的人,多話,喜歡幫助人,做心理醫生是對了,可是他已長成一個大男人了,還總有點要兼濟天下的理想,可笑但也難得。
      “你要怎麼做?”小夏出聲。
      “以邪到邪吧。”阮瞻站起來,“我準備一下,今晚我們用招魂術,問問那些冤死的鬼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咦,這個好,比較直觀。”萬里贊成,“招誰的魂,要怎麼招?”
      “先試試招花會受害者的魂,在顧與方的家進行。”
      “試?”小夏抓住阮瞻語氣中的不確定。
      “只能試一下,不是我招不來,只怕有人先下手為強,拘了她們去,或者乾脆──”阮瞻沒說下去,但其餘兩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實在不行,我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
      “天機不可洩露。”萬里替阮瞻回答小夏,故意一臉高深莫測,“可是為什麼要在顧與方的家?她要害小夏呀,那�陰氣不是太重了嗎?”
  • “正是要用那�的陰氣和怨氣。”阮瞻說,“小夏也一起來,不過不用怕。”
      雖然目標指向了楊幕友,但其中還有解不開的謎,如果一切是他控制,他組織了個花會是為了什麼,肯定不只是為了錢和淫樂那麼簡單。而在事實清楚之前,小夏不能單獨呆著,這太危險了。
    第二十一章  招魂
      濃重的陰雲,讓夜更加漆黑,甚至沒有一絲月光,而冬雨也依舊下個不停。
      在一幢豪華的住宅大廈�,正呆在一樓大廳巡視的管理員,忽然感到一陣冷風吹過,仿佛有什麼從自己面前走過去,沙沙沙的,但卻沒看到任何實物,只聽到一聲輕微的碰撞和一個女子的輕囈聲。
      考慮到那位姓顧的女房主凶死的情況,管理員意識到有鬼出現,嚇得一動不敢動,眼見著停在一樓的電梯無人自關,而後指示燈閃亮著,一直到兇案所在的那一層。
      “看來你的功力又高了,隱身符連影子也一起隱掉。”空無一‘人’的電梯�,萬里說,“你不懂,小夏。符咒的威力與畫符的人的法力有關,就好像一個人越有錢,他開的支票可以越大數額是一樣的。”他見小夏一臉疑惑,主動解釋。別人看不到他們,可是他們相互之間是看得到的。
      “真不明白為什麼美國佬要花那麼多美金研究隱形科技,只要給上阮大神棍一個億,讓他教大家修一修道不是全解決了?”他接著說。
      “那只是一種利用八卦方位和人類視覺盲點的辦法,也可以有科學解釋。”阮瞻邊說邊跨出電梯,發現這一層沒有一點人氣,估計兇案後那一戶居民也搬離了。能住在這裡的都算得上是富翁,肯定會有別的房產,不會象工薪階層一樣,即使害怕也要忍耐。
      這裡早就被警方封了,所以他蹲下身去,撬那個門鎖。金屬的碰撞聲,在寂靜的夜�顯得特別突出。
      “你不去做賊真是可惜。”萬里見阮瞻打開了門,還能使封條完好無損,由衷道:“可惜明天這裡又會有鬧鬼的傳說了,並不知道是你大顯身手。”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阮瞻回了一句嘴,伸手拉住小夏微微發抖的手溜進房門去。
      一進入顧家超大客廳的正中央,他立即停了下來,借助手電的微光開始用步子測量最合適的方位,萬里則幫他把一些雜物擺好,有符咒、花會所有人員的生辰八字,一點他們生前用品的碎屑,還有血木劍和殘裂幡。
      這些都是萬里弄來的,為了使阮瞻招魂的效率更高更省力而提前做的功課。
      小夏見他們忙碌著,只能靜靜地站在一邊,心想既然幫不上忙,至少也不要添亂。一轉頭,看見�上有一張花卉的巨型圖片。即使在熒光棒的微弱光線中,也能看清圖片上是大朵的艷麗菊花,應該是美麗的,卻讓小夏感到張牙舞爪,花心就像是一張深不見底的嘴,花瓣像是向她招手,呼喚她也進入其中。
      她感到頭皮發麻,只得背過身去,不再看這圖片,心想這是自己疑神疑鬼造成的吧!
      可是,她沒看到,當她才一轉身,圖片上的花微開了開,似咧開了嘴,邪笑著。
      “好了,現在正好亥時,我們開始吧。”阮瞻輕聲說,但還是嚇了被那幅圖片弄得不安的小夏一跳。
      “站在我身後,別太近。”阮瞻囑咐,“萬里站在你身後。”
      “不就是一字長蛇陣嘛。”萬里插嘴,“血木劍我拿著嗎?”
      “是你拿著,但不要祭出來,除非它們要害人。”
      “我完全了解,快開始吧,我還趕著回去看球賽。”萬里催促,語氣輕鬆得像是來這裡買東西那麼簡單。
      阮瞻不理他,開始自己的操作。先是用帶來的特殊容器,把那些寫有生辰八字的紙條焚燬,接著是他們生前用品的碎屑,然後默念咒語,用殘裂幡鋒利的邊緣劃破手指,把血珠彈向空中,等著金屬幡變得一尺大小。
  • 殘裂幡發出嗡嗡的聲音,像是輕彈金屬製品後的回音,但這聲音響了一分鐘之久,周圍也沒有任何變化。
      “沒來嗎?”萬里問。
      阮瞻搖了搖頭。
      “可憐的女人們!”萬里嘆了一口氣,一切盡在不言中。
      只是錯了一步而已,只是這一步,結果不僅屍骨無存,而且連魂魄也無存。
      阮瞻沉默了一會兒,又拿出一張寫了字的紙條,把剛才的程式又做了一遍,這一次依舊是等了好久沒有動靜。然而正當他們以為不會有收穫時,突然密閉的房間�吹來一陣冷風,說不出是從哪個方向吹來的,莫名其妙就鑽了進來。
      小夏一激淩,下意識地向阮瞻靠近,被萬里一把抓住。只見阮瞻關掉手電,慢慢走向落地長窗,拉開窗簾。
      什麼也沒有,只有一陣風吹動了他的頭髮,同時一股寒意浸入了房間內的空氣,好像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隨風而入,而此時窗玻璃還沒有打開。那陣風吹到大廳正中,忽然消失,然後地上開始出現一塊塊的東西,看不清是什麼,卻在抖索著移動。
      小夏只感到腳下軟軟的,有什麼在推她,低頭一看,是一雙斷手。這駭得她跳起來,捂住自己的嘴才沒叫出來,萬里連忙上前一步,卻又一不小心踢開了一顆頭,讓它發出吭赤吭赤的呻吟。
      “別傷害他!”阮瞻阻止要拿出血木劍的萬里,“只是殘魂,表現為殘肢罷了。”
      他邊說邊走過去,虛空畫符,伸指向這些碎塊,仿佛很用力一樣的繃緊手臂。地上的碎塊顫抖著,想聚但又聚不上,一直過了好幾分鐘,直到聽到阮瞻粗重的喘息,才慢慢地象水一樣匯聚一處,化成一個七扭八歪的人形。
      “這是誰?”萬里問,雖然他看不清‘它’的面目,但肯定不是個女鬼。
      “是女人花娛樂城的前老闆。”
      “前老闆?難道不是商業行為,而是謀殺?!”
      “是商業行為,只不過這位──”阮瞻指了指那團黑影,“他在辦理手續時無意間發現了一點秘密,結果被殺人滅口。”
      “被肢解嗎?”小夏不敢看連在一起的殘魂,但仍忍不住問。
      “不是,是很‘正常’的死亡,至少外表看來是如此的。”阮瞻說:“不過有人猜到我們要招魂打聽花會的事,所以又要殺鬼滅口。”
      “那個──他好像沒有──”
      “魂飛魄散?”阮瞻說出萬里的疑問,“他死於兩個月之前,不是新死的鬼,有點鬼力,可能那個人疏忽了這一點,所以對他做得並沒有完全成功,使他幸運地留下一點機會。”
      “可他為什麼不說話?”萬里斜睨了一眼,“不會也是成鬼後心理變態,完全不合作吧,我們遇到這樣的事可不少。”
      “他說不了話,那個人用邪術震得他只剩下這縷魂魄了,我費盡心機也只能幫他聚形而已,只有我去探一下。”
      他說著就走過去,口中念了一句什麼,然後直鑽進那團模糊的房黑影�,讓小夏看得心驚肉跳,感覺那黑影是長在他身上一樣,連他也看起來如同妖魔。
      “這個人生前做生意不知道老不老實,不過做鬼倒是蠻禮貌的。”萬里分散小夏的注意力,輕聲耳語,“阿瞻說過,一般的鬼魂是不會平白無故進入活人居住的房子的,這叫做非請勿入。看他剛才了嗎?明明被阿瞻拘了來,可還是不進門,要等阿瞻去門邊叫他。”
      “可是我剛才感覺我腳底下,他的手是真實的。”
      “靈異鬼怪的事對人類而言也不過就是感覺,有什麼奇怪。”
      小夏點點頭,眼睛又望著阮瞻。在桌上熒光棒的微光下,看到阮瞻很辛苦的樣子,身體有一點發抖,然後慢慢地彎下來,最後跪倒在地,而那團黑影象水一樣涌出他的身體,滲入�壁中消失不見。
  • “你怎麼樣?”小夏跑過去,焦急地問,只覺得他渾身冰冷,好像整個人都脫了力。
      “還站得起來嗎?”萬里從另一邊扶住阮瞻,沒有想到他進入一個殘魂的體內探尋秘密會有這麼吃力,“他去了哪?”
