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鬼故事--冤鬼路二部曲

長達幾個月的枯燥實習期終於過去了。何健飛真慶幸自己能撐下去。回到校園之後可要好好休整一番。正准備回宿舍時卻發現回宿舍的校道上擠滿了人。何健飛連忙問前邊的人:”怎麼回事?”前邊的人告訴他校道施工,今天又正值新生報名。所以才會大塞車。 
   
  何健飛望望自己手中一左一右兩個包,再望望前方的人群,十幾分鍾也不挪動一下,要這麼耗下去,非累得趴下不可。突然想起在網球場邊有一條小路可以包抄上去,嘿嘿,趁這幫新生不知道,趕快擠過去。主意打定,何健飛離開大隊塞車人群獨自向西北方向進發,這時,他發現周圍的人都眼瞪瞪的盯著看。何健飛一邊走,一邊嘀咕:”看我幹什麼?難道沒見過靚仔?”走了不多時,又覺得不像。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分明就像是發現了恐龍這一類的珍稀動物一樣。困惑的何健飛又發現了另外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所走的路竟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碰不到。這條路雖然說鮮有人知,但也不至於達到他何健飛一人的秘密通道的地方,尤其是情侶們,肯定會開辟到這�來的。難道學校打擊戀愛? 
   
  正尋思間,不知不覺已走出了這條小路。花圃的欄上正坐著一個學生在那�搧涼。何健飛歡喜異常,這說明這條路並無異常。誰知那學生見到何健飛從那條路走出來,竟像見了鬼似的”哇呀”一聲尖叫,轉身就逃。何健飛喝聲:”站住!”丟下大包,飛也似的趕來,一把扯住那學生不讓走,連聲道:”我想請問一聲,為什麼沒人走那條路?”那學生顫聲道:”你是人是鬼?”何健飛一聽,就知有古怪,忙道:”我在外面實習了幾個月,學校�面發生了什麼事並不知道,還望師弟告訴一聲。” 
   
  那學生見何健飛說話謙恭有禮,腳踏實地,不是飄著的,才放了心,回首上上下下打量了何健飛一眼,才道:”算你命大,你知不知道剛才的路叫什麼名?”何健飛道:”那只是一條小徑,好象沒有名字。’那學生點點頭道:”它以前是無名的,不過現在大家都給它安了個綽號,叫’哥哥道’。”何健飛驚詫道:”為什麼叫這麼奇怪的名?” 
  • 六人回到大殿,向戒忍大師和天機道長道別。正在這時,禪月大師向何健飛使了一個眼色,何健飛會意,告退來到內殿。 
      禪月大師對他道:”三天後的布陣你是否要去?” 
      何健飛搖搖頭道:”那是前輩們的事,我修為不高,不要反倒拖累了他們。” 
      禪月大師暗暗點頭,突然提高音量道:”何健飛,師父有遺命給你。” 
      何健飛一愣道:”師父不是早已仙去了嗎?” 
      禪月大師面無表情道:”何健飛接遺命。” 
      何健飛連忙跪下,禪月大師遞給他一封信,上面寫著”何健飛吾徒於零一年六月二十八日親拆。”何健飛輕輕打開,上面寫著:健飛吾徒: 
      吾早於十幾年前夜算天數,得知田音榛必將早夭。為人子弟,寧不痛乎?奈天數耳。冤鬼路妖孽不淨,必起風雲。此為你劫數,凡事望勿推辭,全始全終,劫數完後,自有正果。切記!珍重! 
      智能  九六 
       
    何健飛抬起頭一片茫然:”我的法力那麼低,若是進了陣,必死無疑。師父如此說,是否我大限已到,這就是劫數?” 
      禪月大師連忙喝斷道:”不要亂說,佛門中從不忌諱圓寂。師父這樣說,自有他的用意,你照著做就是了。” 
      何健飛緊緊盯著他道:”大師兄,你一定知道的,告訴我,究竟是什麼劫數?” 
      禪月大師卻別轉頭道:”你還不出去麼?他們都等急了。” 
      何健飛怔怔地看著他,突然緩緩吟道:”天生異象,觀音伶仃。”再也不發一言,掉頭而去。 
      禪月大師終於忍不住淚盈眼眶,當年師父曾經跟他說過:何健飛天資聰穎,恐怕瞞不過了。他轉過身來,望著何健飛漸漸遠去的背影,低低地道:”師弟,不要怪我,要怨就怨你的命吧。” 

