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 驅魔人-第二篇 血腥瑪麗

加油~加油~
  • 寂靜的黑暗之中,這聲音傳得又長又遠,仿佛延伸到無盡之處。而後,陰沉厚重的天空忽然閃過一道張牙舞爪的閃電,照得一整排更衣櫃若隱若現,沉默著不懷好意的陰森。接著一聲驚天動地的霹雷響起,狂風大作,傾盆大雨瓢潑而下。
      小夏嚇得轉身鑽到阮瞻懷�,卻馬上感覺到她擁抱的是一根木頭、一塊鐵、一塊冰,沒有任何溫暖,閉了自身氣息的他真的如同死人一般。
      他死了也就會這樣了吧?!這想法讓小夏瞬時落淚。
      冰冷的大手抬起她的臉,黑暗中模糊不清的眼神似乎是在詢問。小夏搖搖頭,抹掉心中的揪痛和臉上的濕濡,借著路燈的微弱光線,毅然走向1號更衣櫃。
      阮瞻象鬼魂一樣無聲息地走在她身邊,快她一步躲到衣櫃的側面。
      小夏深吸了口氣,控制著發抖的手,拿出鑰匙打開了更衣櫃的門。清脆的開鎖聲後,她幾乎一下子就看到一面半尺大小的普通圓鏡掛在門側。
      由于下意識地選擇了角度,小夏沒有立即照到它,只是從稍遠的側面看它靜靜地掛在那�,閃著淡淡的微光,看來沒有一絲一毫的異常,但卻又讓人感到千倍百倍的不詳。
      突然,鏡子歪了一下,把來人避無可避地被籠罩其中!

    小夏驚得全身的血液幾乎都停止了流動,眼見自己的臉象從水下浮出一樣慢慢顯現在鏡子中。然後她的腦後又出現一張臉,只是一張臉──慘白、浮腫、雙眼血紅!
      她猛地回頭,空空如也。看鏡子,那張臉還在!再回頭,依然什麼也沒有。再看鏡子,鏡面突然漆黑一片,連自己的影子也照不出了,可她感覺那張白臉如影隨形的跟著她!這讓她差點抽出桃木劍砍自己的後腦。
      一聲歎息從衣櫃中傳出,幽怨婉轉,距離近得甚至讓小夏感到了輕拂的冷氣,然後鏡子又開始移動,脫離了門板,象有一只無形的手舉著它,隨著小夏後退的腳步漸漸逼近──
  • 不能再退了,否則隱蔽的阮瞻就會暴露!
      小夏咬緊牙關站立不動,見那只鏡子象是審視自己一般上下左右地變換角度照她,只當她靜止的行為是嚇呆了的結果。
      一聲輕蔑陰森的笑聲後,鏡子的中間橫過一條紅光,當紅光越來越寬,小夏驀然發現整個鏡子就是一只睜開了的眼睛,沒有瞳仁的紅色眼珠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你又來了,把你的臉給我!”一個粗啞低沉的聲音從鏡子中傳來,其突然性差點讓小夏驚跳。她聽不出是它男是女,也不知道為什麼它說的竟然是中文。
      “我──不給!”她發著抖回嘴。
      回答她的是短暫寂靜後,鏡子猛地向她砸來!
      她大驚之下摔倒在地,但卻急忙把一直握在手心�的符水瓶子用力扔出去,滿耳聽到玻璃的碎裂聲。
      還好,完成了阮瞻交待的事情!她模糊地想。
      然而,仿佛要打擊她一樣,又一聲輕蔑的笑聲響起,一團帶著焦臭味的黑影帶著要撕碎她的架式,從衣櫃�鑽出,向她猛撲過來!
      她驚恐地叫了一聲,來不及拔桃木劍,但在黑影抓到她的一剎那,另一柄木劍挑開了黑氣。
      “跑!”只有一個字。
    小夏聞言,迅速從地上爬起來,跑出更衣室。
      門外,本該是有萬�把守的長長走廊,可是此刻的場景卻讓小夏迷惑。
      為什麼還是在更衣室中,而且是房間的深處,被兩排衣櫃困在其中。前方有一條小通道,按常理走過去就會來到阮瞻的背後。
      又是噩夢嗎?
      眼前的情景在她的夢境�出現過,這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但她隨即明白這不是夢境,而是萬�所說的鬼打牆,是血腥瑪麗不想讓她逃脫!
      該怎麼辦?她不知道,似乎眼前只有這一條路,迫使她遲疑的挪動腳步。
      喀嚓,身後傳來開櫃的聲音──
      她不敢回頭,只能往前走。可是接二連三的開櫃聲陸續傳來,漸漸逼近她的位置,不停留地一直響到她前面去,仿佛一時間所有的更衣櫃全打開了!
      伴隨著狂風暴雨,一波波潮濕寒冷的氣味撲面而來,象滾動的黑霧一樣把小夏重重包裹,讓她愈發看不真切,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從櫃子中出來,接著是‘撲通撲通’的聲音,好像是掉落在地上。 
      她感覺後頸發麻,‘呯’的被絆倒在地,手臂處尖銳的疼痛傳來,提醒她傷口可能裂開,但同時也提醒她,阮瞻給她的那個光明符咒。
      她站起身,舉起手臂,大叫一聲阮瞻的名子,紗布上登時放射出光芒,雖然不很炫目,但也足以照亮她的周身。
  • 四周已經不是更衣室了,而是另一種擺滿櫃子的場所,金屬櫃子,縱向很長,冰冷寂靜,沒有人氣。
      停屍房!
      此刻,每一櫃子都大開著,一具具屍體正掙紮著爬出!它們的死得各型各狀,但每一個都沒有臉,全身裹著白布,披頭散發,蠕動一樣向她靠近!
      把-臉-還-給-我!
      一個離小夏最近的屍體已經把它冰冷僵硬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心髒停跳,喘不過氣,一瞬間小夏經曆了所有的感覺。求生的本能使她揮出桃木劍,讓那個掐住她脖子的僵屍慘叫著倒地。
      然而它們從四面八方不斷地湧來,前仆後繼、連綿不休,逼得小夏高舉著一只手臂,另一只不停地亂揮亂砍。漸漸的,她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更衣室的門邊。
      進去,是血腥瑪麗,她的出現會拖了阮瞻驅魔行動的後腿;不進,是那些不停攻擊的僵屍,就算砍倒它們,它們還會再爬起來,直到她精疲力竭的被吞噬;而且,她砍到它們時,感覺手被震得發麻,仿佛打在堅硬的物體上,這樣下去桃木劍早晚會斷。

    危急時刻,小夏的腦海�突然冒出萬�所講的那個荒宅故事。她現在不就是當年的萬�嗎?也許只有一層薄薄的黑霧蒙蔽了她的感官。
      “萬�!”她大叫一聲,同時向門的左方靠近,因為根據常識,這邊該是通道,雖然現在是停放屍體的冷櫃。
      ‘霍次’一聲,一把劍突然穿過金屬櫃體出現在小夏面前。
      是血木劍!小夏想也不想,伸手握住劍身,然後被一股外力帶得撞向櫃子。
      她緊閉雙眼,聽天由命。
      但沒什麼撞擊的疼痛感,她踉蹌地被拉到走廊�來,身邊就是萬�!

    同一時刻的另一空間,阮瞻和血腥瑪麗對峙著!
      聽到小夏叫萬�的名子,感覺到氣場變得平靜,阮瞻松了一口氣,知道小夏通過和萬�的配合找到了結界的出口。
      幸好,來之前他曾對她簡單‘培訓’了一下,並給了她那道光明符。更幸運的是,她雖然個性迷糊,但在重壓下反而會特別清醒,而且有很強的反抗力。
      “你還有援兵!”血腥瑪麗突然開口。此時的她是一個燒得焦幹的人形骷髏,正和阮瞻互相牽制,誰也動不了。
      “對付你怎麼能不小心一點!”阮瞻冷冷的,但心�卻在慶幸沒有讓它抓到小夏為人質。
      “那又怎麼樣?你困得住我嗎?”它指著地上的符水瓶碎片,輕蔑之極,“我從不和男人鬥法術,我要走了!不過,你叫那個女人小心報複!”
      “你走不了!”
      “是嗎?”它挑釁地向前走了一步,“你擋得住我嗎,漂亮男人?”