      “回他的地方去,藏起來,慢慢聚集天地之氣,期望可以轉世投胎。”阮瞻在兩人的攙扶下勉強站起來,“不過我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回去再告訴你們。我們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走之前,你不是說要檢查一下這個屋子,看有沒有警方未注意到的線索嗎?”萬里把阮瞻拖到沙發上,“你坐在這兒,我來搜索好了。嘿嘿,這可是顧與方坐過的地方。”
      阮瞻費力地抬起手,一個符畫了一半,萬里立刻閃人,“好好好,我不廢話,我先去檢查廁所和廚房,風水上說這兩個地方接水,是相對的陰地。而且很多證據容易殘留在這些地方,我就從這裡開始。”
      “我來幫忙。”小夏不想無所事事,於是自告奮勇。
      “好吧,那我們先來檢查她的臥室,那�也該有廁所。”萬里說。
      阮瞻沉吟了一下,“你要拿著手電,還要打開房門,讓我能看到你。”
      “知道,有事我會叫你。”
      “得了吧,不如叫我。”萬里揮揮手中的血木劍,“他先是為拼接殘魂耗了精力,然後又化身探測器累得虛脫,不會比現在的我厲害。不然,這劍你來拿著。”
      小夏堅決拒絕。
      她知道這件事自始至終總是出意外,現在萬里是來尋找新證據的,雖然警方已經搜查過一遍了,可是他們是從捉鬼驅魔的角度看這個問題,也許會有特殊的發現。相較于那兩個男人而言,她是最弱的一環,事實上他們是不放心她才帶她來到這裡,而她當然明白由強者保持最強的姿態才是最有效的資源配置。
      萬里不是婆媽的人,所以也不再和她爭執,兩人一起進入顧與方的臥室。
      她的臥室很大,是那種豪華的古典歐式風格,貴族氣但也黑暗、繁複,尤其是在手電筒那種猶疑不定的光線下,顯得有點鬼影重重。
      “我去廁所。”萬里說,不知怎麼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
      小夏目送他進入房間一頭的廁所,自己則用手電照著檢查房間。
      她是第一次進到這裡,發現�上挂了許多顧與方的大型照片,很自戀的樣子。不過此刻在小夏看來,總覺得照片�的人是活的,她無論走到哪都覺得照片�的人齊刷刷地盯著她。
      她強忍著心悸認真地尋找著可能的證據,發現抽屜�有一幅水粉畫,畫上是一片美麗的花田,中間有一間黑色的石屋。這讓小夏想起,這可能是顧與方對她說過的地方,她和朔月幽會之所。而且看樣子有點象她本人畫的。
      “一會兒要拿給阮瞻看看是不是有用。”她心�想著,就慢慢地走向另一扇門,輕輕打開。
      門後的情景讓她吃了一驚。
      這就是有錢人的衣櫥嗎?竟然巨大到象一間另外的房間,�面滿滿地挂著各式各樣的衣服,乍看下會以為是站滿了人。
      小夏有點怕,本想離開,但鬼使神差地,她控制不住自己一樣,走了進去。
      她一直往�走,手電晃動的光線,準確地打到了一件衣服上。那衣服挂反了,顯得和其他的衣服極不協調。這讓小夏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想把它扭轉過來,但一低眼間,卻發現這衣服下面更不協調的放了一對白鞋。
      有問題!她腦海中閃過這樣的意識,急忙縮回手。
      這時,那件衣服自己扭轉了過來。
      黑暗中,也能感覺得到它那麼鮮紅,油光水滑、質地細密,一股刺鼻的腥氣和淡淡地護膚品味交疊在一起,令人作嘔。
      小夏驚恐地盯著它──那一件滿是鮮血的人皮製成的衣服。
      或者說,是顧與方化作的衣服。她的頭反折過來貼著衣服的�襯,正對著她笑。她的胳膊就是兩隻衣袖,正在對小夏伸了過來。
      “妹妹,穿上我吧,很美麗的!”
  • 第二十二章  附身
      小夏想逃離,可是那衣袖已經牢牢地握住她的手臂,感覺濕冷粘滑的皮衣順著自己的雙臂往上爬。她拼命掙扎,但卻一動也不能動,想喊,又出不了聲。轉過頭去,那一大堆的衣服已經層層疊疊把她圍困在中央,一點縫隙也沒有留下。
      鮮紅的皮衣慢慢慢慢地溜上她的身體,把她包裹其中,象第二層皮膚一下貼緊她。小夏只感到一陣昏眩,然後她的眼神變了,變得輕佻嫵媚,志得意滿又心機沉沒。她蹲下身,脫掉自己的鞋子套上那對白鞋,拔開面前的衣服,走了出來。
      “真好看!”她站在門邊輕撫著自己的身體和臉龐,滿面陶醉。
      萬里才從廁所�出來,看到的就是‘小夏’這幅樣子。
      “你怎麼了,換什麼衣服?”他打量了一下,發現這身衣服非常貼身,完全暴露了小夏的嬌美身材,有一點不對勁但又襯得她極其性感。
      “沒什麼啊,反正她那麼多衣服,扔在這裡也是浪費,這一件我又太喜歡了。”她說著又去慢慢撫摸身上的衣服。
      萬里愣愣地看了她幾秒鐘,“提醒你,以後這種動作不要在男人面前做。”他走向她,“誘惑效果太震撼了。”
      離小夏還有幾步遠的時候,萬里手中的血木劍突然一震,因為他沒有防備,所以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怎麼回事?”萬里心�一緊,拾起劍,但見它並沒有發出紅色光芒,有點奇怪。
      “可能是你沒拿好,你不是被震撼了嘛!”小夏嬌笑一聲,“行了,我們去找阿瞻吧。”
      阿瞻?小夏從沒這麼叫過阮瞻,這又增添了萬里的狐疑。他納悶地看看血木劍,又看看娉婷而出的小夏背影,只得跟了過去。
      客廳�,阮瞻並沒在在沙發前坐著,而是在一隻魚缸前面用熒光棒照著游動的魚,見兩人出來了,忙不露痕跡地把手中的東西放入口袋中。
      “有發現嗎?”他問。
      萬里搖搖頭,擔心地看了小夏一眼,可阮瞻好像完全沒看見一樣,根本不理他,只是凝視了
      小夏好一會兒才出聲。
      “我們走吧,其餘的地方我已經大致看過了,並沒有什麼發現。”他向小夏伸出手。
      “好啊!”小夏很高興地答應,然後走過去,一隻手抱住阮瞻的腰,整個人都快挂在了阮瞻身上,而阮瞻仍然是沒有任何疑惑,只是溫柔地對小夏笑笑,就擁著她離開。
      他就沒看出小夏有什麼不對勁?萬里心想,站在那兒足愣了有一分鐘,才追了上去。
      光線無法照到的�角,紅光一閃,一隻紙鶴歪斜地蹲在那�。
      &&&&&&
      他們回到家�後,萬里的疑惑好像已經不存在一樣,照舊看完了他的還剩半場的球賽,然後才睡去,此時已經是半夜三點多了。
      ‘小夏’躡手躡腳地從臥室�出來,摸黑走向沉睡在沙發上的阮瞻,依舊穿著那身紅色皮衣。雖然房間內漆黑一片,可是她的眼睛卻亮得象兩盞小燈,發著綠油油的光芒。她輕輕走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像是飄過去一樣。
      她呆呆站在阮瞻面前好一會,又走向在大門附近打地鋪的萬里,毫不猶豫地伸出右手,向萬里的頭頂抓去,原本美麗的小手此刻卻是五指如抓的鬼手。
      一剎那間,萬里的頭頂突然冒出一道白光,把那鬼手狠狠地彈回去。
      “果然陽氣旺到鬼怪勿近。”‘小夏’恨恨地低聲道,從衣袋中拿出一張符紙,放在萬里的口鼻上,讓萬里的鼾聲立刻停止,宛如死去一樣沒了聲息。
      她發出微微冷笑,接著又回到阮瞻身邊,斂起眼中的邪異綠光,蹲下身,迷醉地看著他,又一次伸出手。不過這一次卻還是那只柔軟的小手,輕輕撫在阮瞻的臉上。
      阮瞻睡得很沉,並沒有反應,
      “跟我走吧,我會比任何人都更愛你!”她喃喃自語,手依舊撫摩著,臉上露出微笑,但是怪異得如同肌肉被牽拉著。接著,她的手慢慢向下,直到阮瞻的胸口,用力下挖。
  • “你要我跟你去哪?”阮瞻‘及時’醒來,抓住那只在他身上游移的小手,發覺入手冰涼。
      “你愛我嗎?”
      “愛。”
      “有多愛?”
      “很愛很愛。”
      “很愛很愛是什麼程度。”
      “就是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那麼和我走吧!”