      六人連夜趕路,終於趕到了學校。從外表望過去,校園仍是一片寧靜安詳,並未有什麼異常。劉燦利籲口氣道:”幸好沒事。”話剛說完,何健飛把一滴牛眼淚弄到他眼�,霎時,眼前的天空完全變了個顏色,灰蒙蒙的,校園�不斷有濃黑色的氣雲向上生,在上面形成一朵無比壯觀的蘑菇雲。同時耳邊隱隱傳來一些飄渺顫抖的哭聲,好象是:”我要投胎。””我要附身。”孤星寒道:”現在鬼氣已經非常嚴重了,校園已經整個被鬼化了。我們進去可能有點困難。”他帶來的五行羅盤針到處亂轉,已經失效了。鞏勇連忙道:”那孫中山銅像呢?”巧兒指給他看,在東邊還隱約有一個白色的小亮點,孫中山的正氣也只剩下那麼一點了。 

  • 何健飛沈吟了一下,道:”這樣吧,現在最緊要是要跟李老伯他們會合,調查一下學生的情況。雖然現在是暑假,人不多,但是也不會少到哪去,只要人心不亂,一切就好辦。徐傳,你帶他們去孫中山銅像那�,我和孤星寒則四周圍轉轉,吸引鬼氣,掩護你們。”徐傳再不猶豫,說聲”好”帶著其他人往校內沖去。 

      何健飛對孤星寒道:”雖然說四處轉轉,很有可能被那個冤魂跟上來,我曾經跟那個冤魂交過一次手,仗著寶物還可以鎮壓,頭痛的是那個女鬼,法力非同小可,如果遇見了,沒那個女鬼便罷,有的話一定要盡快逃離。否則就是龍泉劍也救不了你了。”孤星寒點點頭道:”多謝吩咐。”二人於是拿出各自寶物,大搖大擺進去了。兩件寶物的光華立刻引來眾多鬼氣圍逼。徐傳他們趁機悄悄進發。 

      不多時二人來到岔路上,何健飛道:”你進左邊,直通櫻花路,我走右邊,北上’哥哥道’,這樣兩大怨氣集中點都可以被引走。”孤星寒依言進了左邊。久聞櫻花路冤氣深重,孤星寒還不大相信,進去之後才明白為什麼何健飛對它諱莫若深。路上全部都是翻卷著的愁雲黑霧,三米之外的視野非常模糊,看上去簡直不是人間,而像是鬼界。一陣刮地冷風吹來,卷起一些破碎的花瓣,孤星寒突然全身打了個寒戰,連忙把龍泉劍抱在胸前。眼看櫻花路就快到盡頭,一路上卻平安無事,孤星寒暗暗奇怪,鬼氣如此之重,一定有冤魂遊蕩,為什麼他一個都見不到?還是何健飛誆他,這�原本就是這樣?不知怎的,孤星寒忽然想起徐傳來,想起他的發瘋,想起他在”哥哥道”上的遭遇。棍子?手表?孤星寒瞬間全身頓起雞皮疙瘩,難道說危險來自……孤星寒不由放慢腳步,緩緩抬起那只跟徐傳一樣光滑一樣清晰的法界手表,表帶上漸漸映出後面一覽無遺的景色。沒有?孤星寒一怔,放下手表,卻沒有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總覺得哪�不對勁。櫻花路的出口已經觸手可及了,孤星寒再無猶豫,果斷地把龍泉劍從胸口放開,劍尖指地,霎時,在那柄雕著九條青龍的劍身上,歪歪曲曲地映出了一頭飄散的長發。 
      ”九龍回力!”被嚇得魂飛魄散的孤星寒本能地向後揮出了龍泉劍,”砰”正砍在了那根棍子上。張君行本來打算在櫻花路出口處幹掉孤星寒,千防萬防,防過了他的手表,可他卻沒有料到龍泉劍也有這個作用。可是最吃驚的不是他,當孤星寒發現那  所向披靡的龍泉劍砍在那根棍子上居然連一點缺口都沒有,心膽俱裂,“……跟那個冤魂交過一次手,仗著寶物還可以鎮壓,頭痛的是那個女鬼,法力非同小可,如果遇見了,沒那個女鬼便罷,有的話一定要盡快逃離。否則就是龍泉劍也救不了你了。”何健飛的囑咐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孤星寒知道這次難逃一死,原來師父口中的血光之災竟是由他而起。他咬破舌頭,噴出一口鮮血在劍身上,然後拼盡全力把它往孫中山銅像處猛力一擲,龍泉劍象一道破霧閃電般呼嘯而去了。 
  • 張君行怪笑道:”不愧是道家第一弟子,死到臨頭,還想著保護那把爛劍,照我看,你比那把劍有用多了。”頭上的一束頭發忽地卷起,狠狠勒住孤星寒的脖子,孤星寒再也把持不住,”哇”的一聲又吐出一大口鮮血,喘息著道:”你不用多說了。怪我太過輕敵,你不要自以為有那個女鬼撐腰,就可以天下無敵,告訴你,道家寶物還多得是!”張君行道:”好!夠爽快!我也正喜歡這樣的人,就成全你吧。”頭發倏地拉緊,孤星寒大叫一聲,眼白亂翻。 