    “要比過了才知道!”
      話音未落,阮瞻趁著血腥瑪麗松懈的時機用手一指那面鏡子,只聽到‘啪’的一聲,又一瓶同樣的符水砸在鏡子上。鏡子沒破,但卻瞬時漆黑一片,不再反射任何光線。
      血腥瑪麗‘啊’的大叫,聲音�夾雜著憤怒與驚懼。
      “你──”它指著阮瞻,“是你自己送了自己的命!”
      阮瞻不回答,定定的站在那�,准備血腥瑪麗隨時攻擊。
      他既然知道它陰險、狡猾、報複心強,怎麼會只准備一套方案。就算它引誘小夏把符水灑在它的替身上,他也會有第二、第三次的打算。小夏只是為了引它出來才會出現,並不是為他打先鋒,他阮瞻是不會沒出息到讓女人擋在他身前的。
      現在,這鏡子封住了,血腥瑪麗已經沒有隱藏蹤跡的退路,只剩下制服它,然後訂立新契約。
      血腥瑪麗憤怒中見到阮瞻渾身戒備,忽然嘶嘎地笑了起來。
      “你還沒見過我的另一面吧?”它的聲音忽然變為甜美,並轉過身去。
      它的背面是另一個人。好像兩個只有前面身體的人背靠背粘在一起,無論怎麼轉身永遠是正面。這面的形體容貌美麗之極,雪白的祼體與另一面的焦黑形成詭異的對比。
      這大概就叫真正的‘人一面,鬼一面’。
      “不喜
  • “不喜歡我的臉?”它用誘惑的聲音繼續說,“那我換一張。”
    隨著它的話音,它的臉迅速變幻著一張張不同種族和時代的少女面孔,而且每一個都掛著媚惑的笑容。它也慢慢走近阮瞻,卻又驀然停住,氣惱地盯著眼前那一柄指向它的木劍。這劍雖然樣子醜陋,沒有絕對制服它的力量,但靈力也不小,讓它一時不能輕舉妄動。
      “美人計沒有用。”阮瞻嘲諷地說,知道它在向自己施展法術,于是故意激怒它,“特別是我見識過你的本來面目。”
      血腥瑪麗停在那,並沒有想象中的狂怒,反而輕輕一笑,“你不喜歡我,我就給你更多的女人!”她手一揮,幾乎一瞬間,阮瞻的周圍站滿了人。
      不,是鬼魂。
      陰風陣陣,鬼語嘈雜,它們怪聲怪氣地嘻笑著向阮瞻靠近。而阮瞻的木劍還是指著血腥瑪麗,另一只手迅速虛空畫符,並‘啵’的吹了一口氣,在他的身後和身側撐起一個無形的保護罩,讓那些沒有感覺的魂體碰到後就立即慘叫著消失不見。
      “幻像對我是沒用的。”他逼視它,一點不退縮。
      “是嗎?那試試這個!”它忽然張開嘴,吐出一團黑氣,黑氣中有一個又紅又亮的眼睛。阮瞻用桃木劍去擋,可這畢竟不是血木劍,雖然劍身上附滿咒語,但還是只能阻擋紅眼,黑氣卻襲近他的面門。
      他只覺得一陣眩暈,再看周圍卻是空蕩蕩一片,全身仿佛置身于黑暗的半空中,上下左右都沒有著落。
      這種沒有坐標的感覺讓他一晃,險些摔倒。
        這是幻覺!他告訴自己,盡力忽視自己的感覺,拼命保持著平衡。他知道這看不透的簾幕背後是血腥瑪麗,這個鏡子巫婆沒有了鏡子就只能靠制造幻覺來折磨對  手。而今天他最成功的就是開始就破壞了它使用的工具,不僅讓她困在這間屋子�不能逃離,更等同于毀了它的武器,消減了它強大的邪惡力量,讓自己可以有一搏  的機會。
      忽然,他感到一種巨大的失重感,覺得自己在快速下墜,雖然他一再告誡自己這是幻覺,但血腥瑪麗超過他想象的實力讓這一切太過真實,終于使他東倒西歪,站立不穩。

    他感覺自己在下墜的過程中碰撞到許多物體,盡管他知道那只是更衣室�的衣櫃和桌椅,可就是無法避開,也抓不住。腳下的深淵仿佛沒有盡頭,而他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
      他知道這樣下去必死無疑,血腥瑪麗會在厭倦折磨人的樂趣後,賞給他一塊堅硬的土地或者石頭,這樣他就會被大腦傳遞的信息和虛幻感覺‘摔死’在這�,而它會不費一點力氣,並且利用天亮前的這段時光解除鏡子上的符水的法力,再次回到為所欲為的日子。
      他咬破舌尖,疼痛讓他清醒了一點,但在血腥瑪麗的強大幻術前卻沒有太大的效果,他知道他無法破解這麼高端的幻術,只能使用提前藏在衣服內清神咒了,那是他得到萬�的情報後做的防禦功夫。
      清神咒只有一道,是父親留給他的。他還沒本事制作這種程度的符咒,也很想用自己的力量鏟除這個邪靈,所以本不想用它。可是目前除了這個,他甚至無法保住性命。
        然而他下的決心還是晚了一點,當他手按胸口、默念咒語時,已經看到怪石林立的地面迎面而來。貼在皮膚上的符咒在他的催動下燃燒起來,巨大痛楚及時傳遞給  他的大腦,及時破除了幻覺的鉗制,但與此相對的,大腦也同時給了他重落在地的信息,讓他感到周身一震,猛得吐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血腥瑪麗臉上掛著惡作劇的笑容,看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阮瞻和被他在幻覺中撞得亂七八糟的櫃子,感覺到他已經完全沒有氣息,輕蔑地笑了一下,  “漂亮的男人,這就是和我做對的下場。以為我一定要這一面鏡子嗎?這�的鏡子不還多的是嘛!”
  • 說著它就離開原地,也不轉身,只是詭異的一半拖著另一半走。它打開一只櫃子,卻發現�面沒有鏡子。打開另一只,仍然沒有。再找開,還是沒有!
      這時它才明白,阮瞻比它想的細致得多,已經提前做了各方面的准備,拿走了除1號櫃外的所有鏡子。它要離開沒那麼容易,除非破解了原來那面鏡子的符咒。可它由于讓阮瞻這樣神經異常強韌的人陷入幻術,已經耗費了太多的精力。
      被人設計的結果讓它怒火中燒,沖到還伏在地上的阮瞻面前,想把他的‘屍體’也碎屍萬段。它轉到焦黑但法力更強的一面,伸出枯幹的手指向阮瞻抓去。但斜刺�穿過一柄木劍,直逼它的眼珠,讓它停止動作。

    “你沒死!”它驚駭萬分,還沒有人類能夠破它的幻術。
      “我死了,不就沒人陪你玩了嗎?”阮瞻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
      剛才清神咒和血腥瑪麗的幻覺一起發揮了作用,萬幸的是清神咒的作用比幻覺早一點點。也正是這毫厘之差,讓他沒有‘摔死’而是‘摔傷’。
      他強忍疼痛,劍尖依舊直指這位鏡子巫婆的眼睛,另一手從腰包中拿出殘裂幡,驅動它變大,牢牢罩在它的頭頂。
      他一直只防禦不出手,就是知道自己的能力和它相差很遠,即使毀壞了鏡子,也沒有必勝把握,必須要掌握時機。
        等待時機的過程太凶險了,讓他差點死在幻術中,幸好及時使用了清神咒  、幸好他一直緊握木劍不放手、幸好他的一口血全噴在了劍尖上,更幸好血腥瑪麗被氣得失去理智,自動暴露了弱點──它的眼睛在他面前,讓他有時間把殘裂幡也  祭出來。雖然他現在渾身疼痛得快虛脫,但他卻獲得了一擊而中的機會!
      “別動!”他提醒意圖反擊的敵人,“沒錯,這柄劍法力不大,不過好在它對對准了你的命門,你的死穴,而且你如果亂來就會被拘到幡�,所以你沒機會了。”
      他邊說邊拿出幾張早准備好的真火咒,輕念驅動咒語後,把符咒順著劍尖指向血腥瑪麗,立即有一團火苗順著劍刃直線飛出去,在它的大叫聲中化成一個火圈把它圍在正中。
      它是死于火刑的,最怕的就是這個!
      窗外,雨勢漸緩。

    “住手!停止!你要幹什麼?!”焦黑的骷髏背著金發美女淒厲的叫著,在火焰中跳動躲避,說不出的詭異醜怪。
      阮瞻伸出兩指控制著火勢,“我要和你訂立契約。”他知道這些‘仙’們可能視人命如草薺,但絕對會遵守契約。
      “不,休想!”
      阮瞻放開手指,火又洶湧地燃燒起來。
      血腥瑪麗痛苦的在火中掙紮,倔強的不肯答應,但在阮瞻毫無同情的堅持,甚至還加了一把火的情況下,終于屈服。
      “我答應!我答應!”
      “我要你離開這�,永遠不再回來。”阮瞻又把火焰壓小,但不熄滅。他知道血腥瑪麗比他的能力強出很多,是他設計占了先手,而後又用生命的賭注抓住了它疏忽的好機會。他不能有一點放松,那樣會前功盡棄。
      好運氣不會一再光顧!
      “我答應,以撒旦之名。”血腥瑪麗用刻骨之恨的眼神盯著他,“但願你不去別的地方,但願你生活的地方不會有人請我出來,但願你死後靈魂不會游蕩,否則你會得到最凶狠的報複!我發誓!”
      “既然敢和你訂約,我會怕嗎?”阮瞻冷笑,隨手祭出一張符紙在鏡子上,讓鏡子慢慢恢複了明亮,並把火圈打開了一道缺口。
      血腥瑪麗擺脫了了鉗制,但發現幡上的力量還在擠壓它,猶豫良久,終于回到鏡子中,阮瞻不停頓的把火符封在其上,等它漸漸隱沒。
      “你很小心。”它又換成金發美女的那一面,用誘惑的語氣說。
      “你答應了離開,沒答應不殺我,我不得不小心。”現在它已經回到鏡子中,就將不會出來,他才相對安全。
  • “你不要陶小春的魂魄了嗎?”
      “我自己拿。”阮瞻邊說邊把殘裂幡對准鏡子,並把寫有陶小春生辰八字的紙條引燃,扔在半空。不久,掛在門上的鏡子開始拼命的搖晃,連血腥瑪麗也阻止不了,直到一條灰影直竄出鏡面,隱入幡中。
      終于結束了!
      阮瞻收起殘裂幡,驟然放松後襲來的眩暈感覺差點讓他跌倒。
      “我不想和你永別,漂亮男人。”鏡子�的‘人’說:“求你看我一眼。”