      ‘小夏’膩聲說著,眼中的仇恨和陰狠一閃而逝。她誘惑地望著阮瞻,感覺他的一隻手抓住自己的一隻手腕,另一隻手已經環上了她的腰,並從腰際一直撫摸到她的脖頸。她以為這是在索吻,於是俯下身去吻他。可還沒碰到那讓她朝思暮想的嘴唇,就感覺脈門和頸椎處的玉枕穴一陣巨痛,不由得發現一聲尖叫。
      “這是誰半夜三更的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另一個聲音傳來,萬里翻身而起。
      “你──”
      “是我!”萬里把那張符紙扔在地上,揮揮手中的血木劍“我有這個寶貝保護,這點小伎倆怎傷我分毫。”他說著把劍指向‘小夏’,讓她又尖叫一聲。
      “能不能不讓她雞貓子喊叫,會招來警察的。”萬里皺眉。
      “放心,我設置了結界。”
      “那你們就站起來吧,這樣的姿態太刺激了點。”
      此刻,阮瞻還躺在沙發上,‘小夏’整個人趴在他身上,從旁邊看來就像是緊緊抱在一起。
      “不用。”阮瞻仍然不動,實際上他是不能動,因為他正控制著附在小夏身上的鬼魂,“你把我剛才給你的符咒貼在她的印堂上。”
      “收到。”萬里答應,一手舉著血木劍,一手拿出那張符咒。
      “你們要幹什麼?”鬼魂驚恐的尖叫。
      “把小夏還給我們。”萬里嚴肅的回答,伸手把符咒貼在‘小夏’的印堂處,平時嬉笑溫和的臉此時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
      隨著符咒的貼上,阮瞻同時用力一扯,那件皮衣像是一層皮膚一樣被撕裂了下來,鬼魂和小夏同時發出一聲慘叫。
      “噓──噓,我知道你很疼,可是忍耐一點。”阮瞻坐起來,把已經還原的小夏抱在懷�,安慰著,雖然她還是醒不過來,疼得渾身抽搐。
      而那件鬼魂皮衣,則被隨手丟開,在地下如同水母一樣的軟體動物似的東突西撞,看得萬里頭皮發麻,當它溜過他腳面時,他只得跳上沙發站著。
      “喂,你管管這個,它跑出去會嚇死人的。”
      “它出不去!”阮瞻輕輕放下小夏,站了起來,默念幾聲,伸手一指,地上爬來爬去的人皮被定在那�,雖然扭曲不止,但卻不能亂動了,象掉落在地上的一幅恐怖畫。
      “你們怎麼做到的?”它恨恨地問,“那個人保證過會順利,你們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一上小夏的身我們就知道了,我們深知她是什麼樣的人,並不是你佔了她的皮囊就可以的。”萬里說,“我們在討論足球時,就制訂了對付你的計劃。”
      顧與方想起,他們在看球時,說到什麼球衣的顏色不好,襯得球員象不認識一樣。而且阮瞻還在一張紙上畫過什麼,說是球員的外文名子是如此寫法。原來,他們只是在計劃捉她,把那個女人從她的控制中解放。
      “阿瞻,你又騙我!”  她仇恨地大叫。地上的人皮卷了又攤平,攤平又捲起,顯得十分痛苦。
      她忍受靈魂的煎熬,死後的遺體被剝皮的悲慘,還要潛伏在自己的皮上被製成衣服,只為了要殺死她的仇人,帶走她的所愛,結果一切成空。她從沒有想過,她一心念著的、她認識兩年多的,竟然是一個有法力的男人! 
      “我從沒騙過你,也沒有義務接受你什麼。”阮瞻冷漠地說,但也帶著三分不忍。
  • 從小夏一變樣子,他就知道有什麼附在她的身上,雖然顧與方身後的人,很高明的隱藏了它身上的鬼氣,連血木劍也只是有點反應,而不能發出光芒,但他就是意識到事情的不對。是心靈的感應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當時他的力量沒有恢復,而顧與方還在警惕中,如果弄得不好會傷害到小夏。所以,他才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現。
      而萬里,雖然疑惑他的行為,但二人從小到大的友誼讓他們彼此太了解了。因此,只要稍微暗示,兩人就可以很好的溝通。
      “顧與方,相識一場,我已經放過你一次了。” 
      “不用你放過,可惜我兩次都沒能殺了她!”她的怨氣瀰漫著。
      “沒有她我也不會愛你,我不要任何人,你明白嗎?你答應我回頭,我再放過你一次。”阮瞻舉起血木劍,但仍沒有忍心刺下。
      人皮衣服聽了阮瞻的話安靜了一下,然後突然大笑了起來,平攤在地上的頭顫動不已,“不,我不會放過她,決不!我得不到的,她也別想!”
      阮瞻嘆了口氣,舉起血木劍。
      “再殺死我一次吧,來呀!”顧與方大叫,“你以為你的心上人會好起來嗎?她早就被白鞋吸走了魂魄,這時候不知在哪受煎熬呢!哈哈哈哈──”
      阮瞻白了臉,“拿殘裂幡來。”他對萬里說。
    第二十三章  餓鬼道
      “原來這就是他的底限。”楊幕友舒出了一口氣。
      “我就說他沒那麼大能力啦,偏你那麼小心。”洪好好膩在楊幕友的身上,兩人還一起看著水盆,“他這是幹什麼?”她指著水盆中阮瞻的樣子問。
      “他想把岳小夏的魂領回去,可是我拘回來的魂魄,哪能讓他拿得回去。”楊幕友冷笑。
      “他還沒除了顧與方嗎?這樣會不會讓顧與方泄了我們的底?”
      “這就是所謂‘好人’的弱點,總是念在情份上不能對威脅自己的東西斬草除根,其實這不過是弱者的行為,強者總是會不擇手段的。”楊幕友摟住洪好好,“不過,顧與方是不會泄我們的底的,她被仇恨和忌妒完全控制了,岳小夏不死,阮瞻不愛她,她是不會罷休的。”
      “可她也真是笨,有了岳小夏的皮囊也騙不了那兩個臭男人,裝也裝不像!”洪好好輕蔑地說。
      “被情緒控制的,不管是人是鬼,都會喪失基本的判斷力,何況那兩個男人都很精明,怎麼會不露出破綻?”他說著又低頭看水盆。
      水盆映照出阮瞻終究沒有用血木劍滅了顧與方,而是把她拘在殘裂幡�,然後頹然坐下,一臉擔憂。接著水面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又一隻飛鶴報銷了。”洪好好說。
      “沒關係,這就是顧與方的好處,要沒有她差點勒死岳小夏,讓岳小夏住了一晚上醫院,我們也不能從護士那�買到她的血,也就不能再繼續跟蹤她了。這世界就是這樣,只有懂得利用人和鬼,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才能成功啊。”
      “所以人家就是愛你一個啊!”洪好好不失時機地撒嬌,“可是,這件事她就沒有辦好。”
      “她太急切了,我早就知道她不行,她不過是我手�的一顆廢子,用來試試阮瞻要有多大能耐。”楊幕友輕輕搖了搖頭,“這小子不簡單,他目前雖然能力不足,可是有心機,能忍耐,有眼力和感覺,這是我道中人最重要的素質。你看他早就看出岳小夏被附體,可是因為當時沒有必勝的把握,就隱藏住自己的意圖,還能計劃演義得那麼真實週密,實在是了不起。而且,我看得出來,他的能力是被封印的,什麼原因我不知道,不過這樣一來就必須除掉他了,否則誰知道哪一天他會跳出來和我作對。”
      到時候他的能力大起來,還不知是什麼情形。他感覺阮瞻就象他肉�的刺,目前雖然不會威脅他,可是讓他很疼,而且坐立不安。這感覺如此之強烈,讓他對阮瞻的興趣大於一切。
      “怎麼除掉他?”洪好好問,心�有點不捨。
  • 這麼好的男人,不是她的就算了,卻還要殺了,而且肯定會連魂魄也不會被放過,真是可惜。
      “除掉他不容易,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楊幕友陰沉地說,“沒有弱點和慾望的人是不容易對付的,所謂無欲則剛。可是他有弱點,那就是岳小夏,他想保護她,那就是他的慾望,這樣他就永遠處於下風了。”
      “岳小夏真要留下嗎?”
      “這個問題我們討論過了,我不管你為什麼恨她,可是你要知道這裡誰說了算。她是我的第十三個,我沒有時間再去找別人了,你要清楚這一點。”
      洪好好見楊幕友的神態嚴厲起來,連忙點頭。可是她心�並不同意他的說詞,要找第十三個人還不簡單嘛?她知道他其實只是想傷害阮瞻最重要的人,這樣他才快樂,他從來都是在別人最痛的地方下手。
      “你把她的魂放在哪了?”楊幕友打斷洪好好的遐想。
      “哦,我放在──餓鬼道了。”洪好好偷望了楊幕友一眼,“是不是把她招回來?”