      ”金蓮烈焰,生生不息。”前方突然出現了萬朵金蓮,恰如流水般婉轉邇來,將整條櫻花路罩住,眼花繚亂中,孤星寒只覺有人把他猛力一拖。張君行咬牙切齒道:”何健飛,又是你!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原來何健飛走著走著總覺得不放心,孤星寒雖然說是道家第一弟子,但是很少出去實踐一下,就算有也是一般的鬼魂,不堪一擊,臨敵經驗不足,難免會輕率大意,倘若讓張君行幹掉了他,我們必定士氣不振。想到這�,何健飛轉身想櫻花路奔去,果然剛好救了孤星寒。可憐孤星寒已經嚇得屁滾尿流,人事不省,半晌才回過神來。 

      孤星寒見是何健飛,臉部微紅,囁嚅道:”我……我方才太過大意……”何健飛一擺手道:”不用自責,現在是非常時期,那女鬼自然跟在張君行後面。我已用金蓮幻象迷惑住它,接下來我們要盡快趕往孫中山銅像處,否則,金蓮幻象一除,我也敵不住它。你現在覺得好些了麼?”孤星寒此時全身傷痛,但明明是自己延誤時機,現在哪敢說不好,咬著牙道:”沒什麼大礙,師兄說得是,我們快趕過去吧。” 

      正要動身,孤星寒忽然”咦”了一聲道:”師兄,你看,那是什麼?”何健飛循聲看去,在孤星寒身上沾滿了很多木屑碎片,何健飛拿出一張試冤紙往上面一壓,紙立刻變成了黑色。孤星寒道:”肯定是那冤魂的,我剛才用龍泉劍猛力一劈,就弄下這麼多碎片來。哦,不對?!我明明看見那把劍砍上去一點缺口也沒有。這……到底怎麼回事?” 
      何健飛道:”你可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孤星寒搖搖頭道:”妖霧彌漫,只知道一個棍子加一個人頭。” 
      木屑、碎片?何健飛愈發奇怪,愣愣地站著,腦海�的思緒卻飛快地閃過,從一開始的”哥哥道”的疑點,到棍子的初現,何健飛不由喃喃地念道:”紅石頂,哥哥道,哥哥道,紅石頂,櫻花路……” 
      孤星寒又驚又怕,他自見了這冤魂以來,就覺得憑這兩件寶物,也未必能收伏厲鬼,難道說,師父是叫他來送死的麼?如今一直淡定自若的何健飛突然變成這樣,想到這�,不覺頭皮發麻,道:”師兄,你怎麼了?” 
      何健飛”啊”了一聲道:”我居然一直沒想通這點。我居然一直沒注意到哥哥道和紅石頂的關系。” 
      孤星寒莫名其妙道:”他們有什麼關系了?” 
      何健飛緩緩道:”我已經知道了那根棍子的真面目了,我一直不信,卻最終證實是這個結局。所有的謎都解開了。又是一樁驚天的內幕!” 
      孤星寒大喜道:”你知道了?它是什麼東西來的?” 
      何健飛道:”它是......”突然臉色一變,驚叫道:”不好,這樣說來,李老伯和徐傳那�危險至極。快走!遲了來不及了!!” 
      孤星寒嚇了一跳,盡管不明所以,也忙在後面緊緊追趕,一邊喊道:”會不會有血光之災?” 
      何健飛一邊飛奔道:”只要孫中山銅像不倒,他們就暫時沒有危險。”這句話說完,何健飛突然停住了,孤星寒收腳不及,直撞上去,問道:”為什麼不跑了?” 
  • 但他馬上住口了,因為他看見了一件難以置信的事,遠處,眺望遠方,面帶微笑一身雍容的孫中山銅像在煙霧中緩緩倒下了,帶著幾百條人命的希望和寄托,帶著一百年來的繁華興盛,帶著幾代人的悲歡離合,緩緩倒下了。遠處,清晰地聽到一片恐慌的尖叫聲。 
      孤星寒全身寒戰,舌頭麻木,望著那漸漸不見的熟悉的慈祥面容,面如死灰。何健飛再也支持不住,”咕咚”一聲癱倒在地上,絕望地指著道:”完了,徹底完了,這次真的徹底完了!”說完之後,不由吐出一大口血來。他自認猜到了這次事件的最後結局,卻還是算錯了一步,致命的一步。”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服’校園雙雄’,我也總是慢你一步,倘若我這次先去,也算是贏你了。你可不可以答應我,讓我和阿強下輩子做一對親兄弟?”李老伯的笑容在他面前一瞬即逝,何健飛掙紮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紙筒,抽出一塊白布,在那上面艱難地蘸血寫道:”情況有變,無力挽回,各自逃生。凶手是……”孤星寒突然大叫道:”師兄,快看!那是什麼?!快看!!”  何健飛連忙仰頭一看,只見煙霧中閃現一個亮點,迸發萬道光芒,孫中山銅像傾斜到離地面還有兩公尺時,竟奇跡般地停下了。孤星寒大喊道:”是龍泉劍!是龍泉劍!我認得出,那是龍泉劍的光芒!”  何健飛瞿然注視道:”是阿強!只有他才有這份功力撐得起銅像。”  孤星寒剛想問:”誰是阿強?”何健飛已發瘋般地沖過去了:”現在還來得及,只要阿強能夠撐到我們趕到,一切就有挽回的機會。” 