    接近虛脫的阮瞻下意識的轉過頭──鏡子中,小夏笑靨如花的對著他。
      身體的傷害讓他的意志也軟弱起來,大吃一驚之下,瞬間感到周圍情形又開始變幻。
      鏡中人吃吃地笑起來,“只要我還沒正式離開,就算在鏡子中也能控制你!我說了不想和你永別,我要你代替陶小春,跟在我身邊永遠陪我!”
      鏡中的影像又變了。
      阮瞻盯著鏡子顯現出的場景──那是他是了不堪回首的以往,被遺棄的幼年、深夜�的跋涉、特殊的恩人、他的父親兼師父、世人的孤立、大學時代愛情的背叛和打擊、生命中來不及的拯救。
      他不知道血腥瑪麗是如何洞悉這一切的,他只覺得盡管他用盡氣力抵抗,但卻越來越無力。萬�說得對,它很會利用人類的心理弱點,現在的他就感到無力、無奈、想放棄、想逃避、想離開這一切,埋藏在深海�永遠不出來。
      “這個世界有什麼意思,跟我走吧!”
      是啊,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他的人生目標在哪�?哪本書時說的?多麼正確!
      “來吧!來吧!”有如海上女妖誘惑海員的聲音,令人無法抗拒。
      無意識中,他向鏡子走去。
      &&&&&&
      在阮瞻和鏡子巫婆鬥法的同時,在籃球館的走廊�,小夏和萬�正背靠背站在一起,焦慮不安的在黑暗中等待。
      她拼命想聽到一絲蛛絲馬跡,卻毫無線索。“會不會出事?怎麼沒有一點動靜?”她壓低聲音問萬�,可盡管如此,她仍然覺得在這空曠黑暗之處,她的話音那麼突兀、不協調。
      “他們都不想讓外界介入這場爭鬥,應該制造隔離的結界了吧?”
      “要不,咱們進去看看?”這寂靜實在讓她難以忍受。

    “各司其職,不要輕舉妄動!”萬�低聲說。其實按照最初的計劃,他們是想等小夏出來後先把她送回去,然後他再回來來幫忙,反正女鬼要想搗亂的話,一時也沖  不開結界。可是小夏堅決要同進退,這才一起等在這�的。“我們去了反而越幫越忙。放心,阿瞻會解決問題。剛才你遇到血腥瑪麗的結界,不是也能解決嗎?”
      小夏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一下萬�的後腰,怪他提起那種恐怖的記憶。不過,他這樣說讓她果然輕松了一點。可不是嗎?她可能對付過去的,阮瞻肯定也沒問題!
      一定、一定沒問題!可是她為什麼心驚肉跳的?!
      “我們可輕松了,那三個女鬼到現在也沒來。”萬�又說。其實他心�也很焦急,可是這種不良情緒傳遞給小夏只會徒增困擾,並沒有好處。
      “也許她們想通了。”
      “也許是因為天氣。老天幫我們,剛才那種雷雨的架式,簡直算是雷暴!”
      是啊!聽說過狐狸精怕打雷,鬼怪也應該怕這種力劈山河的氣勢吧!
      “可是,現在雨快停了──”小夏四處張望,黑暗中她目力不及的地方很大,她驀然覺得他們就象場地中心的靶子。
      忽然,一聲女人哭泣聲從角落�傳來──
      小夏舉起手中的桃木劍,更緊的貼緊萬�的背,“說曹操,曹操到。”她試圖象萬�一樣輕松,可發現自己的聲音在打顫,可見心理素質不是想好就好的。
      
  • “沒錯,真不禁念叨!”  萬�也聽到了聲音,面朝大門的他甚至看到了飄過來的黑影,“算啦,別麻煩老天爺他老人家了,我們自力更生吧!”

    大廳中,不知從哪�吹來一陣冷風,夾雜著潮濕的空氣,帶著略微的腥味,接著是唰唰的聲音,好像無數的蟲子爬過枯葉,幾個黑影也慢慢顯現出來。
      “阿瞻提供假情報,這可不止三個!”面對著逼近的影子,萬�說。其實鬼魂要是想搞暗襲的話,他和小夏應該看不見這些的。幸好阮瞻給他們暫時開了天目,否則還真不好對付!小夏說得對,看不見的東西更可怕!
      小夏不說話,緊張地握緊劍柄,眼見著除了後方有萬�的保護,其余三方影影綽綽的多出了許多‘不明物體’。
      “小心!”她提醒死到臨頭也會開玩笑的萬�。
      “知道。”萬�認真的說,反手拍拍小夏的頭,“倚緊我,別怕!”說著一揮血木劍。血木劍上遇邪就會自動激發的紅光驟然加大,在他身前逼出一片空白之地。
      四周的影子瑟縮了一下,沒敢動,漸漸向小夏這邊靠近。
      “血木劍給你!”
      “不要!你拿著有大用處,我拿著會連我們自己也救不了!”
      聽說,如果人膽怯了,這種有靈性的寶貝劍也會發揮不出威力。她了解自己的老鼠膽子,就算有剛才那麼恐怖的情形墊底,她也會情不自禁的害怕。可萬�不同,他是那種天塌下來也談笑風生的人,所以血木劍放在他手�,會有更大的效用。而且,她還有中西兩件寶貝護身。
      “好吧,不過武器換不了,我們可以換方位──跟著我轉。”萬�指揮小夏與他換位置,雖然兩人的背還貼在一起,但方向卻轉了180度。
      可是,他們換,鬼影也換,就好像沒有風度的棋手,面對互相將死的情況,耍賴的反複挪動相同的棋子到相同的位置一樣,惹得萬�竟然在這麼恐怖的場景笑了起來。

    “你正經一點。”小夏說,其實心�也很好笑,剛才緊張恐懼的心態消失無蹤。打鬼沒有恐懼感而產生喜劇效果的,萬�大概是第一個,可以開山立派了。
      “我很正經呀!可是這樣轉來轉去是很奇怪嘛!”萬�說:“要不大家還是談一談吧!”他是心理醫生,談話最拿手。再說,他雖然沒有天生的能力,但與鬼打交道的經驗還算豐富,所以漸漸看出周圍的影子只是幻象,其實不過只有三個鬼魂。
      這就是阮瞻說的‘最壞的打算’,三個女鬼沒有一個化解了怨氣。可是這怨氣是必須化解的,否則就必須消滅她們,不能讓她們再為禍人間。
      