      楊幕友笑了起來,“有那麼討厭她嗎?這麼狠的事都做得出來。好吧,讓你任性一次,好好整整她。那個丫頭雖然弱,不過還特別韌,應該不會那麼輕易死。不過你別過火,否則你知道會受到什麼懲罰。”
      “好的。”洪好好低聲咕噥了一句,“我不知道她還這麼有用。”
      “就算阮瞻已經回來了,她也不是沒用了,還是個有用的餌,看到那天顧與方要勒死她時阮瞻的表情,就會明白她多麼有價值。”
      &&&&&&
      醫院還是住宅樓?小夏弄不清楚。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是會夢到空蕩蕩地大樓,是幼年時有什麼陰影嗎?但她此刻清楚地知道她現在不是在作夢,從那個人皮衣服貼上她的身體起,她就覺得自己被什麼吸到了地下。然而她並沒有什麼窒息和沉重的壓迫感,只覺得就是黑,四週是無邊無際地黑暗,只有一小方天地是灰濛濛的。
      從一開始,她就站在這個寂靜得無法形容的大樓外,不知道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這幢大樓的樣子古怪,就像地鐵脫軌後衝出地面,一層層盤旋在一棵老樹上,那個扭曲的樹洞就是電梯口。
      她在電梯口正猶豫著,突然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皮膚被人活活扯了下來,那疼痛無法形容,如同萬箭穿身,她開口大叫,卻發現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等那疼痛漸漸消失,她才發現最讓她感到恐懼的是那種沒有坐標的感覺,四週是一模一樣的景色,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直立還是橫平。
      唯一的不同只有那個怪樓,她只得猶疑著走了進去。
      電梯相當寬大,佈滿灰塵,有點像倉庫。她還沒找到操作按鈕在哪,電梯的門突然關上了,並開始自動向上,突然的啟動讓小夏一個沒站穩,向後倚倒。
      ‘啵’,後背傳來一聲被擠壓後的破裂聲,駭得小夏立即站直。她後背上的觸覺告訴她,她擠在一個帶著香燭味的僵硬物體上,但她剛才明明看到電梯�只有她一個人。她不敢扭頭,但在適應黑暗後,還是看見黑暗中有許多亮閃閃地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她。
      “等了她那麼久!”一個聲間抱怨,接著傳來許多竊竊私語聲。這認知告訴她,原來電梯�不止是她一個。
      小夏的冷汗滑落,一動也不敢動,只僵直的站在那�,感覺有什麼好奇的扯她身上的衣服和頭髮,一對對的眼睛仍然看著她。她只祈求這電梯有停的時候,然而她忍耐了很久,電梯才咣的一聲停住。
      刺目的光線自打開的門外傳來,讓她有一瞬間的失明感,但不等她適應,有一隻手在她身後猛地一推,她立即被摔出電梯門外。
      “餓鬼道到了。”一個平平的聲音宣佈。
  • 餓鬼道?什麼地方?難道她已經死了?阮瞻就任她這麼死去嗎?她想著,爬起來看周圍的環境,滿目見到的卻是醫院的氣氛。
      但是這是那種衛生奇差的醫院,到處都是藥水和腐肉的臭味。燈光昏暗、沒有一點的聲響,也沒有人走動,但又奇怪的顯得特別忙碌。
      這忙碌感來自於走廊兩側坐得滿滿的、奇形怪狀的人,都是男人,只有一個穿白衣服的女人,好像是護士。那些人都低著頭,互相之間即不說話,也沒意識到小夏的到來,護士更是背身站著,讓她覺得自己是個最格格不入的闖入者。
      她站了好一會兒,沒人理會她,這讓她覺得如果她不動就會這麼一直站下去,所以她只得打算去問問那個護士是怎麼回事,因為只有她看來還正常。但才一抬腳,就發出一聲極大的腳步聲,回蕩在走廊�餘音不止,就象在最空曠的地方走動一樣。
      這嚇了小夏一跳,可那些人還是原來的樣子。小夏只得咬緊牙關一步步走上去,每一聲都發出沉悶地踢踏之聲。
      她忍耐著這刺耳的折磨,慢慢接近白衣女子。
      就在她就要靠近護士的時候,發現一個男人伸長了腿站在坐在那�,擋住了小夏的去路,她想繞開他,他卻突然動了一下,然後慢慢抬頭看向小夏的方向。
      一見他的樣子,小夏驚得往後退了一步,差點被另一個人絆倒。眼見那個男人循著她的方向伸長了脖子,用力的嗅。
      他沒有眼珠,沒有耳朵,臉上的肉腐爛著,蛆蟲在他的眼洞和耳朵上爬來爬去,但小夏看得出他正一臉陶醉地翕動差不多爛掉的鼻子對著小夏聞。
      “有食物了!”他興奮的大叫一聲。
      小夏嚇得說不出話,只見本來如蠟像一樣不動的其他人,也紛紛爬起來,興奮地對著她的方向吸氣。
      “有新鮮的食物了!”又一個人大叫,然後許多人不顧一切的朝小夏撲來,伸出漆黑的手。
    第二十四章  黑色石頭
      就在無數只黑手將要抓住她的時候,小夏快速反應過來,下意識地俯下身去,險險避開。她跪倒在地,強忍著胸口的巨大恐懼和噁心感,硬是從鬼群中往外擠。
      那些鬼怪的腿有些已經腐爛了,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有些根本就是白骨,有些則好像是虛浮的擺設,讓小夏在往外擠的過程中推斷了很多。而隨著腿部的折斷,上面的身體也轟然倒地,向爬行中的小夏砸了過來,讓她不得不左躲右閃。
      那些恐怖的鬼臉摔倒時都正對著她,一樣的表情,一樣的興奮,一樣的大張著黑洞一樣的嘴,露出黑牙,採取著咬噬的姿態,其中還有幾個連頭都摔掉了,卻還掙扎著向她滾動,貪婪地吸著她的氣息。
      小夏拼命地爬,好幾次差點被倒下來的鬼撕咬個正著,嚇得她沒有心力去判斷自己的行為是對是錯,只是一心要逃開這裡。漸漸的,她發現,這些鬼怪都是一樣的,眼框�沒有眼珠,耳朵也都爛了,只有鼻子和嘴是存在的。他們正是憑藉她的氣味來追尋她的位置,或者,因為只剩下這兩項功能,所以還特別敏銳。
      她也許可以隱藏聲音,甚至隱藏形體,卻不能隱藏自己的氣味!正因為如此,他們如附骨之蛆一樣緊追她不放!
  • 因為小夏在地上鑽來鑽去,所以那些沒有視覺和聽覺的鬼怪想抓住她時總是慢了半拍,可當她艱難地爬出越聚越多的鬼群時,卻發現那些鬼怪也都趴在了地上,與她平行的來抓她。但他們爬得比她快得多,差不多是貼在地面上亂竄,好像密密麻麻的一地巨大的黑色老鼠。
      她站起身來就跑,也不辯東南西北,只覺得走廊像迷宮一樣大而無緒,沒有一個房間,兩側全是窗戶,窗外黑漆漆的。她不知道跑了多久,可儘管她每次跑的地方都不一樣,鬼怪們也還能追上來,只不過隨著她繞來繞去的瘋跑,數目已經不太密集,開始稀落。但這也使她無論跑到哪,都能遇到一、兩個,漸漸地堵死了她所有的通路。
      她是他們的食物,他們是想吃了她!
      這認知讓她有著巨大的恐慌,還不如要殺了她更讓她輕鬆。她慌亂地跑到一個十字的樓道口,發現自己被徹底地圍住,四面八方全是流著口水的鬼怪。她覺得自己就象被猛獸圍獵的小動物,茫然、驚恐,但無路可逃。
      沒有辦法之下,她只好拼命想打開窗子,心想寧願摔死也決不被吃掉。可是那窗子已經�死了,根本打不開,而圍在她身邊的餓鬼已經慢慢縮小了圈子。之所以還不動手,是因為大家都爭著要吃第一口。
      他們推搡著、擁擠著,喉嚨中發出‘嗬嗬嗬’地吞咽聲,慢慢逼近她。這讓小夏的驚恐無法形容,那種即將被扯碎、被撕咬、變成一塊塊被吞入肚子�絕望讓她大腦一片空白,只有怕──
      ‘啪’地一聲脆響,讓小夏尖叫一聲,抱住頭。
      “這邊!”一個女人平直的聲音叫。
      小夏一轉頭,看見窗子的玻璃碎了,一隻蒼白且極瘦的女人的手垂在那�,向她做出拉的姿勢。
      “快點!”那聲音依舊平直著催促。
      外面空氣的氣息,讓精神全集中在小夏身上的餓鬼們意識到了什麼,開始躁動並不顧一切地朝小夏撲了過來,這讓小夏沒有機會猶豫,只得把手伸了出去,讓那只手把她從窗戶拉了出去。
      “啊!”小夏大叫一聲,因為有一隻餓鬼抓住了她的一隻腳,讓她懸在半空,即出不去,也下不來。窗外拉她的人加大了力氣,屋內的鬼不肯放手,小夏被拉扯得幾乎要斷成兩截。而那鬼還迷醉地摸索她的腳,張口就要咬下去。
      她下意識地拼命說蹬踢,‘咔’地一下,鬼的頭一歪,掉了,脖腔上冒出的密密麻麻的螞蟻。
      一瞬間的鬆懈,使小夏唰地被拉出了窗外,逃離了餓鬼們的掌握。她喘著粗氣,發現自己是坐在樹冠上,下面是不見底的萬丈深淵,急忙拉緊樹榦。
      身後有摸索的聲音,她知道是那個救她的人。
      “謝謝你。”她說著,並扭過頭去。
      那個護士模樣的人側對著蹲著,護士赗下,一縷黑髮垂了下來,擋住了她的臉,她的手上正在削著一根木棒,一下一下,很用力,越削越尖。
      “你的力氣真大!”小夏看著她異常消瘦的身材,想起剛才她從外面拉她時的感覺,現在又看她不費吹灰之力的用一柄小手術刀削那麼粗的木頭,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你在做什麼?”她問。
      “知道這裡為什麼叫餓鬼道嗎?”護士答非所問。聲音平平的,沒有一點調子。
      “為──什麼?” 