      那邊一片淩亂,徐傳和巧兒嘴帶血絲,很明顯受了內傷。剛才一股強大無比的怨氣突然襲擊過來,然後大家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銅像已經倒下了,李老伯等三人也全身劇痛,不由倒在地上,在此千鈞一髮之刻,阿強用孤星寒擲來的龍泉劍撐住了行將倒地的銅像,他也很明白,只要銅像不倒,希望就會存在。誰知事與願違了,本來阿強以為厲鬼再無功力發出攻擊,但是又一股怨氣波沖到,阿強只覺魂體被什麼狠狠一撞,心下歎道:”終究還是來不及。何健飛,你究竟在什麼地方?”李老伯大喊道:”阿強,危險!快回來!”阿強不由回頭淡淡一笑,李老伯一看這笑容,就如他當年知道自己必須回到那座荒蕪的廢廟中一樣,沒等他反應過來,阿強已經用命令式的口吻對他道:”我還撐得住一會兒,快帶他們與何健飛回合。” 
      李老伯知道它准備以全身功力抵住攻擊,驚怒道:”不!不要!!你不要每次都用這種口吻跟我說話!憑什麼我要受你擺布?要死一起死!” 
      阿強萬料不到李老伯居然跟他反抗,怔了半晌道:”憑什麼?就憑冤鬼路是因我而起的!””不!”兩人從天而降,李老伯大喜:”何健飛?!你這個混蛋終於來了。”  何健飛迅速閃到阿強身邊,道:”放下銅像吧,我已經找到了它的弱點,也知道了它的真面目。棍子的噩夢就要過去了。我只想告訴你,冤鬼路是因你而起,但櫻花路卻和你半點關系也沒有。就算沒有冤鬼路,櫻花路遲早也會出現的。”阿強一愣:”棍子的真面目?””嘩啦”一聲,銅像最終緩緩倒在了地面上。 
  • 孤星寒見巧兒受傷,連忙跑上去心痛道:”巧兒,你怎麼樣了?”巧兒軟軟地躺在他的懷�,聲如遊絲地道:”我……很難受……”徐傳看到這個情景,再也看不下去,忍住淚水把頭偏往一邊。李老伯在那邊一連聲地問真相是什麼,何健飛朗聲道:”我要告訴你們的第一個內幕是:我們這�有內奸。”一石激起千層浪,徐傳第一個激動地跳起來道:”什麼?!是誰?怪不得我們一出校園就受到阻擊,如果沒有人通風報信,那冤魂怎麼可以這麼精確地得知我們出去的路線。到底是哪個家夥?” 
      阿強問道:”那個內奸現在在哪�?” 
      何健飛道:”既然是內奸,肯定知道我們行動的全部過程,而知道這一切的人現在全部集中在這�,當然內奸也肯定無疑地在現場,在我們這群人當中!” 
      李老伯忙道:”何健飛,你話不要亂說,他們都是同生死、共患難,一起熬過來的人,難道還不值得相信嗎?” 
      何健飛冷冷而笑:”正因為我們太過相信他了,所以遲遲沒有懷疑到他,才讓我們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李老伯,怎麼問到這個問題你會這麼緊張呢?” 
      李老伯氣得倒抽一口冷氣,不再說話。 
      徐傳顫聲道:”難道說,內奸是李......” 
      阿強搶先喝道:”住口!” 
      李老伯已經暴跳如雷道:”就算你們每一個都有嫌疑,我都不會有嫌疑!!” 
      何健飛道:”這話沒錯,除了我、李老伯和阿強前輩,你們每個人都有這個嫌疑,都有這個能力。” 
      徐傳睜大兩只眼睛道:”我也有?” 
      何健飛道:”不錯,你更有能力當那個通風報信的人,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打不過它?” 
      徐傳當即啞口無言。 
      孤星寒連忙上前打斷道:”但是我和巧兒又不是你們學校的人  ,跟那個冤魂一點關系也沒有,怎麼也會有嫌疑呢?” 
      何健飛道:”正是如此,你們兩個人的不在場時間最多,證據最充分,尤其是你。” 
      鞏勇苦笑道:”不用說,我和劉燦利肯定逃不掉的了。” 