    “各位。”萬�把劍尖往下垂了一點,表示誠意,“我知道你們為什麼而來,不過各位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該知道一句話,不放過別人就是不放過自己。”
      沒人理他,連雨也停了,靜得令人不安,特別是明知道周圍有許多聽眾的情況下。
      萬�只好繼續說下去:“對一件已經發生並且無可回的事呢,基本上有兩種態度可以選擇,一是接受,一是反抗。看來你們選擇的是反抗,想讓罪魁禍首嘗嘗你們的痛苦滋味。這不錯,很不錯,要是我也可能這麼做,可是──代價呢?”
      左邊的黑影猶豫了一下,萬�馬上就知道那一定是怨念已經大大消減的錢莉。他轉過身,面對錢莉,決定以她做為突破口。畢竟人類是群居動物,有很強的從眾性,一點可帶動一片。
  • “事實上,我們並不幫陶小春,而是幫你們,幫大家,讓所有人不再受到血腥瑪麗的殘害。沒錯,引誘陷害你們的是陶小春,可走在奪取你們一切的又是誰?為什  麼要放過它,就因為它強大就要屈服,這是什麼反抗?!現在,一位法力高強的大法師正在制服它、驅逐它、為受害的人討公道,你們竟還要去阻止,這是變相的幫  它,會讓更多的人受害,不僅是比陶小春更壞的幫凶,還為自己造了殺孽之罪,值得嗎?”他不僅亂叫阮瞻為‘大法師’,還悄悄地拉著小夏往錢莉的方向湊了湊,  心想如果非要動手不可,至少可以把她轉移到錢莉的方向,就算錢莉也來攻擊,但肯定不會太堅定。
      果然,錢莉又退了一步,“可是我不甘心!”她憤慨中帶著無盡的傷心和冤枉。
        “會有公道的,相信我!”萬�換了一種溫和的調子說:“她也失去了生命,而且大法師會把她的靈魂拿回來,讓她在咱們這�接受更公正的處罰!如果她一直在  血腥瑪麗手�,也許根本不會有什麼罪受,也許它只是想要個仆人才拘了陶小春的魂魄!而你們呢?什麼公道也得不到,只有永世不停的飲恨,也沒有重新再來的機  會。放手吧,退一步海闊天空,抱著無法挽回的痛苦沒有任何用處,有時候退就是進哪!”
      錢莉影子上的黑氣又淡了一些,“可能重來嗎?”她喃喃自語。
      “當然能!”萬�趁熱打鐵,但他確實也是想和平解決這件事,畢竟錢莉也是可憐的受害者,“重新開始還是灰飛煙滅,就在你的一念之間。”
      “別受他的蠱惑,他不會為你好,只是爭取時間。這世界上沒有公道!”黑氣最重的一個影子狂喊,完全失去理智,“我們不要公道,也不管別人死活,只要玉石俱焚!”她說著就朝小夏猛得撲過來。
      萬�連忙把還在傻傻發呆的小夏轉到錢莉的一側,揮著血木劍直刺過去。快到小夏只聽到一聲仿佛從地下傳來的慘叫,還是沒看到灰飛煙滅是怎樣的可怖情形。
      萬�指著另一個氣極了的黑影,“別逼我動手,別讓你在這個世界存在過的最後證明也毀掉!我不想這麼做!”
      “人死了,難道連腦子也死了!”小夏又惋惜又生氣,“你看不見執著于惡念的下場嗎?為什麼不給自己一條路?”
      “是啊!”錢莉突然開口,但她和小夏同一陣線顯得格外的古怪,“他們說的對,不要為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我們去投胎,重新開始,這樣不依不饒是沒有用的!”
      “不!”遲疑了一下後,那個女鬼恨恨地說,還是不肯放棄。
      “可是我們過不了那個劍,只能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已。我不想再傻了!我今天才知道我是多麼愚蠢,做人是這樣,做鬼也沒有長進!走吧!”
      女鬼放聲大哭,那聲音讓小夏恨不得把耳朵揪下來,頭一次明白鬼嚎的可怕。

    “這樣吧!”萬�搭腔,晃晃手中的劍,“你們今天是別想從我這�過去的,也不要想傷人,但是我知道你想不通,所以你可以先回去想想。如果真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如果陶小春真的沒受到懲罰,你再來找我。”
      他一番話不僅聽愣了女鬼們,連小夏也啼笑皆非。心想這個人做心理輔導竟然做到了這個地步,真是奇之怪哉!沒想到攔截行動、人鬼大戰,到他這�竟然成了交流大會。
  • “你?”女鬼沒想到他這樣說,有點疑惑。
      “沒錯,找我,我想你會知道我的地址。”萬�很誠懇也很確定,“我並不怕你,我也相信你不會來找我,因為你會想通,而且會得到公道!現在,趁大法師還沒出來,你們快走吧!他法力高強,又不象我這麼好說話。”他胡吹大氣。
      “法力高強?他現在快被血腥瑪麗帶走了。”錢莉語調輕蔑地說。
      “你說什麼?”小夏大驚失色,“你怎麼知道?你又不在現場,也破不了結界!”
      不知怎麼,小夏感覺錢莉聽到萬�的話,笑了一下。
      “我能看到,你死了就會明白為什麼了。”
      “快走!”萬�嚴肅起來,生怕阮瞻中了幻術,拉著小夏闖進更衣室。
      一跑到�面,他們在大廳中早已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就憑借更衣室外的路燈清清楚楚看到�面亂得象經過地震,而阮瞻正神情呆滯的把手但向鏡子。鏡子中也有一雙手伸出,似乎要把他拉進去。
      “阿瞻,不要!”萬�大喝一聲,揮起血木劍砍向那雙美手。
      但他的能力不足以發揮血木劍的威力,那雙手沒有縮回,只把被砍得鮮血迸流,眼看著就要把阮瞻拉進去了。小夏焦急之下來不及細想,伸手扯下那個銀十字架,用力向鏡面扔去!
      ‘啪’地一聲脆響,鏡子裂開一道縫隙,伴隨著一個女人的痛苦尖叫越傳越遠而恢複了正常。

    只是一面鏡子,普通的鏡子而已。
      阮瞻一激淩,眼神迅速清澈,但隨即就歪倒在萬�身上。
      “阿瞻,你怎麼樣?”萬�扶住他,焦急萬分。
      “沒事。”阮瞻看了被剛才的情景嚇壞的小夏,“我中了它的幻術,而且摔傷了。”
      “幻術?還摔傷?嚴不嚴重?”萬�又問。
      “看來這次要去醫院了。”阮瞻虛弱地笑了一下,“陰謀詭計雖然取勝,不過也要付出代價。快走吧,免得被人發現。”
      萬�答應著,把阮瞻推到小夏身上,弄得小夏一踉蹌,連忙抱住阮瞻的腰。
      “我得收拾東西,不能留下證據。”他舉舉手中已經恢複原狀,但一直在抖動的金屬小幡,知道�面胡陶小春的魂魄,不敢讓小夏拿。
      “還有十字架。”他在路燈昏黃的余光下找了一下,撿起那個已經發黑的寶貝,“我的老天,怎麼這樣了,還要還的!”
      小夏不理他。
      “你沒事吧?”阮瞻盡量把重量從小夏身上移開,但發覺她一直在發抖。
      “沒事。”小夏用力地笑,逼自己不去想今晚兩次差點失去他的感覺,“你又欠我一次救命之恩,哈哈!”
      “是哦,老兄,這可是閻王債,難還呀!”萬�又把阮瞻扶過來,“出去就給我解開障眼法,不然會有人看到沒有駕駛員的汽車開動。”
      “�嗦!”阮瞻斥了一句,一起離開這�。
  • 他們經過籃球館大門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一只紙鶴。那只紙鶴早就被雨水泡爛了,只剩下一灘白乎乎的殘渣,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到什麼。
      &&&&&&
      T大的籃球隊更衣室第二天被人發現有人闖入過,有血跡、有打鬥的痕跡,但是沒損失什麼東西,除了摔壞了幾件櫃子。而血腥瑪麗的事當然沒有任何進展,成了本市的又一個懸案,只有幾個人知道一切都會平安了,只等人們漸漸淡忘此事。
      但是這個不用擔心,因為人類最是健忘。
      陶小春的魂魄被阮瞻放了回去,去了哪�,小夏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那個一直不甘心的女鬼沒有來找萬�,可以證明她一定是得到了公道。但小夏還是在錢莉的父母來帶回她的靈柩時,好心的帶著劉鐵和倪陽送了她最後一程,她想錢莉一定會得到一些安慰。
      而阮瞻在醫院住了一星期之久,之後他就突然失蹤了,沒留下什麼話,也沒人知道他去了哪�。
      “他給我們留下了幾個月的薪水。”劉鐵、倪陽說,“大概過幾個月就會回來,讓我們以後還來這�做招待。啊,老板真夠意思,還有預付薪水給我們!”
      “這混蛋,給我留下了他那個破酒吧的鑰匙。”萬�恨恨的,“他這是讓我做苦力,平時沒事就幫他關照一下。好在店面是他買下來的,不是租的,哪天我一氣,就把他的房產給賣了!小夏,他給了你什麼?”
      “那把劍。”小夏也氣。
      “不是那一把吧?”萬�驚訝地問,血木劍可是阮瞻的寶貝之一。
      “是啊,他是想用這個報我的救命之恩。哪有這麼容易的事,閻王債好還嗎?!這個我先拿著,見了他找他要保管費。”
      而在這個城市近郊的別墅區,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和一個美麗嬌豔的女人也正在談論阮瞻。
      “沒看清?”洪好好問。
      “我該用防水咒的。”男人有點惱火,“老天幫他,才一開始就來了場大雨。”