      “因為呆在這裡的鬼,每天感到無法忍受的饑餓,無論來了什麼,也會被吃得不剩下渣子,沒有一個例外。”
      “那你為什麼──救我?”  小夏悄悄往旁邊挪了挪。
      “我不是要救你,我是要獨自享用你。”她說著扭過頭來,‘幸福’地笑著,也一樣沒有眼珠和耳朵,一樣有昆蟲在臉上的爛肉中進進出出。
      “我用這個。”她舉舉手中的尖木,“用這個刺入你的心臟,用來澆在我存了多年的白飯上面吃,然後把你挂在誰也到不了樹頂上風乾,慢慢地吃肉。”
  • 她說著向小夏伸出了手,小夏閃身避開,縱身跳了下去。
      她寧願死!
      恍惚之中,她感覺看到了洪好好的臉,然後一陣劇痛,讓她昏死了過去。
      &&&&&&
      阮瞻站在小夏的床邊,用手指輕輕撫她皺緊的眉頭。他知道她的魂魄不在體內,感覺不到他的安慰,可想到她正經歷的折磨,不禁心痛如絞。
      他站了一會兒,就毅然轉身離開。他明白如果魂魄長時間不回本體的話,她有可能永遠了醒不過來,所以他沒有時間心疼,必須做點什麼。
      他來到客廳的時候,萬里正好開門進來。
      “怎麼樣?”他急切地問。瞞了周圍一眼,確定一下並沒有什麼監視他們。
      萬里搖搖頭,“楊幕友不在本市,或者說沒有入境紀錄,從正當渠道是找不到他的,連洪好好也失蹤了。目前我們是有力使不上,無從下嘴,就算你打算跟他拼命也找不到他。你那怎麼樣,研究出什麼嗎?”
      阮瞻從口袋�掏出那天從顧與方家的魚缸�拿到的東西,放到桌上。那是一顆小小的扁圓形石頭,漆黑髮亮,油光水滑。
      “還真漂亮,這就是那天你從顧與方家順來的?”萬里拿起石頭看看,讚嘆了一聲,“不是寶石吧?哎呀──”他話還沒說完,就感到手心一陣發麻,又刺又癢的感覺讓他立即放下那顆石頭,“它活了,會咬人。”
      “看看他的正面,很光滑。”阮瞻拿起石頭給萬里看,然後又翻轉過來,“可他的背面還很粗糙。”
      “難道剛才是扎了我的手,而不是咬我?”
      阮瞻不說話,突然拿出一把刀,在手上用力一滑,立即有鮮血涌了上來。他把血滴在石頭粗糙的一面,石頭馬上動了一下,有了生命一樣,然後把血全吸了進去,一絲不露,好像幾秒鐘前並沒有任何東西滴在上面過。
      萬里吃驚地看著這一切,眼見那石頭哆嗦著,粗糙的表面慢慢變得光滑,最後又靜止不動。
      “這個──這個──”他抬頭看看阮瞻,尋求答案。
      “沒錯,這就是關鍵所在。那天你們進入顧與方臥室的時候,我無意間覺得魚缸處有妖異之感,結果正巧看到一條小魚不小心碰到了這塊石頭,立即被吸附在上面,直到死。”
      “直到死那麼狠?那這算石頭還是妖怪!”萬里用手指拔弄了一下石頭,感覺它確實有生命一樣,“什麼構造的礦物,拿去科研機構檢查一下吧。”
      “你要想找麻煩就拿去。”阮瞻說,“反正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不過我記得以前看過一冊古書,是關於鬼怪故事的演義之作,上面記載說有一種石頭會吸人的精血,而且會完全吸幹。我曾以為那是傳說,可是目前看來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猜──那條小魚怎麼樣了?”
      “不會變成黑灰了吧?”萬里隨口說。
      “答對。”
      萬里愣住了,沒想到事實會是這樣,“這就是那些女人的屍體完全背離物理定律的原因?”  萬里驚詫萬分,“他──我是說楊幕友是從哪弄來的這種可怕的石頭。”
      “這世界繽紛萬象,人類又能知道多少?”阮瞻把石頭小心的包起來,“我不明白他利用石頭吸取這些女人的精血是幹什麼用的?”
      “不是道家的那個什麼採陰補陽吧?”
      “這是邪術,與真正的道家術沒有什麼關係──”
      他說到一半就就停住,同時萬里也感到了那陣眩暈感。
      “怎麼了?地震?”
      “不是!”阮瞻咬著牙齒,“他攻過來了。”他說在跑去了小夏的房間。
      床上空空如也,小夏不知去向。
  • 第二十五章  扭曲的空間
      花海。
      姹紫繽紛的花海正中央有一個黑色石屋,顯得特別醒目,和顧與方所說的夢境一模一樣。
      可是小夏真切地感到自己即不是作夢,也不是靈魂出竅,而是真實的人走在真實的地方。顧與方當時大概也不是作夢,而是由於她正迷惑于她的夢中情人,一時分不清楚罷了。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自己為什麼會從自家的床上一下就來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當時她剛剛醒來,感覺到自己的魂魄回到了體內,而且聽到阮瞻和萬里在客廳說話。但她才下了床想去找們,就感到一陣眩暈,而後就被吸到這個地方來。
      與她在餓鬼道所經歷的相同的是,這裡也是四週一片黑暗,沒有坐標的感覺,只有中間的景色是灰濛濛的,是唯一看得見的東西。
      沒有選擇,小夏只得向石屋走過去。既然要引她來,那麼她只能面對,逃避沒有任何作用!
      她發現自己是赤著腳的,因為柔嫩的腳心被地上的花草刺得生疼。這使她明白,這可能並不是什麼花海,不過是幻象罷了。哪有花草在風的吹拂下一動不動,而且開得那麼妖異並散發著陣陣腥味的?
      她慢慢靠近石屋的側面,蹲在唯一的一扇窗子下,猶豫著是否要進去,或者還是先偷看一下再說。就在這時,她聽到了石屋內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
      撕拉──撕拉──撕拉──
      小夏慢慢起身,借著垂在窗戶上的藤蔓的掩護,偷偷往屋內看去。
      石屋之大,差點讓她驚咦出聲,從外觀上根本看不出它的內部有那麼巨大的空間,雖說不算寬闊,可是縱深方面竟然長到只能隱約看得見對面的�壁。
      一個男人背對著窗子站著,身上的衣服已經全脫掉了,但是並沒有裸露,因為他身上古古怪怪的纏滿了一層層的布條,乍看下就像一具活的木乃伊一樣,撕拉聲就來自於他解開自己身上的繃帶時所發生的聲響。
      小夏驚訝地看著這個場景,見他不緊不慢、動作舒緩地做著這件事,仿佛是在享受其中的過程,直到身上的布條全部揭開,他轉過身來。
      楊幕友!
      小夏認出了那張臉,可是她卻沒看到正常的男人裸體,只有一團團的腐肉,象爛掉的菜一樣往外翻捲著。這讓她必須捂住自己的嘴,才能不驚叫出來。
      楊幕友好像並不知道小夏的存在,他彎下身,打開一隻木箱,從�面拿出一團新的、紅黃相間的布條。那布條的顏色如此鮮艷,讓楊幕友愛憐的細細撫摩,然後他找到其中的一端,又一圈圈纏在身上。
      做完這些,他站直身體,長長地噓了一口氣,閉目養神。小夏只見到纏在他身上的布條的顏色慢慢變得越來越淺,最後成為灰白色,和先前他所揭掉的那些布條的顏色一模一樣。到這時,他又開始揭掉它。
      他開始不厭其煩地重復那纏了揭,揭了又纏的程式,算上一開始的那一次,共十二次之多。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小夏驚奇地發現,楊幕友身上的皮膚漸漸變得好了起來,從可怖的腐爛狀態變成了只有皮膚破損而已。
      她站在門外動不了,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她強烈地感覺那些布條是被血和其他濕濡的東西浸過的!也就是說楊幕友在身體來吸取和吞食這些東西!
      他究竟是人還是妖怪?這是療傷還是邪術?
      皮膚上突然傳來刺癢的感覺,小夏下意識地用手去拂,以為是垂下的藤蔓。可是,才拂走一條,就感覺有更多的東西爬到自己身上。
      轉頭一看,哪是藤蔓,是一叢叢黑色的長髮,從屋檐一直垂到了地上,此刻正一波波地過來抓她。而她的身上,已經纏繞了很多,這讓一股酥麻的不適感從她的心底一直傳到頭頂。
  • “第十三個來啦!”耳邊響起楊幕友的聲音,近得像是貼在耳邊。
      小夏大吃一驚,但還沒等做出反應,就被那些長髮抓了起來,從窗口一下丟到石屋�去。她只感覺身子一落地,身下的小石子就發出吱吱咯咯地聲音,像是歡笑,又像是哭泣,接著她就感覺被什麼東西咬著皮膚,嚇得她立即跳起來。又不敢赤腳站在上面,慌不擇路地跳上已經合上的木箱。
      可她才一跳上木箱,就覺得有什麼從�面掀木箱的蓋子,差點把她從上面掀下來。她驚恐地用力跳了好幾下,好不容易讓木箱的蓋子安靜下來,�面又傳出‘咚咚咚’的敲擊聲。
      這明明是空的箱子,為什麼會有東西在�面折騰不止?!