      李老伯老大不耐煩,道:”小子,你到底知道他是誰嗎?不要在這�瞎攪渾了。” 
      阿強卻淡淡一笑,他醒悟到何健飛其實是在打張君行的心理戰術,逼它停止攻擊,再逐一擊破。果然,沖擊波越來越弱了。 
      何健飛道:”我如果現在說出他是誰,他肯定不心服,百般狡辯,所以要真正揭開他的假面具,首先必須揭開那根棍子之謎。” 
      李老伯道:”對了,這個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他要用一個棍子挑著頭顱走路?一般的鬼走得都比它快。” 
      何健飛道:”那根本不是棍子!”說著望了望周圍驚異的面孔,才緩緩接下去道:”比如我們中國,在古代,兵荒馬亂的時候,經常有人死,沒家屬的或者曝屍荒野,或者胡亂掩埋,有家屬的,因為無法拿出喪葬費,就想盡辦法用其他形式代替。所以,產生了很多奇形異狀的鬼體,也往往因此而獲得比一般的鬼更大的法力,甚至作為一個獨立的派別存在於這世上。” 
  • 李老伯道:”什麼叫’比如我們中國’,我們這�不就是中國嗎?” 
      何健飛道:”因為我將要講到的不是發生在中國的事,而是發生在一衣帶水的鄰邦日本。在昭和十年,日本普遍大饑荒,那時候,很多農村的家庭為了節省人口吃飯開支,通常將那些剛出世的孩子溺死在水中。人們可憐那些還沒享受到生活的孩子,於是用木頭做成跟孩子一樣的小木偶,放在寺廟中為他們祈求冥福。這種形式被作為一種祭祀的替代品保留了下來。後來,到了二戰,死的人更多,而且大多不是孩子,都是壯年人。如果做木偶的話,因為成年人的身形比小孩子要大得多,這樣要消費很多木料。而且按照傳統,成年人的骨灰是要保留下來的。於是人們改變過去的做法,做了一個中木偶,把�面挖空,再把那個死的人的骨灰裝進去,供在自家的神台上,以代替墳墓。日本法術界稱之為’人軀鬼心’。而且,這種鬼形只在日本出現過,還沒有在其他地方存在的曆史。張君行目前的形態就是一個木偶,只不過,它的下身比較纖細,又有妖霧彌漫,所以看起來象一根棍子挑著一個頭顱一樣。張君行已經死了,他不可能自己將自己的骨灰裝進木偶�去,所以它一定還有同黨。而它的幫手就是一直潛伏在我們當中的內奸!” 
       
      說到這�,何健飛慢慢轉過頭來,將目光投在了劉燦利身上。劉燦利一張臉變得雪白:”你是說內奸是......我??”隨即大聲地叫起來:”怎麼可能?我又不會做木工!!”徐傳搶上一步說道:”可是你可以叫別人做。”劉燦利一愣,的確,這個反駁幾乎沒有任何力度。李老伯腦子�亂糟糟的,劉燦利,張君行,他怎麼也沒辦法把這兩者聯系起來。劉燦利呆呆地望著何健飛。剎那間,只聽何健飛用低啞的聲音問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驚異無比的話:”告訴我,鞏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鞏勇?!鞏勇!是鞏勇!!?所有人都驚呆了。劉燦利艱難地扭過幾乎僵硬的脖子,鞏勇不知何時居然到了他後面。劉燦利一愣,又大叫道:”更不可能是鞏勇,他是學生會主席啊!他有什麼理由殘害我們的同學?!”沒有人理他,大家都靜靜地望著鞏勇,只有何健飛依然用低啞的聲音接道:”是啊,鞏勇,告訴我,究竟是什麼理由讓你這樣做?” 
      鞏勇站在那�,臉上出奇地平靜,他目不轉睛地望著何健飛,緩緩道:”學長,不可否認,我的確在日本留過學,但這並不能成為我幫張君行的證據。每個人都有可能閱讀到關於這類事物的書籍。” 
  • 何健飛歎口氣道:”我早知道以你的性格,是絕不會輕易服輸的。好,你要證據是嗎?我就給你證據。我一開始見到你時,當老何向我介紹你時,我就隱約覺得我好象在哪�聽過你的名字一樣。但是當時我想不起來,可是後來我又想起來了。那是在去年的校報上,那時我大三,你才剛剛進來,校報上的勤工儉學的貧困生資助名單�清晰地印著你的名字。一般人都是在攻讀完大學之後或准備攻讀大學之際,前往外國留學,你卻反其道而行之。窮得連學費都交不起,連生活費都要人資助,卻有能力去日本留學。當然,你可以反駁說,你可以半工半讀地去,但是依照那樣的水平,你連車船費都出不起。我於是秘密托了人去日本調查,調查的結果是你根本就不是在日本留學,而是原本就寄居在日本。你在兩歲時被抱到日本交給你姑媽撫養,小學,初中,高中,你的成績都異常優秀。然而到了考大學那刻,你放棄了東京大學送來的免試保送書,放棄了500萬日元的獎學金,不顧你姑媽他們苦苦的勸說,只身來到中國,並且指定要考這一所學校,寧願過靠資助的生活,這對於自尊心很強的你真是不簡單。不過,那時我雖然對你起了疑心,但是真正讓我開始確定是你在弄鬼的時候是在我得知那個冤魂是張君行之後。張君行被埋葬在了紅石頂。要獲得他的骨灰,只有上紅石頂。但是通往紅石頂的路已經被封掉了。我正因為總是找不出怎麼去到紅石頂的方法而被你牽著鼻子走。”
  • 鞏勇的臉上出現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道:”那麼,現在,你猜出來沒有呢?” 
      ”猜到了,連接校園和紅石頂的路就是’哥哥道’旁邊的那條小徑!不過那時,它還不叫’哥哥道’。一連串的命案其實是因為那條小徑而起的,但是一直到徐傳出事以前,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將罪過歸咎於’哥哥道’,而對所有死者驚人一致的倒臥地點附近那條小徑不聞不問。人是在那條路死的,人們沒有懷疑到小徑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後來幾起命案中的死者的手指都非常巧合地指著同一個方向,非常明顯地指著,那個方向正是小徑。到了那時,仍然沒有任何人懷疑那條小徑。這不是很反常嗎?是對它諱莫如深?不,那是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在’哥哥道’旁邊還會有一條小徑!!一直到那個傳言出來,校園�所有人都毫不知情!’哥哥道’是我宿舍到校門的唯一捷徑,我走了它四年,旁邊一花一草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可是我也不知道有這麼一條小徑。我在第一次進去的時候,不知撥拉開多深的野草,如果不是你告訴我,我絕對不會以為那�面是一條路,而會誤認為是花圃。” 