    “那怎麼辦?”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有機會探到他的底。”
      “張富翁那�怎麼辦?”
      “告訴他,害他女兒的妖孽我已經除了!你去把剩余的錢結了。”
      “你倒會撿便宜!”
      “你懂什麼,還沒完哪!”
      男人陰險又志在必得的笑著!
      &&&&&&
      阮瞻去了哪�?嶽小夏會放過他嗎?洪好好身邊的中年男人是誰?這�面有什麼陰謀?請看《驅魔人》第三篇————落花洞女。
  • 小夏全身的汗毛全豎了起來。
          她下意識的握住胸口的護身符,驚懼的向四周看去,昏黑之中什麼也沒有。
          是突然斷電嗎?
          不,電腦明明還在運小夏驀地回頭。電腦屏幕上顯現著一張血肉模糊的人臉,肌肉抖動、疵牙咧嘴,流著血的眼洞直直地瞪著她! 
          女鬼! 
          小夏驚恐萬分的想,本能地跳過去關掉電腦,把它象貞子一樣從電腦里掙扎著爬出來的舉動打斷。然而隨著電腦的關閉,辦公室內唯一的光源也滅了,頓時一片漆黑。
          她後頸中吹拂的冷氣、四周悉索的抖動聲、彌漫著的濃烈的血腥味,都提醒她這辦公室時不只她一個。幾秒鐘的適應後,憑借微弱的月光,她發現半空中有三個飄動的黑影對她采取合圍之勢,當她才一抬頭,它們就猛撲過來,
          六只蒼白枯爛的鬼手,張大到無以復加的血盆大嘴,尖銳的悲鳴,都說明這次不只是嚇唬那麼簡單,是想要了小夏的命!
          驚慌中她來不及細想,連忙躲在就近的桌子下面。
          無聲無息中,桌子突然開始不停地抖動,象有什麼在她身體上摸索。一顆頭倒立著從桌沿上方緩緩絳下,兩顆、三顆,長發披散了一地。
          還-我-命-來!
          小夏大叫一聲,舉起護身符一通亂舞,並趁著黑影散亂的時機,看準大門的方向奪路而逃。然而門關上後,她愣住了她沖進了衛生間!
          在這里!有聲音叫她。
          她猛一側頭,正巧看到衛生間里的鏡子自己的臉。血紅的鏡子中,自己的臉蒼白驚恐、冷汗直流,然後就開始變化眼珠突出,沒有瞳孔,五官漸漸腐爛,嘿嘿發笑,臉皮象橡皮套子一樣松動脫落
          血腥瑪麗!
          小夏極度驚嚇中突然心中一陣清醒,終于明白自己無緣無故遭受襲擊的根源。這是它給她的幻覺,她要是被嚇倒她就完了!
          她咬著牙把護身符按在胸口,依照先前的慣例大聲頌念︰“南無地藏王菩薩!”她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對西方的邪靈有威懾作用,反正當時鏡子里的幻相消失了,鏡面上卻流出血來。]
          小夏松了一口氣,隱約中見到鏡子中自己的臉正常了,除了受驚嚇後的蒼白和恐懼。但她馬上感覺有異,一扭頭就見到那三個陰魂不散的女鬼齊刷刷堵在門口。同樣糜爛的血臉上看不出表情,可小夏卻明明感到它們對她強烈的恨意。
          為了什麼,她不知道,但她很明確必須盡快離開這里,否則這三位決不會輕易放過她!她咬咬牙,握著護身符往外沖,穿越虛空中的女鬼的身體。然而才一離開門邊,卻又被拉倒在地,它們冰冷粘稠的手指蛇一樣抓住她的四肢,並且張開流血的嘴,狠狠咬噬下去!
          尖銳的痛楚讓小夏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
          誰來幫幫她!雖然女鬼不敢靠近她胸前和頭部被護身符的柔和光芒保護的範圍,但它們卻像要咬斷她的四肢一樣,而她現在完全動彈不得,無法反抗!
          怎麼辦?怎麼辦?她要被咬死在這里了!
          “有人在嗎?”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男人聲音讓小夏有了希望。是小張,大樓的保安員,大約一小時會巡樓一次。她用盡力氣掙了一下,並大聲回應小張的問話。.
          開門的聲音後,房間的燈光瞬時大亮,照得人睜不開眼楮。
          光明真好啊!
  • 小夏從地上爬起來,看到三個女鬼沒了蹤影,自己裸露的胳膊和雙腿上雖然沒有流血,但有大大小小的青紫痕跡,證明她剛才的經歷不是夢魘。
          “岳小姐,還沒走?你在干什麼?”小張問。他身後還跟著兩個陌生人,也穿著保安制服,低著頭一言不發,象是新來的。
          “我燈突然滅了,我摔了一跤。”她倉皇回答,不想說這些沒譜的事嚇到這幾個小保安。“我正要走。”她順手抓起書包,不想再耽擱下去了,誰知道這幾個普通人能幫她多久,總不至于他們和警察一樣也有煞氣,不要連人家也連累了。
          “好吧,我們送你下去。”小張等小夏出來就鎖上門。]
          他看著小夏的背影,又看看門里黑暗中的磷光,意味深長地笑了。
          電梯的速度好像平常要慢,而且這種封閉的環境加重了小夏的不安。她想找點什麼話和小張說,卻在一側頭間見小張和那兩個新來的保安正襟危‘站’目不斜視,並沒有要閑聊的意思,然而恍然間她卻覺得電梯里有點什麼不對,讓她感到頭皮發麻。
          她又看了小張他們一眼,沒什麼不對。她再看,真的沒什麼。最後看一次突然間驚得心髒都停止了跳動!      電梯內部的四壁本來是半身鏡,有時她在電梯里會臭美的東照西照、整理妝容,而此時的她卻只看見她一個人的身影。三個保安明明在她的身邊,可是鏡子里卻什麼都沒有。
          也就是說他們不是人!
          ‘叮’的一聲,電梯停了,三樓。小夏想也不想地往外跑,但黑暗樓道里三個披頭散發的影子猛撲過來,讓她短叫一聲後,無可避免的又退回到電梯里。
          電梯的門迅速關上,繼續向下,但門外一直有咚咚咚的敲擊聲,門縫的地方還有一只手掙扎著要鑽進來,而更另她不安的是身邊的三個‘人’。
          一片安靜,除了小夏短促的呼吸。
          “你看出來啦?”‘小張’突然問,輕笑著,但听著象哮喘的人拼命吸氣。
          小夏驚懼地瞄了他一眼,見他的臉還是小張的樣子,不過卻僵硬、麻木、青白、沒有表情,這就使他的笑容格外陰森和突兀。其它兩個保安象死人一樣沒有氣息,面貌灰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五官。
          她拼命想著要怎麼辦,但她發現她現在就象待宰的羔羊,沒有任何能力逃脫。
          “到了,拼命跑,別回頭。”‘小張’又說,這次連聲音也是僵直的了。然後小夏看到身邊的‘人’突然變成了地上的幾灘衣服,三個模糊的影子率先沖出停在一樓的電梯,以一種怪異的形式和另三個意圖沖進來的影子扭打成一團。
          她愣了一秒鐘,但還來不及判斷對錯就拼命跑了出去,不敢回頭去看嘶吼的亂響,一口氣跑到空無一人的長街上,流動的空氣讓她感覺好了一些。她回過頭去看大廈,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楚,她知道必須盡快離開,到了阮瞻身邊就會安全了。
          啊,阮瞻!這是她第一次那麼想念他!
          一輛出租車從遠處駛來,停在猶豫的小夏身邊,和藹的中年司機探出頭來︰“小姐,要車嗎?” 
          小夏點頭,坐在後座上,然後說了夜歸人酒吧的地址。“您能快一點嗎?”
          “沒問題,我開車出了名的又快又穩。”
          小夏不說話,暫時的安全讓她陷入沉思。她又招惹了什麼?為什麼這三只女鬼一付要置她于死地的樣子。她自問決沒做過任何虧心事,也不殺生,就連平時吃飯里的肉食也是從超市里買的冷凍食品,所以這次遇襲一定是和血腥瑪麗
  • 與血腥瑪麗有關,但卻不是它干的! 
          從張雪那件事中,她見識過鏡子里的鬼手,跟今天她在衛生間遇到的情況不那麼相同,好像今天的這三位不能完全操控鏡子,只是利用幻象嚇她。況且按常理說,血腥瑪麗並不能離開它被請出的地方,也就是學校。那麼她今天遇到的又是誰? 
          三個女鬼沒有臉難道是那三位遇害的女生?! 
          可她們的死和她有什麼關系,為什麼叫她還命?糾纏她不是違背‘冤有頭、債有主’的規則嗎?還有‘小張’他們是誰,為什麼幫她擺脫死境?
          小夏煩惱地望向窗外。窗外的景色急速的後退,可見這車確實開得很快。空曠的荒野上漆黑一片,只看見零星的可是,等等,她是不該在野外的,夜歸人酒吧在市中心。難道她被劫持了? 
          “這不是去我說的地方。”小夏慌忙中拍了一下司機的肩膀,但她沒感到人類身體應有的質感,反而是的聲響,象拍打在空心的物體上,而司機根本沒有回過頭來。