      小夏又慌亂地用力踩了幾下,楊幕友在一旁饒有興味的看著,不明白這麼個女人怎麼會讓那個沉鬱內斂的際瞻愛到心坎�去,在他看來這種行為白癡又可笑,“還沒有人敢站在我的索魂箱上的。”
      “什麼臭東西?”小夏站在那,乾脆不怕了。雖然腳下的木箱一直顫動著,擂鼓一樣的敲擊聲也根本沒停過。
      “哦,那是關鬼魂的箱子,�面的人都是我吃了的。”他笑咪咪地說,神色輕鬆至極,就像在說吃了幾顆蘋果那麼簡單。
      小夏卻聽得白了臉,“吃了?你吃人?你──不是要吃了我吧?”
      “確切地說,不能說是‘吃’了你,只不過是要你的精血而已。”
      “精血?”小夏想起花會中的會員死後那一碰就成為黑灰的屍體,“難道這就是你要開辦花會的原因?”
      “死到臨頭,你不必知道這個。”
      “正因為死到臨頭,所以我要死個明白,難道你還怕治不了我,我出去給你傳揚嗎?還是你怕了阮瞻?”
      楊幕友瞇起了眼睛,使屋內的溫度立刻冷了起來,充滿著殺意,可小夏豁出去了,反而產生了股勇氣。她挺直脊背站在木箱上,甚至使勁跺了一下腳,讓�面的魂魄安靜,“你要了我的精和血,至少付一點價錢。”
      “啊,還真有點蠻勁,怪不得!”楊幕友又換回笑咪咪的臉色,“你在對我使用激將法,可是我可以告訴你,你做得很成功。我非常生氣,因為我根本不怕什麼阮瞻。”
      “告訴我花會的事,我閉上眼等著你吃。”
      楊幕友不說話,好奇地看了小夏一眼,“你是個有膽色的女人,如果不是為了要打擊姓阮的小子,我還真有心要放過你呢!”
      “不用你假好心,告訴我你怎麼做到的。”
      “看來你有朝聞道,夕死足矣的偉大胸懷。”楊幕友嘲笑,“這沒有什麼的,不過是我尋找食物的地方。我想要很多的錢,為了我的計劃;我還需要十三個女人的精血,為了我能恢復原狀;我不願意一個一個地找,所以弄這樣一個會道門,不是很容易很方便嗎?”
      “可是,那些女人都成了粉末,有必要吃得那麼乾淨嘛?”
      “請你不要用科學的方法來解釋,這是道術。”他指指地上的小圓石,“這些從上古時就存在的妖石能吞噬一切,何況人呢!”
      “是妖術吧?或者你根本不是人!”小夏氣壞了,完全處於憤怒勝恐懼的狀態,恨不得對著他白白嫩嫩的胖臉打上一巴掌“你又怎麼能做得到?”
      楊幕友臉色一寒,隨即冷笑,“你有本事,惹得我兩次生氣。好吧,乾脆和你說個明白。你們這些低級的人只知道鬼打�,知道隱身符,根本不知道,真正的道術可以把時空扭曲,從一個地方直接來到另一個相隔遙遠之地。我只要施施法,還有什麼地方不能去,還有什麼耳目不能掩?”
      原來!原來這就是她的眩暈感的來源,是她從一個地方突然跨到另一個地方的理由,也是楊幕友殺人的方法。有了這個辦法,還有什麼地方是他去不了的,還有什麼不能被他掩人耳目?
  • “你還想知道什麼?我難得這麼大方,可以都告訴你。”他看看窗外,“但在要天空徹底變紅之前。那時候,你要變成我的一部分了。”
      他尖聲冷笑,聽得小夏心頭狂跳,轉眼一看,灰色的天空已經漸漸發出紅褐色。
      “姓阮的小子來不了了,這裡是遠隔千里之外的山區,他不會扭曲時空,趕不及救你的。”
    第二十六章  朔月
      “為什麼要那麼對待顧與方?”小夏問,心�雖然緊張,但表面仍然鎮定地拖延時間,她不相信阮瞻會放棄她,“因為她入會時發過血誓?還是怕她洩露花會的秘密?”
      “沒那麼複雜,只是因為獻祭的時間到了。每個人的生辰八字不一樣,為了更好地發揮‘藥效’,獻祭的時候會有不同,你當我幼稚到要報復她?我沒那個閒功夫!如果你覺得她慘,我只能說她是我手中的棋,為了不同的目的,她必須如此。死有什麼,永遠的黑暗而已!既然她早晚會死,不如對我有用一點。”
      小夏聽他說得那麼大言不慚、輕描淡寫又心安理得,氣不打一處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其他人的存在在他眼�竟然只是供她利用的棋子!徹頭徹尾的沒有人性,沒有絲毫對生命的尊重。
      “既然死並沒有什麼可怕,你為什麼不去死!”她直白地衝出一句。
      “因為我是強者,所以我可以叫別人死,死後還要充分利用,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道理。弱者該死,不應該被保護。”
      “你這是混蛋邏輯!”
      楊幕友聳聳肩,“可惜你也是這個混蛋邏輯中的一環。我收集了生辰八字和命定屬性不同的精血,儲存在這我用秘術特製的裹身布中,讓這些寶貝精華不至散落和損失,還要象酒一樣窖藏到最佳滋味,以便我在合適的時間享用。而今天,恰好是最合適的時機。至於你,你是第十三個,八字超輕,命格屬陰,是最好的補充之用,也不必挑日子的。”
      “原來我只是添頭。”小夏自嘲。
      曾經以為,那些女人只是無意中進入這個倒楣的花會的,現在看來並非如此。她們是因為生辰八字合適作這個男人的‘藥物’,而且又非常有錢,符合了他雙方面的要求,這才被拉入這個陷阱。這個人做每一件事都有陰謀,如果被選定的女人不參加花會,他也會用其他方引她們上勾,甚至施以暴力。不過利用花會的話,會比較輕鬆地獲得他所想要的東西。他還真是會充分利用每一個人、每一件事!
      “起決定性作用的添頭。”楊幕友又看了一眼屋外的天空,好像在等待吃晚飯的時間。小夏也不自覺地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這裡的天空變化要比正常世界快得多。如果照這個速度,她可能等不阮瞻來救她。
      恐慌的感覺,她已經麻木了,她只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脫離不了被吃掉的命運,雖說被吃的方式是不同的。一種是被生吞活剝,一種是被這怪石頭咬得成為飛灰,融在布條上,然後給那個楊幕友吸收到身體�去。
      “你還有時間問兩個問題。”他輕聲細語的提醒。
      “我和這件事沒有必然的關係,你為什麼揪住我不放?”小夏問。
      “你們已經猜到了,不是嗎?你來問我這個真是浪費時間!我的目標只是阮瞻而已,你不過是個餌,顧與方也是個餌,我一直為了釣阮瞻那條大魚啊!”
      “他和你有仇?”
      “正相反,我們有淵源。不過你不要問,就算你快要死,我們的關係我也不會對你說的。”
      “你不會想要對付他吧?”小夏突然擔心起來,“他沒有傷害過別人,你為什麼要針對他?”她站在這個男人面前,覺得他又陰險、又殘忍,邪術又高,深怕阮瞻不是他的對手,在這生死關頭,竟然擔憂起阮瞻的生死。
  • “有些人做事是只憑喜好的,並沒有為什麼。”
      “你弄了個這樣的邪教不會是為了他吧?”
      “他還沒那麼重要!我有我自己的目的,只不過順便用來對付他一下,兩全其美,對顧與方下手也是因為她和你們都有關係。只要你死,他的心必亂,必定會盲目地來報仇,我會給他線索,但也是陷阱,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保住性命!你看我並不是一個壞人,在你死前滿足了你那麼多疑問。”
      “你哪是好心,你分明想讓我死前更加絕望而已。可是我告訴你,他可能不是這世界上最強的法師,可卻是最強的男人,你無論如何是傷害不了他的。你以為我會求你嗎?不,我相信他一定會打敗你!”
      楊幕友哈哈大笑,好像聽到了這世界上最有趣的笑話,連眼淚也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小夏有點惱火。
      “我笑世界上怎麼有你這樣的傻姑娘,明明是你們被玩得連東南西北也找不到,竟然還說大話!你明知道我和他在道術上的差距不是嗎?喜歡他是吧?小丫頭,可惜愛情並不能使人強大,那在電影�才會出現。”他還是笑,但帶來催命的資訊,“現在,最後一個問題。”
      “那麼──你要怎樣吃掉我?”小夏想儘量鎮定,可是當死亡即將來臨的時候,每個人都會害怕,更何況一向膽小的小夏。她之所以還能問出那些疑問,和楊幕友週旋,都是因為企盼著阮瞻會來救她。可如今,她已經放棄努力。
      “記得朔家三兄弟嗎?”