      李老伯也若有所悟道:”對了,我進去那時,一開始也以為前面是死路,誰知後來竟然可以一直走下去。” 
      鞏勇慢條斯理道:”既然如此,我這個剛從日本回來的人就更不知道了,學長應該去找那個散播謠言的人,那個知情的人,而不應該是我。” 
      何健飛注視著他道:”在一般情況下,常人都沒有知道的可能。但如果換了有心人,結果就不同了。那條小徑在我們這一代是確實湮沒的了,在阿強前輩那代,這�還沒有路,而且那時通往紅石頂的校道還沒被封,根本用不著這條小徑。那麼知道這條小徑存在的就只局限在介乎阿強前輩那代和我們這代之間了。我打過電話去問一些老校友,結果發現自1965年起,至1982年的人都去過或者聽說過這條小徑,尤其是1976年的校友,對那條小徑的方位知道得都比其他屆的校友清楚。我奇怪地問了個究竟,才明白原來1976年那年的學生會主席是地質系的,對校園的地理非常感興趣,為了讓外來的同學不至於迷路,他親手繪制了一張校園路徑分布圖。而在那張圖上,據那些老校友回憶,清楚地標出了那條小徑的位置。八十年代,那張校園路徑分布圖因為廣受好評,被學校收進了圖書館。我知道了之後,就跑到圖書館去找。誰知找來找去也找不到,最後通過聯機查詢才得知它在校史研究室�。我又跑上去找,終於被我找到了那本收錄的檔案。當我翻開那一頁時,卻發現被人撕掉了。那撕的痕跡還很新,似乎是幾個月前的事。於是我趕忙跑到管理員那�要求查閱人流記錄。那老太婆白了我一眼道:’你到底是不是主席?你知不知道這�學生方面只有校學生會正副主席才被允許進入?哪�還用什麼記錄?’在那一刻,我呆若木雞。再聯系起後來徐傳他們受到襲擊的事,我才最終確信是你。” 
  • 鞏勇道:”我並不贊同。既然只有主席可以進得去,為什麼你也進去了?而且劉燦利也有這個權利,為什麼你不懷疑他?” 
      何健飛道:”很簡單,因為我當時戴著從劉燦利那�借過來的胸章,所以進得去。那老太婆絲毫沒懷疑我,是因為她不認得劉燦利,也就是說,劉燦利根本沒來過這�。如果我戴的是你的胸章,恐怕早被那老太婆轟出去了。你去找那張圖時,還沒有想到要利用這條小徑來供張君行進行血色詛咒試驗,只是想勘探紅石頂的方位,誰知卻留下了致命的把柄。那個櫻花路上的女鬼來向我示警時,我一直以為她口中的’你’是指張君行,直到今天我才清楚,原來是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所有的線索都已經串起來了,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呢?” 