          她駭得縮向後座,從後視鏡中看到的司機的臉更讓她幾乎嚇死那是一張紙做的臉,不是白紙也不是別的什麼紙,而是那種清明節給過世的親人燒元寶用的金銀紙,上面簡單的畫了幾筆眉眼,在後視鏡中閃爍著詭異的微光!
          她是被劫持了,被鬼劫持了!
      她知道她跑不了,于是干脆壯著膽子問︰“你要帶我去哪里?”她听見自己的聲音因恐懼而變形,但金銀紙人司機並不回答。
          “你們到底要怎樣?”
          紙人‘霍’地從駕駛座位上站起,擰過身來面對小夏︰“趴下!”它以紙板撕裂似的聲音說,然後毫無預兆的象泄氣的皮球一樣癟下去。
          小夏還沒有回過神來,就听到‘啪’的一聲,那三個女鬼血淋淋的臉平平的貼在兩側及前方的窗玻璃上,猙獰地盯著小夏。
          你跑不了! 
          它們拼命敲擊著車窗,劇烈地搖晃著車子,象要把車子和小夏一起拆了一樣。突然,驚惶失措的小夏被拉倒在地,直直的躺在車上。
          不,不是車,是細長的、空無一物的封閉空間棺材!原來她從大樓逃出後,就一直呆在棺材里! 
          此時,不知從哪里來的大把的冥紙涌上來,貼滿了整個棺材內壁,讓小夏再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也听不到外面的嘶叫、咒罵、捶打的聲音,象個蠶一樣被包在蠶繭里。甚至她還不如蠶寶寶那麼舒服,因為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看見那個金銀紙人緊貼在棺材的蓋子上,居高臨下地瞪著她,畫出來的笑眉笑眼呆呆地對著她。
          “到了我們的地盤了!”它古怪的聲音從它古怪又不動分毫的嘴里說出。
          讓我死了吧! 
          小夏絕望地想。她可不想再被這麼驚嚇了,可是此刻她連昏倒都做不到,恐懼竟然使她的頭腦特別清醒。她覺得自己在不停地移動,但完全不清楚它們要把她帶到何處,也不知道它們意欲何為。過了差不多一個世紀那麼長,她突然被摔倒以地,眼前驀地一亮,發現自己身處在一處稀疏的小樹林里,周圍靜悄悄地沒有動靜,好像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
          難道只是鬼魂們尋開心,自己只是踫巧被選中的倒霉蛋?!
          她驚懼地四處張望,覺得這種安靜中透著不詳,並不正常。她慌忙拿出手機,在被劫持後第一次有時間做她一直想做的事。
  • “阮瞻,救我!” 
          “你在哪?”他能感覺不好,知道一定有事。
          “福山公墓。”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小夏背後響起。小夏驚得把手機掉到地上,但那頭的阮瞻卻听得清清楚楚,馬上拿了車鑰匙跑出來。
          “你們是誰?要干什麼?”小夏慌張地問。
          此刻她面前‘站著’兩個‘老人’,一男一女,老太太穿著華麗的壽衣,老先生穿的一身軍裝,看樣子生前位置不低。它們臉上帶著死人才有的蒼白和僵硬,雖然沒有惡意的樣子,但任誰在半夜見到鬼魂都會心驚膽顫,哪怕是以前曾經見過。
          何況隨著一陣奇怪的陰風漸起,小夏看到數以十記的鬼魂從小樹林的另一方飄過來,但它們沒有對她有什麼舉動,只是從她身邊穿過,不過這也足夠讓她遍體生寒了。其中,她還看見了‘小張’,它對她笑著點頭,象熟人一樣。
          “請你救救我的孫女!”老太太說。
          “你孫女?她是哪位?”小夏警惕地偷瞄周圍,“這些這些是怎麼回事?” 
          “那三個女鬼沒完沒了,我們的鄰居幫我們去轟它們走!” 
          鄰居?當然了,這里是公墓,她能從稀疏樹木間看到公墓門口的牌樓。可是,鬼魂有那麼齊心合力嗎?為什麼不把她拖到里面去,而呆在外面的小樹林? 
          老太太的話回答了她的疑問︰“這里和陽間一樣,也有前後左右的鄰居、朋友,有事大家也會幫忙。之所以請你到這里,是因為里面也有不好惹的,怕嚇到了你!” 
          這不不夠嚇的嗎?要是神經弱一點的話,也許會被嚇死至少三回了。
          “那三個女鬼又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們是T大那三個橫死的女孩子。”老太太的答話證實了小夏的推測,“她們知道我們要找你救我的孫女,想千方百計的阻止。橫死的人和壽終正寢的人不一樣,很凶,所以我們要把你救到這里來。這是我們的地方,多點朋友就能阻止她們害你。”
          原來她的災禍只是一方想讓她幫忙,一方不想讓她幫忙,完全與她本身無關,真是倒霉透頂!而且那三個女鬼簡直不可理喻,竟然想用殺死她來阻止她!想來想去,她恍惚中明白這兩個老人是誰了。
          “你們要救的人是陶小春吧?” 
          “是。我們是她的爺爺奶奶。
          怪不得!小夏現在平靜了一點,雖然和鬼談話仍然後背發麻,不過知道有求于自己的話至少應該不會害她。
          “可是她失蹤了,你們知道她在哪里嗎?” 
          老太太露出悲傷的神色,不過沒有哭出眼淚︰“小春已經死了!”
          “什麼?!”小夏大吃一驚,“死了?怎麼死的?死了我還救什麼?” 
          “我想讓你把她的魂魄從那個外國邪靈手里救出來,讓她來和我們團聚。” 
          果然!她還是死在血腥瑪麗的手里了。
          “我想她不會不明白怎麼逃避沒有完成契約的懲罰,為什麼又會這麼快就遭了毒手?你們又怎麼知道的?” 
          “她出事前曾來給我們掃墓,她對著我們的墓說了所有的事,包括你發現了她的秘密,呆在這里不是會被那個外國邪靈要了命就是被你抓到警察局去。還說要去給一個叫劉鐵的男孩子留下一點東西,然後就遠走高飛,恐怕短時間再也不能來看我們。可惜當時是白天,我們沒法阻止她,而你也知道,她這一去就失蹤了,我
  • 我們清楚地感覺到她已經死了,可就是找不到她的魂魄,我想她一定是被那個外國邪靈困住了。”      第三個女生是功課比她好的那個,她假意在自習教室請教她問題,拖到晚上大樓沒什麼人的時候才離開。到了二樓拐角的那個鏡子前,她以忘拿了東西為由把被害女生單獨留在那里,自己跑到頂層的配電室讓大樓停電五分鐘。
          對于張雪,她先是謊稱張雪一直追求未果的倪陽托她轉告約會的請求,騙當天準備回家的張雪留在校園內,也就是邪靈可以游蕩的範圍內,然後在明知倪陽會爽約的情況下,溜出寢室假意對張雪說起她鼻子上其實並不存在的瑕疵。她知道依張雪的驕傲、愛美的個性必定會在鏡子前流連忘返,反復研究究竟哪里不夠漂亮,不夠吸引倪陽,她則想法子避開沉溺于電視的管理員的耳目,摸黑拉掉在一樓樓道口處的電閘,而外面的人在沒有光亮的情況下根本看不見這一切。
          意外的是小夏的出現。她看到七號樓突然斷電,跑去張雪的樓下丟了一大塊石頭,砸破了張雪的窗玻璃,而且正好打到坐在窗邊的張雪握在手里的鏡子上,無意中破壞了血腥瑪麗的行動,也才保住了張雪的一條小命,而她自己在那個晚上則差點被惱怒的邪靈抓到鏡子中。
          抓到鏡子中?作為第二個報復對象的陶小春會不會象當天的自己一樣?只是她沒有阮瞻這樣的人去救她!所以她的靈魂被困在鏡子中了?那麼她的肉體呢? 
          小夏沉默不語,仔細思考著種種可能。可她的沉默被誤認為拒絕,一直沒說話的老先生忍不住了︰“你到底幫不幫我們的孫女?學校里年青人多,陽氣旺,我們這種正常的魂魄沒有辦法親自去找,所以才求你!” 
          他理所當然的命令態度讓小夏油然而生反感,不顧死活的說︰“我還在考慮。實際上她是罪有應得,那麼惡毒的女孩不該吃點苦頭嗎?”這個老家伙真可惡,明明是他知道自己打不過血腥瑪麗才求到她的,還這麼沒禮貌!
          “你說什麼?” 
          “不然你以為樹林外的那三個女鬼是怎麼回事?本來她們都是無辜的受害者。” 
          “看來應該讓那三個女鬼把你掐死!”
          他的話讓小夏忽然想起一個同學身為退休老軍人的外公,對兒女嚴厲,對侍候他多年的老伴刻薄,還總一付天下就他最大的嘴臉,活象現在的這位,不禁一肚子氣,冒失的個性又出來了。
          “那是拜你寶貝孫女所賜,要不是她,她們三個現在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她們為什麼找我麻煩?還不是因為你們想讓我救你的孫女!你這樣說,好像我還應該感謝你?!”
          “刁嘴的丫頭,不知死活!”軍人老鬼那唯我獨尊的壞脾氣果然爆發了,和小夏同學的外公的表現一模一樣。不過,同學的外公不會讓她感到害怕,可是面前的這位卻讓她頭皮發麻。