      “朔──”小夏聽到這人名子,向後退了一步,差點跌下箱子。
      “沒錯,我在享用你的精血之前,會需要先採陰補陽,調和你的‘藥性’,然後再進行最後的獻祭。”楊幕友輕笑一聲,“放心,我不會動你,可是你要在朔家三兄弟間選一個。他們可都是我精心準備的美男,也是讓那些女人乖乖上勾的利器!你當我搞那麼多事僅僅是為了引誘那些富婆上當嗎?當然是為了中和她們身上的‘藥用’功能啊。”
      “你──你不能這麼做,這太下流齷齪了。你要殺要剮隨便好了,我不要什麼男人,強姦戲碼也不必了。”小夏嚇壞了,死已經好慘了,還要被那個嗎? 
      “我也不想多事,可這是必備的前期準備。你也許會喜歡的,每個女人都喜歡我提供的完美情人。”楊幕友一臉假同情,然後打了個響指,“你們出來吧。”
      黑暗中看不清盡頭的縱深處,三個男人走了出來。一模一樣的身材和樣貌,一模一樣的那種誘惑但又妖異的氣質,黝黑健壯,帥是帥極了,如果平時遇到,小夏說不定會流口水,可如今她卻驚恐萬狀。眼看那幾個男人就要走過來了,小夏不得已跳下木箱,忍著腳心被咬噬的噁心感,奪路而逃。
      可是一瞬間,一個黑影擋住了她的去路,速度之快,完全超乎她的想像,一秒鐘前還離她有至少30米遠,才一眨眼就站到她身邊,還發出咚地一聲巨響,像是什麼重物落地。
      因為朔氏三兄弟長得一模一樣,小夏認不出他是哪個,只當他的手伸向她時,她尖叫一聲,回頭往反方向再跑。可是這一邊也有人攔住了,小夏這才發現這三個男人對他採取了合圍之勢。
      “離我遠點,娘娘腔!”她憤怒又驚恐地大叫,眼睛不停的搜尋這個石屋,看有沒有其他通路或者是武器,讓她可以跑,可以自衛,甚至自殺。然而沒有任何東西能救她,只有楊幕友陰冷地、淫邪地笑著。
      “你要哪一個?”他輕浮地問。
      “你去死吧!我哪一個也不要!”小夏不肯服輸。
      “那好吧,我給你指定一個。嗯──哪一個好呢?朔月,就朔月吧,顧與方迷戀他到不可自拔,你應該也會喜歡。”
      “想得美!而且你也吃不到新鮮活食了。”小夏大聲回答,然而看準一個空當,跳起來拼命向石�撞去。
      與其受侮辱,不如魚死網破!
  • 然而在半空中,一條僵硬的手臂攔在她的腰上,生生從背後把她抱了回來。她用盡力氣掙扎,卻絲毫不能挪動分毫,“放開我!你這混蛋,幫兇!該滾進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的下流坯子!”
      她憤怒、反抗、不肯就範,但她只聽到楊幕友得意的冷笑,感到身後的朔月把頭湊近了她的耳朵,那種僵硬冰冷,不似人類的寒意立即侵襲到她的全身。
      完了,她要徹底毀在這裡了!她絕望地想,眼淚奪眶而出。
      “別哭,小白襯衣!”身後的朔月發出了阮瞻的溫柔聲音,說出了只有他們之間才知道的話,同時鬆開了一直攔在她腰上的手臂。
    第二十七章  峰迴路轉(上)
      小夏一瞬間僵住了。她很想撲進他懷�,卻又怕露出破綻,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兒。
      她很確定眼前的男人就是阮瞻,雖然他的面目是那個妖異的少年,可是他的聲音和他的眼神,重要的是他給她的感覺,都告訴她眼前的人就是心�的人。
      “帶她走。”楊幕友下命令。
      ‘朔月’含糊地答應了一聲,就把好像嚇傻了的小夏扛在肩上向黑暗中走去。
      小夏不說話,因為從她這個角度剛好看見‘朔月’單手結著法印,這就證明他要進攻了,所以她屏息不語,暗中注意周圍的環境,看一會能不能幫上忙,至少要逃得快,不做拖累。
      ‘朔月’走得很慢,一步一步的,當就要從楊幕友身邊走過時,突然把手上結的印打向楊幕友,發出‘嗞’的一聲響。
      楊幕友顯然沒有料到這個,胸口上著實挨了一下,慘叫一聲,像是折疊的東西一樣,忽然打成幾折伏在地上,各個關節都扭曲成怪異的角度,看得小夏心頭髮麻。
      ‘朔月’快速踢開腳下的石子,露出下面的光祼土地,放下小夏,然後不知從哪祭出小巧可愛的血木劍,讓它變得正常並散發著美麗的紅光,直指著試圖立起來的楊幕友。
      “別動!”他冷冷地命令。
      “阮瞻?”楊幕友一下子就看出眼前的朔月並不是那個自己控制的傀儡,一定是出了岔子了。
      “正是我!你不是一心想逼我出來嗎?我來了,雖然不是你期望的時候。”阮瞻平靜地回答,“叫你的爪牙別動,我想你知道這柄劍下的魂體會怎麼樣。”他說著,血木劍又逼近了些。雖然楊幕友又恢復成人形,卻只能躺在地上不動。
      他聞言愣了一下,然後向朔日和朔星兩兄弟使了個眼色,那本來要衝上來的兩個人立即退後。
      “小夏,把我口袋�的東西拿出來。”阮瞻又說。
      小夏不多話,立即照辦。拿出來一看,原來是她的護身符,她二話沒說,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哦,終於拿回這寶貝護身符了?”楊幕友被阮瞻指著動不了,不過嘴�依舊廢話連篇。
      “她早就可以拿回來,可是為了被你‘捉住’,不得不先放在我這裡。”
      聽了這話,楊幕友蒼白的臉差不多變成了青色,“原來她是來臥底的,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飛鶴的秘密,一切都是反間計。”
      阮瞻給他來個默認。其實他是多麼不願意實施這個危險的計劃啊!
      當那個雨夜小夏去接他的時候,他已經認出那紙鶴是作偵察之用的東西,可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決定先不揭破這件事,先埋下了這個伏筆。後來小夏遇到差點被勒死的事後,他才在確認沒被監視的情況下,和萬里與小夏討論了整件事情。
      當時小夏就認為,楊幕友一定是拿自己做餌來引誘阮瞻,雖然不知道他組織花會的目的是什麼,但是這樣被動挨打下去早晚會被玩死。所以她說最好的防守是進攻,只要她假裝被捉住,去做敵人內部的間諜,這樣就能引出楊幕友,也能打探到整個事實。
  • 他和萬里對此是堅決反對的,可小夏是如此堅持,而他們確實也沒有更好的方法,這才制訂了這個計劃。為了能和小夏保持聯繫,他分了自己的一魂一魄在她的身上,但那絲毫幫不了她,只是能親自感受到她遭受的一系列恐嚇與危難。
      他心疼,可是又沒有辦法,只期望這一切快點結束。
      “在顧與方家招魂聚魂的一幕也是演給我看的一齣好戲嘍?”楊幕友又問。
      “沒錯。不過沒料到你那個人皮衣服。”
      附體事件是個意外,讓他擔心良久,幸好楊幕友因為要利用小夏而沒有傷她性命,只是折磨她而已。而且當時他的魂魄不全,那一齣戲讓他幾乎耗盡了力氣,但也正是如此,才讓楊幕友錯估了他的實力。而前一刻抱住小夏的時候,他收回了他的殘余魂魄,終於又回到完整的自己。
      所以,他剛才突襲的時候,雖然楊幕友立刻就做出了反應,但因為意識中對他的能力有較低的錯誤判斷,所以還是被他一招擊倒。
      “我就說嘛,我不可能出現打不滅魂魄的低級失誤!”楊幕友得意地說,氣得小夏恨能上去踢他兩腳。
      “可惜你有更大的失誤。”阮瞻打擊他。
      果然楊幕友從笑容中又變了臉色,其轉換之快不是常人能有的情緒。
      “以你的年齡和功力,你不可能會時空轉換,怎麼找過來的?”
      “我不願意告訴你,除非你告訴我,我們有什麼淵源。”
      “我不會說的,除非我死。”
      “那我們沒有話說了。”阮瞻說,不露出任何表情,但心�卻大叫好險。如果不是他放了自己的魂魄在小夏的身上,他就不能趁那個扭曲的時空界關閉之前來到這裡,等他按照正常空間順序跟上來,小夏早就成了一捧黑灰,這是他不能承受的打擊。
      “我猜你來到這裡後,一定趁我不備,或者說趁我的疏忽找了那三個兄弟,捉住落單的朔月,然後滅了他,自己移魂到他的體內,那麼你的肉身呢?”
      “不勞你費心。”
      “好吧,我猜是在萬里的手�,因為他一直都沒有出現,他是一招浮棋對嗎?”
      “洪好好也沒有出現,她不也是你的浮棋嗎?”
      “嗯,不錯,咱們果然是棋逢對手。”楊幕友點了點頭,由衷的讚嘆。他想借機找點空檔,但發現阮瞻的手臂直直的對著自己,並沒有半分鬆懈,一點機會也沒有。他被血木劍威脅著無法動彈,朔氏兄弟也就是死棋。
      “這很不公平哪!剛才你的小女人將死的時候,我回答了她很多問題,你躲在朔月的身體�聽了個明明白白,而今卻什麼也不對我說,讓我死不瞑目嗎?”