      出乎意料地,鞏勇輕輕鼓起掌來:”真不愧是何健飛,比我想象中要聰明得多。這麼散落的線索都能被你弄到一起,我又能有什麼話說呢?” 
      ”不--!!”剛才一直愣在當地的劉燦利突然狂吼出聲:”鞏勇,不可能是你! 
      我知道不是你!一定是他們在冤枉你!快點跟他們說,你是冤枉的!快點呀!鞏勇!!” 
      鞏勇站在那�,冷冷地道:”他說得沒錯,一切都是我安排計劃的。” 
      ”不?”劉燦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緩緩留下嘶啞著聲音喊道:”為什麼?鞏勇!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鞏勇突然一改平靜,哈哈大笑,用惡狠狠的眼神掃視著每一個人:”為什麼?!你們這個問題問得實在是太幼稚了!!你們知道無父無母的辛酸嗎?你們知道我在日本風光後面的恥辱嗎?無論我做得怎麼優秀,我還是一個野孩子,一個沒父沒母的孤兒!” 
      劉燦利吼道:”但是你無父無母跟張君行有什麼關系?跟同學們有什麼關系?!” 
      鞏勇冷笑道:”沒關系?關系大著呢!你可知道我的父親是什麼身份?他就是張君行和施婷的孩子,大家都傳說施婷是自殺的,其實她是難產而死的。張君行就是我的爺爺!你說這關系大不大呢?” 
      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呼出聲。何健飛萬料不到施婷居然不是自殺,一定是她要面子不肯講。鞏勇狂笑道:”爺爺走了,奶奶難產死了,我父親被送到一個偏僻的小山村�撫養,但是人們都看不起他,都在背後叫他’野孩子’’私生子’’孽種’,父親最終精神崩潰而上吊自殺,母親毅然改嫁。撇下才一歲的我,那時我才一歲啊!!而今你們還不放過我的爺爺,不讓他報仇,不讓他投胎,所以我要幫助爺爺殺光校園的所有人!你們都不是好人!你們都不是好人!!” 
      李老伯道:”誰不放過他了?是他先弄出命案的。” 
      鞏勇恨恨地指著何健飛道:”就是他!你鎮壓冤鬼路也罷了,為什麼還要鎮壓我爺爺?” 
      何健飛這才想起,當年收服冬蕗時,在路上見到有白影飄蕩,他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在人節還敢有鬼出來遊蕩,怕又是一個道行深的冤魂,就順便鎮壓了。 
      原來那個就是張君行。一切的冤孽竟是由自己而起,怪不得師父說這是我的劫數。此時也沒有時間說明,只是厲聲說道:”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這樣做沒錯。它當時沒做壞事,是因為他法力不夠,而不是他不想報仇,既然如此,早鎮壓和晚鎮壓有什麼區別?你說對不對,張君行?我們已經知道你的真面目了,何必還躲躲藏藏呢?” 
  • 只聽鞏勇後面傳來一陣棍子拄地的聲音,張君行終於露出了醜陋的面目。果然,那根棍子的東西是一個做工非常粗劣的木偶,在上面放著一個披著頭發的骷髏頭骨。他”嘿嘿”地笑著道:”何健飛,你好聰明……”何健飛冷冷地截斷道:”這句話我已經聽過很多次了,承蒙閣下誇獎,可是我還是猜不出你究竟要報什麼仇,究竟要殺什麼人,還望閣下賜教。”張君行笑道:”我的仇是一定要報的,不過不一定先報。”說著望向鞏勇,用一種萬般憐愛的聲音道:”孩子,你有什麼恨的人,告訴爺爺,爺爺幫你報仇。” 

      ”不要啊──鞏勇!”劉燦利癱倒在地,泣不成聲:”鞏勇,你回來啊──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你不是自願的!你回來啊──回來啊──!!”突然想沖過去拉住鞏勇。何健飛忙道:”快拉住劉燦利!鞏勇已經被鬼化了,不能過去!”孤星寒和徐傳一邊一個死死架住了劉燦利。 
      鞏勇充耳不聞,對張君行恭敬道:”多謝爺爺,不過孫兒目前沒有仇人在此,還是先報爺爺之仇吧。” 
      張君行怪笑道:”沒有?”突然一指巧兒道:”你難道不喜歡這個女孩?你難道不想要她了?你難道對你的情敵寬容到這種地步?” 
      巧兒大吃一驚,驚呼出聲。 
      霎時,鞏勇眼�浮起一層凶光,用冰冷的聲音問道:”她喜歡的人是誰?” 
      何健飛心中暗暗叫苦,趕忙跨上一步准備護住孤星寒,誰料孤星寒反而先退後把龍泉劍橫在他身前護住他,何健飛一愣:”你做什麼?” 
      那邊張君行已經答道:”就是你的好搭檔劉燦利啊!你還不快殺掉他?” 