          他的臉扭曲成慘不忍睹的形狀,臉色變成青綠,眼珠就象要掉下來那樣怒瞪著。小夏步步後退,他卻用力擺脫老太太的勸解,以小夏無法理解的速度直飄過來,伸手要抓小夏的脖子。
          這回誰還能來救她!小夏絕望地想。
          然而老天爺待她真是好,因為適時閃過一聲脆響,象電火花一類的光芒把老頭鬼震退到老太太身後,沒入地面,半天後才狼狽地鑽出來。
  • “你沒事吧?”再一次及時趕到的阮瞻問。他打量小夏,見她一付受驚過度的樣子,不過沒什麼大礙,放下了不安了一路的心。
          “沒事,就是一晚上看到了近百的鬼魂,場面太壯觀了。”小夏自嘲,可不自然的聲音泄露了她這一晚上被連番的折磨的恐懼。
          “你不用逞強。” 
          “那麼可以軟弱一下嗎?” 
          “可以。”阮瞻的話音才落,小夏就猛撲到他懷里,緊緊抱著他的腰。
          她沒有哭,可是一直在發抖,懸了一晚上的心終于可以放下。或許她能假裝鎮定,但是她不知道她自己面對的是什麼,只有阮瞻到了,才會不一樣。
          “沒事了,沒事了。”他哄她。
          “你怎麼才來!”她把頭悶在他胸口抱怨。
          “小姐,這里是郊區,我的車差不多快開得報廢了,還嫌!” 
          “可以用你的邪術!”
          “我還沒有高段位到會遁術。”阮瞻被小夏磨到無可奈何,“可以松開了嗎?你勒得我要斷氣了。”
          小夏為自己的失態有點不好意思,連忙松開阮瞻,雖然在本能上還是認為靠著他才安心。她見到他後,堅強立即瓦解,把‘有山靠山,無山獨立’的精神發揮得淋灕盡致。不過此刻她雖然放開他,但腿卻軟得直打晃,阮瞻只好扶住她。
          他一手把小夏攬在臂彎里,一手直指著前方的軍人老鬼︰“我念你是壽終正寢之人,而且沒傷到她,所以不追究你。不過你記著,欺侮弱小,無論對鬼還是對人都是最無恥的行為,對不起你生前的軍裝!”
          “小子挺橫啊!” 
          “要試試嗎?” 
          老頭兒還沒有答話,旁邊的老太太看出阮瞻隱隱要爆發出的出類拔萃的能力,馬上討饒︰“對不起,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請岳小姐幫忙而已。”
          阮瞻皺皺眉,轉過頭來問小夏︰“你又惹什麼禍了。” 
          “不是我惹的!是血腥瑪麗的事。他們是陶小春的祖父母。”
          “那麼她還是死了?” 
          “是。他們說她是去給劉鐵送東西時失蹤的,一定被困在血腥瑪麗的手里,我想大概會從學校找到答案。”
          “你答應幫忙了?” 
          小夏不說話,但眼巴巴地看著阮瞻。
          阮瞻熟悉這種眼神,那是她又動了她的惻隱之心而又無能為力,非要麻煩他不可的意思。本來這次他被她鬧得心軟,不得不插手血腥瑪麗這件事了,可相對簡單的‘請它走’現在變成了‘要救人’,那就是非正面沖突不可!他暗嘆了一口氣,認了命,不明白為什麼只是單純的朋友交往,竟然讓她成功的賴上他。
          這世界的天理在哪里?!
          他剛才接到她電話的時候就知道她又惹上了什麼,等他趕到時候,老遠就看見一群鬼魂圍著三個女鬼。他看的出來那些鬼魂是正常死亡的亡靈,而那三個女鬼卻透著凶險。從小夏目前的案子和那三個女鬼臉上血肉模糊的樣子,他大概判斷出是怎麼回事,所以驅趕走了她們,而那些正常的亡靈也看出他靈力強大,早就一哄而散,他只是沒料到她被劫持只是因為有人有鬼求她幫忙。
          “求你幫幫我的孫女,即使她做錯了事,她也已經死了。如果還有什麼懲罰,我來替她受。求你們幫幫她,至少不要讓她魂魄不歸!不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求求你們大發慈悲!”老太太跪地求情,號啕大哭,雖然鬼是沒
  • 雖然鬼是沒有眼淚的,可是她的真切讓小夏百般不忍 
      “阮瞻,你怎麼說?”她問。
          “你肯听話嗎?” 
          “肯听肯听!” 
          “不幫!”
          “阮瞻!” 
          “你根本就不听話!”真是丟人,又敗給她了。
    凌晨兩點多,阮瞻在泡酒吧的夜游族和兩個三八伙計的注目禮之下,第二次半扶半抱的把小夏弄上樓去。他沒心情顧慮眾人的猜測和目光,只希望這不要成為習慣。他是學心理學出身的,知道男人最容易對與自己工作到深夜的異性產生不一樣的感情,何況他們兩個還總是經歷同生共死的狀況。
          這位姓岳的‘強盜小姐’最近賴他賴得太自然而然了一點,而她那種逞強又脆弱、善良又不講理、敏感又冒失的個性,讓他總是莫名其妙的心悸。這不是個好現象,他一定要小心一點,不要讓自己的心陷落。他不願與任何人有深刻的感情瓜葛,教訓已經夠了,無論她多麼聰慧、多麼可愛、笑起來的樣子多麼嫵媚迷人也都一樣。
          他只要稍微管束自己一點點就能做到!他阮瞻是誰?名牌大學心理學系的高材生,有著能看透人心的敏銳,豐富的閱歷,還有他最厭惡和憎恨的所謂‘良能’。他在什麼樣的女人堆里都能游刃有余,還會被一只小麻雀纏得交槍投降,根本不可能!
          只要幫了她的忙,打發她走,一切都沒問題! 
          “你當初為什麼讀心理學?”阮瞻才把小夏安頓好,她就突然問了這麼一句。這嚇了阮瞻一跳,以為她能讀懂人心,知道他的心里正在打什麼算盤。
          “這和你有什麼相干?” 
          “我是說萬里讀心理學很好理解。他愛說話,性格溫柔,有正義感,膽大心細,這些都是他成為心理醫生的根源。可你不是一向不喜歡接近別人嗎?為什麼又要去研究人的心理?難道研究是為了遠離?”小夏接著問。
          她今晚飽受驚嚇,可是她一回到他的家就感到無比安全,心情也跟著放松起來。情緒能從負面很快的轉到正面,據萬里說是她最大的優點,可是阮瞻從一小時前的正直勇敢轉化為一回家就冷若冰霜算不算個大缺點?她想起和萬里聊天的內容,所以有此一問。
          “你是要討論陶小春還是我?” 
          “陶小春。”小夏毫不猶豫。
          好吧,算他厲害!萬里既然‘求’她逼迫阮瞻,她也答應勉為其難,那麼以後有的是折磨他的機會,現在不和這臭男人爭一時之長短。“我們要怎麼辦?” 
          “這件事並不復雜,假若我們所有的情報和猜測都是正確的,去學校就能找出答案。” 
          “你是說既然血腥瑪麗只能在校園徘徊,那麼陶小春一定在校園遇害。那麼她的尸體一定藏在校園的某處,而靈魂也許在那里任何一處鏡子後面。” 
          “沒錯。”
          “我實在想不出陶小春既然知道怎麼逃避卻又在哪里疏忽了,以至搭上性命。”小夏想了一下,“也許我們該問問劉鐵,不是說陶小春失蹤前曾送給過他什麼東西嗎?如果他有什麼信息,我們行動起來會省許多事情。放心,我會很小心的問,決不讓他介入這件事,這樣就不會泄露你的秘密。” 
  • “謝謝。”阮瞻訝異地說,沒想到她還能顧慮到他不願為人所知的事情,心想算她有良心! 
          “沒關系,互相幫助嘛!可是之後怎麼辦呢?” 
          阮瞻沉吟了一下。“先把陶小春的情況弄清楚再說,這件事我想免不了要大斗一場。要驅走它已經不容易了,何況還要救出被困的魂魄。”
          “對不起。”是她又給他添麻煩了。
          “算了,反正想驅走它,它也未必肯乖乖就範,總是要武力解決。” 
          “你有多大把握?”小夏偷瞄阮瞻一眼,“可能消滅它嗎?”
          “要驅走它,交過手才知道結果,而消滅它是不可能的。它不是怨氣不散的鬼魂,也不是隱藏在夜里,伺機禍害人類的惡鬼,它有它自己的地方,也就是說‘合理的’存在,所以民間才稱它們為‘仙’。玩各種請仙游戲的時候,‘仙’可能會應請求走上一遭,然後還會回到它們自己的‘家’,所以你只能把它從你這里送回去或者趕回去,而不能殺了它,至少我不能。” 
          “就是說它還有機會跑出來禍害人間!” 
          “別怪這些‘仙’!沒听說過嗎?人心不生暗鬼,鬼也不能輕易利用上人。說是鬼惑亂人,不如說是人禍。”
          小夏點頭,深以為然。要不是因為那個心理不健全的陶小春,要不是錢莉和張雪那麼輕易的接受誘惑,要不是那些人性中最黑暗的妒忌、虛榮、無聊、愚蠢和殘忍,怎麼可能會有這場無因的災難?
          “那麼就這樣吧!”小夏說,“明天我得出庭,下午回來就問問劉鐵知道什麼情況,然後我再去學校找找有關陶小春的線索。” 
          “不,你不要單獨去學校,否則臨時出了什麼事你無法對付!”阮瞻站起來,“先弄清情況,然後我們再決定下一步怎麼做。”