      “你真的都說了嗎?”阮瞻冷笑,“先不用說我們的淵源,顧與方死得那麼慘,你真的說了實話嗎?如果單單只是因為她到了獻祭的時間,有必要做得那麼變態嗎?你不僅利用她的身體作為你的補品,還要用她來對付小夏,更因為你要懲罰她。不是為了她違背了入會誓言,甚至不是為了她在第一個女人獻祭的過程中,因為保持清醒而看到了你攫取女人精血的全過程,而是為了她在和朔月幽會的時候,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夢中,而偷拿了這裡的一塊石頭!”
      他說著用另一隻空著的手從口袋�拿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拋到地上,那個小圓石立即長了腳一樣滾進了石堆�不見了。
      “這個死女人,至死也不肯說出這石頭在哪,我只好慢慢對付她。不過,正是因為她的脾氣太倔強,剛好利用她的執念來對你的小女朋友。”
      “你不是人嗎?”小夏想起顧與方的慘狀,怒火中燒。
  • “你說對了,他根本就不是人。”阮瞻接過話來,“他是多年前的死靈,想要借屍還魂。他選了這個將死的楊幕友,附在他的身上,搖身一變,成了個香港富商。可惜這個香港富商死時已經破產,而且借屍還魂的邪術需要大量屬陰的精血來培養,否則就不能轉變成真正的人,就象剛才他甚至不能控制這具軀體的骨頭,變得象個折疊的彈簧椅子,所以他不得不組織花會還斂財。還有那個洪好好,也絕對和他是一路來的。”
      小夏非常驚訝,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怪不得阮瞻總說洪好好象新裝修的房子,有生澀感,或許是她的功力沒有楊幕友高,所以更加明顯罷了。
      “你好得很,小子!我太低估你!”楊幕友咬牙切齒地說,被人暴露了真實的身份讓他惱怒異常,“今天我要是不死,你將是我永遠的仇敵,我會讓你永遠不得安寧!”
      “別這樣說,你根本就有沒活過。”
      一旁的小夏看到這裡已經開始明白事情的大致脈絡,而且明白了阮瞻為什麼來這裡這麼久,還是一直不動手,而是在這兒和楊幕友鬥嘴。
      這個楊幕友一定有著超強的實力,儘管他受了傷,阮瞻也不敢輕舉妄動,何況還有兩個一言不發的奇怪男人在旁邊虎視眈眈,所以他在試圖激怒他。
      她看現場靜了下來,有一觸即發的局面,而阮瞻背在身後的左手對她動了動手指,意為讓她迅速從大門跑出去,於是向門邊蹭了蹭。
      “他是怎麼吸取精血的?”她問,想放鬆屋內的氣氛,好找機會開溜。
      “知道這邪石的另一項功用嗎?”阮瞻很配合的向楊幕友的方位挪了一下,騰出更大的空間給小夏,“它能被雕刻成人形,只要放入適當的魂魄,他就像人一樣可以活動,除了肌肉僵硬一點以外,沒有任何破綻。傳聞古代的人死了至親之人,實在捨不得,就找到有相當法力的道士,花巨金買來這種石頭,雕刻成深愛之人的相貌,放入死去親人的魂魄,這樣他就象又活過來一樣。可是這種事極為稀少,只在傳聞中才有,而且據說這樣活過來的人是不能親近的,否則它會吸乾親近之人的精血。現在明白了嗎?他不知從哪找到這種邪石,雕刻了三個美男,放入生前好色之人的靈魂,然後讓他們去勾引女人,讓他們在與女人歡好之時自然吸取精血,事後再用邪術讓他們象吸血的水蛭一樣把精血釋放在他的裹屍布中,供他食用。什麼採陰補陽,那是他說得好聽,他不過是在吃這些石人嘔吐的東西罷了。”
      “你住嘴!”楊幕友完全憤怒了。這麼陰險狡詐的人,當被完全揭穿底細時竟似乎喪失理智一樣,想要不顧一切的站立起來。
      “跑!”阮瞻大喝一聲,小夏頭也不回地趕在兩個石人撲過來之前,衝出了石屋。
    第二十八章  峰迴路轉(中)
      因為要幫小夏阻擋住那兩個石人的追擊,阮瞻不得已把血木劍倒到左手指向他們,當他再把劍倒回右手重新對著楊幕友時,楊幕友已經如同牽線木偶一樣‘忽’地立了起來。
      “你的血木劍對我沒有用,它只能對付魂體,卻無法對付實質性的東西!”楊幕友說。
      “是嗎?”阮瞻颺颺眉,“那你為什麼不立刻離開,為什麼不敢讓你的狗咬我?”
      “你──你真的以為你結的手印把我粘在了這具皮囊�了嗎?”
      “你的法力高深,我不指望那個。”阮瞻沒有一點猶豫,“可是我也不是要打傷你的皮囊,只要打傷你的魂根就可以了。如果你沒事,也不怕血木劍的話,為什麼魂魄不從�面出來,立即棄這皮囊而去?”
      “我在等,你不也在等嗎?”
      “你在等著逃,我在等著殺你,這不一樣。”
      “有什麼區別?我不看一時之成敗,可是你要知道,你樹立了一生的敵人,很強悍的敵人!”
      “怕你我就不來了!”阮瞻毫不畏懼,寸土不讓。
  • 楊幕友陰險地一笑,“那麼我們動手之前,我先給你分析一下局勢。沒錯,你是打傷了我的魂根,讓我的超強實力如今比你還不如。可是這裡共有四個人,你是一對三。如果你用你的法寶血木劍傷我的話,那兩個人就會乘機攻擊你。他們雖是鬼魂附體,可卻是石頭的體質,力量大且不容易摧毀。好吧,就算你也是靈魂附在石人身上,那麼一對二你又有何勝算?”
      “我就是賭你自私自利,賭你急著魂魄離體,要找個陰暗處為你的魂根療傷。因為你知道受傷的時間越長,對你的法力越有損害,所以我只要盯死你就可以了。”
      “那麼你看,我躲在這具皮囊�不出來,讓那哥兒倆先攻擊你怎樣?等把你殺死後我再去療傷,雖然損害會很大,勝於在這裡幹耗。”
      “如果可以的話,你早就這麼做了。你既然知道血木劍,就該知道如果用劍的人法力達到一定水準,它就是比鋼鐵還要堅硬,可以刺穿任何東西,包括肉身,甚至石頭!”
      “你自信你有那個功力嗎?”
      阮瞻扯了扯嘴角,神態即輕蔑又強悍,“說實話,我不知道。我們就賭一把,怎麼樣,你敢嗎?”
      心�有個重要的人是弱點,可也是很大的優勢,因為這可以讓你不顧一切要保護她,提升你的勇氣和力量。楊幕友不同,他心�只有自己,只愛惜自己,雖然看似沒有弱點,但也讓他膽怯,不敢放手一搏,這樣才給了落于下風的阮瞻以機會。
      “好,那我們等好了。你打定注意要耗損我的功力,等我最弱的時候你才放手一擊,可你以為我會坐以待斃嗎?你以為那個凡夫俗子的萬里能擋住我的人毀了你的肉身嗎?你沒有了肉身不就和死了一樣嗎?難道一輩子附在這個石頭�?岳小夏進入了這個陰地能夠平安嗎?這可是我的地盤!我的魂根雖然受了傷,可是你們也並不好過。怎麼樣,考慮一下,我們兩下罷手。只要你答應,我保證你們三人平安離開。”
      “這樣你好去療傷,挽回你受損的功力,然後再找其他機會殺了我們?”阮瞻冷冷地說。
      他心�再明白不過,如果這一次不滅了這個死靈,以後他們將會日夜不寧,至少要耗到他的魂根損壞到一定程度,他們才有喘息之機。
      “都是修道之人,你為什麼不相認我?”
      “不用廢話,這就是一場豪賭,每一個人都是棋子,你我也一樣。”阮瞻實際上是很擔心小夏和萬里的,可是表面上他依然鎮定如�,“我們互相制衡在這裡,誰也動不了,可是我一個人壓制住了最會興風作浪的一隻棋和兩個厲害的走狗,你說哪一方佔優?如果真的敗給你,我們也只有各安天命。”
      “你忍心你的清秀佳人香消玉殞香?”
      “她不會有事。”阮瞻遲疑了一下,緩緩地說。
      他不得不把她丟到一邊去獨自面對各種危險和驚嚇的境況,雖然他那麼心疼,可是如果不這麼做,等楊幕友恢復了法力而他的能力還不能釋放,她會死得更慘!
      “不能和解嗎?”
      “絕對不能!”
      楊幕友終於說不出話來,因為這一番唇槍舌劍表明瞭他所有的弱點。
      他臉色鐵青,身子像一根叉在地上的木棍一樣東搖西晃,卻在血木劍的威脅下不敢稍動,即不敢魂魄離體被血木劍追殺,也不敢控制肉身離開,因為他不敢賭阮瞻的功力究竟為何,怕萬一他能使血木劍化為利器,刺穿他的外殼而傷及他的魂魄。
      他們就這樣對峙著。楊幕友思慮的是如何才能脫身,以圖以後報復,而阮瞻鎮靜的外表下,卻在擔心著其他兩個人的安全。
      &&&&&&
      小夏不知道阮瞻讓她跑出來幹什麼,她只是遵照他的吩咐。她知道自己沒有法力,陽氣又弱,如果硬呆在那�,只會給他帶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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