          “好吧,不過我想問你個問題。”小夏阻止要離開的阮瞻,“為什麼我有時能看見鬼魂,有時又看不見呢?” 
          “一般情況下,有陰陽眼的人才能看見那個東西。可是如果它想讓你看見,你就能看見,就算你閉上眼楮也一樣。”
          “那個還有今天那三只女鬼為什麼那麼厲害那麼凶惡?她們生前都是很善良單純的女孩,而且就算是橫死,也不到于這麼可怕吧?” 
          “她們那麼冤枉,死得那麼恐怖,不厲害才怪!”阮瞻很奇怪小夏的想法,“你被人冤害試試看?變態的人有超越正常的邪力,怨氣沖天的鬼也一樣,這是情緒激化的問題,與生前的性格沒有關系。” 
          “我小時候听人家講《宋定伯遇鬼》的故事,听說新死的鬼能力不足,可是你看看,”小夏舉起手,“我今天差點被它們咬掉手臂。”其實她東拉西扯,就是想讓一心想要離開的阮瞻多陪她一會兒,今天她不怎麼想一個人呆著。
          她縴細手臂上的瘀傷讓他差點伸手去撫摸,但他馬上把動作改為抓住門把手,“這兩天晚上別出去,不會有事的。”他轉身想走,但卻一眼撇見她胸前的玉墜,不由得皺眉。
          “把你的護身符給我。”
          “干什麼?” 
          “我不搶你的!”小夏那付很寶貝很緊張的樣子讓他發笑,“這些日子你遇邪太多了,這玉被污染了祟氣,保護力下降了,我幫你驅一驅,還這寶貝以清明。”
  • “突然這麼主動對人好,一定有企圖。” 
          “不要算了。” 
          “誰說不要,難道我還怕你?”小夏摘下玉墜,“我正氣浩然,不怕你的陰謀詭計。你不就是想讓我早點離開你這里嗎?告訴你,沒門!死了這條心吧!”
    雖然工作還是很多,第二天小夏還是在天一擦黑就離開事務所。她寧願把工作帶回家做,也不要單獨呆在辦公室了。在大廈門口,她遇到了保安小張,心里覺得麻麻的,尤其是小張對她微笑的時候,但她知道面前的是真正的小張,是自己的感覺在作怪。
          她不知道這件事對自己的影響會持續多久,但是她必須盡快結束這一切,所以她一進酒吧的門就追著劉鐵到處跑。
          “問你個事。”她盡量顯得不那麼專注,“你們學校那個陶小春離家出走的事你知道吧?她是你的鐵桿粉絲,她是沒留給你這大帥哥什麼紀念品嗎?” 
          “離家出走?”劉鐵停下手里的活,“可是學校里的人都猜測說她一定被害了,畢竟最近不那麼太平。”
          “猜測?” 
          “是啊。因為前幾次的案子都有謀殺情節,這一次是神秘失蹤,所以大家只是猜測。真希望那個什麼術士的盡快落入法網。”
          “你怎麼知道是術士干的,別人雲亦雲,很沒有個性!”小夏一听人家誣陷阮瞻就生氣。
          劉鐵奇怪地看著身邊的跟屁蟲一眼,不明白她為什麼那麼激動。小夏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度,連忙調整了一下情緒,“不說這個,先說說你有沒有線索。”
          “你問這個干什麼?小夏姐。” 
          “你知道我現在擔任你們校方的法律代表,”小夏亂編一氣,“不管謀殺也好,失蹤也好,學校總要給家長一個交待,所以這種調查也是我的服務範圍。” 
          “小夏姐去當偵探吧!” 
          “別貧嘴了,快仔細想想。全學校誰都知道她很喜歡你,說不定真的有什麼細節你沒注意。” 
          “陶小春真的和那個系列謀殺案有關嗎?”劉鐵停下來,認真地問。
          他不傻。上次小夏讓他和倪陽合演一出戲,調查陶小春有沒有看校籃球隊的比賽時他就覺得古怪。問小夏姐吧,她又不肯說。隨後陶小春就失蹤,而小夏姐現在又那麼急于調查這件事,肯定是有什麼問題。
          看著他年青認真的臉,小夏很正經地說︰“這麼說吧你是成年人了,該知道有些秘密是不方便透露的,並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紀律的問題,再說于你也有害無利。其實我也並不知道全部的事實,現在你只要仔細回憶一下有沒有相關的線索,就當幫幫我,也是幫幫陶小春,她畢竟是你的同學,還是你的崇拜者。”
          劉鐵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我明白,小夏姐,我並不想打听什麼,我只是我只是想像不到會出這麼多可怕的事,現在學校對外封鎖消息,校內又人心惶惶”`
          “小鐵,我的酒!”一個顧客打斷他們。
          劉鐵答應著,小夏則繼續做跟屁蟲。“所以我要你仔細回憶一下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依我看,年青女孩子離開自己的心上人,一定會留下什麼東西給他。”一定有的,不然陶小春的祖父母也不會這麼說,而且她總有種感覺,陶小春一定是為了送劉鐵離別禮物才出的意外,因此這東西送到哪里就成了關鍵。其實他們可以跑到學校里引出血腥瑪麗,打敗它再問出陶小春的消息,解救她被困的魂魄,可它可能被驅走,但不一定會合作,而且那樣太冒險,沒有計劃性,對阮瞻不公平。
  • “可是真的沒有什麼呀!”劉鐵皺眉,“雖說陶小春對我是有點特別,我也不是感覺不到,不過她是個很含蓄的人,沒什麼表示呀!再說,她送給我東西無外就那幾種方法,寄給我、送到我的宿舍、親自交給我、托朋友帶給我,到今天她失蹤那麼久了,如果真的有什麼,應該早就到了啊!” 
          是啊,從時間上看確實不大可能了。是陶小春的祖父母記錯了,還是她慌張之下沒送成?或者出了什麼岔子沒送到?劉鐵遺漏了某些環節?
          “這樣,我再想想。”劉鐵扶住因為跟在自己後面轉悠而差點絆倒的小夏,“有消息我第一個通知你,連警察也不告訴。”
          “好,回來我請你吃飯。” 
          “上次的還沒請呢!”
          “記上賬不就得了。”
          “那我不客氣了,欠我兩次。”劉鐵伸出兩根手指,“現在我要去干活了。” 
          小夏揮揮手,沮喪地走到吧台處,很沒形象的趴在台子上。劉鐵要麼沒有來自陶小春東西,要麼是想不起來,也就是說她的計劃沒有進展。要怎麼辦呢?
          “干什麼呀小妹妹,想大小通吃?”一個女人的聲音悠悠傳來。
          小夏循聲望去,見是那個她第一次來酒吧認識的女人,顧姐。她調侃和妒忌兼備的看著小夏,周圍幾個女人也一臉玩味。
          還說是為了放松喝酒才來這里,不是為了泡帥哥!誰相信!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都說了我不是阮老板的情人,是他的債主,怎麼就不信呢?” 
          “切,要說阿瞻欠債,打死我都不信。”一個女人搭腔,“這麼多年了,早看出阿瞻是個頂頂驕傲的人,什麼事都會自己解決,是最有擔當的男人了。” 
          “是啊。”另一個女人說︰“就算真的一時周轉不靈,我怎麼沒趕上這樣的好機會呢,不然我傾家蕩產也要讓他欠我的債。” 
          “信不信隨便你們!放心,我對這里的大小男人統統沒有興趣,你們對他們要殺要剮、或蒸或煮隨便處理,跟我沒關系。我還可以免費奉勸一句,對付這里的男人,守株待兔是沒用的,尤其是對老板,不如主動出擊。听我的話沒錯,我等你們勝利的好消息!只是吃他的時候別忘了叫上我參觀一下、開開眼界就行了,不然剩下的遺骸讓我瞻仰一下也行。”
          “真的?” 
          “比珍珠還真!” 
          “阿瞻你怎麼說?” 
          小夏嚇了一跳,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阮瞻正巧拿了東西進到吧台里面來,那幾個女人相當陰險,根本不提醒她一下,也不知道他听沒听到她教唆這些色女吃掉他。
          “我是‘欠了’岳小姐的,不過馬上就要‘還清’了。”阮瞻輕描淡寫地說,臉上笑得那麼溫柔好看,可是小夏知道他在咬牙切齒。
          “這是真的嗎?阿瞻你不是給她打掩護吧?”顧姐意有所指地說︰“下次有什麼困難也和我說說,大家朋友一場,怎麼也能幫你,免得你被人訛詐。” 
          “沒什麼,只是失誤,小小的失誤。”阮瞻瞄了小夏一眼。沒錯,是他誤交損友。萬里這混蛋,自己倒躲到意大利去了。
          一邊的小夏看到這情形,心想大事不妙,一定要哄哄他才行!一般而言,胡蘿卜加大棒對男人很有效,也許對阮瞻也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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