      ”什麼?!”何健飛和孤星寒以及徐傳不約而同喊出聲來。 
      鞏勇二話不說,頭發忽地變長,直向劉燦利抓來,”鏘”的一聲,原來是阿強和巧兒同時發功逼住了頭發。張君行笑道:”果然,一到危急時刻,誰才是第一位方看得出來。”  說著,將手搭在鞏勇肩上,阿強和巧兒只覺一股強勁的煞氣傳來,大叫一聲,齊齊向後跌倒。何健飛叫聲不好,剛想飛身上去急救,鞏勇已經把劉燦利抓了過去。張君行長聲大笑道:”哈哈哈哈,這就對了,哈哈,快點用你的手插進他的心臟,享受血液流動的快感吧!”巧兒肝膽俱裂:”不要--求求你不要--” 
      何健飛死死拉住巧兒叫道:”不要上去!不要上去啊!” 
      鞏勇也放聲大笑,高高揚起右手,狠狠向劉燦利的胸口插了下去。 
      一瞬間,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張君行冷冷地道:”你怎麼了?”原來鞏勇的手在離劉燦利胸口僅有一尺的地方停住了。因為他看到了劉燦利的淚眼,那眼�包含了徹底的傷心痛苦,還有那一如既往的真摯,在他的眼�,鞏勇讀不出任何”野孩子”的字樣。”你好,我叫劉燦利,你好厲害呀,我就知道我競爭不過你的。””鞏勇,這件事這樣辦好麼?””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太辛苦了?要注意休息呀!”劉燦利的音容笑貌不知怎地在鞏勇腦海一掠而過。他不禁回想起剛剛登上主席之位後的第一個星期,他和劉燦利來到”校園雙雄”的相框面前,一同發誓道:”我們一定憑著本身實力做第二個’校園雙雄’!” 

  • 正當鞏勇回想之際,阿強已在那邊緩緩接口道:”我不知道你做這個學生會主席是否純粹是出於報仇的目的,但是我想跟你說的是,如果你還想做第二個’校園雙雄’,就得先明白一件事:校園雙雄之所以成為校園雙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互親互愛,永不互相殘殺。我當年何嘗不知道如果殺了小李,我就會高枕無憂。但我寧願選擇永遠留在那座破廟�,也始終不忍心下這個手。你不是鬼界的,你是在人間長大的,難道你還不明白’友誼’這兩個字重過千金,貴過萬銀嗎?假若你自認可以忘掉劉燦利對你的所有真情,那麼你就下手吧,狠狠地插下去吧!順便--也撕爛那套所謂的誓言!” 
      鞏勇全身劇烈顫抖,張君行見情勢不妙,忙喝道:”孩子,你別被他們蒙騙了!人世間哪來的真情?快點下手吧!”鞏勇耳邊一片混沌,他只聽得見一種聲音,那是劉燦利聲若遊絲的最後關懷:”鞏勇,回來吧--還來得及啊--我們還沒成為第二對’校園雙雄’啊?……鞏勇--回頭是岸啊……回來吧,回來吧……” 
      ”啊--”鞏勇痛苦地大叫一聲,將劉燦利狠狠拋出,自己抱住腦子痛苦地蹲下來。 
      巧兒連忙沖上去,小心翼翼扶起劉燦利來,哭道:”你沒事吧?” 

      張君行大怒道:”你真是不爭氣!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不要沾染了那些人間的惡習,想不到你還是這麼疏忽大意?!”何健飛瞅准這個空隙,突然發出法寶,大吼道:”張君行,我就不信集紫金缽、普陀金蓮和龍泉劍三者之力也不能奈你何!!接招--”只見三道奪目耀眼的金光分上中下三路朝張君行迅疾飛去。 
      張君行剛才心神紛亂,怎麼料得到何健飛會在這當時發招,眼看已經來不及避開,何健飛心中暗喜:”這下解決掉一個了。” 

      ”呀──”一陣慘絕人寰的叫聲。何健飛站在當地呆若木雞。他萬料不到張君行竟這樣滅絕良心地把鞏勇當成靶子,活活替它接了這三道金光。張君行象丟破布一樣把鞏勇丟在地上,”嘿嘿”笑道:”何健飛,我們下次再一決死戰吧。告辭了。”何健飛怒吼出聲:”不要走,你這畜生!”張君行卻已不見了。 
      ”鞏勇!”劉燦利不顧身上疼痛,撲了過去,哭道:”你怎麼樣了?鞏勇......”大家都圍了上去,各自垂淚。鞏勇猛力咳了幾下,吐出一大口血來,面上出現一絲慘笑:”哭什麼呢?我是個壞人,又是個野孩子,有什麼值得你們哭的呢?” 
      劉燦利泣道:”不,鞏勇,我雖然知道你是個孤兒,但我從來沒這樣想過你。你縱然無父無母,但是樣樣做得比我好,我只有更加欽佩。我真的,從來都只有欽佩你。” 
  • 何健飛緩緩道:”沒有人輕看你,就算有,也只是,也只是極少數,這時也應當被你的優秀扭轉了。為什麼不換個角度去想想,他們是在嫉妒你,你何苦一直苦苦折磨自己。” 
      鞏勇歎口氣道:”我的確是做錯了很多事,但是,我最起碼沒有做錯一點。”說著,  用萬般不舍的眼光看著劉燦利喃喃道:”我畢竟不後悔,我畢竟不後悔……” 
      劉燦利本已哽咽難言,聽得此言,再也抑制不住,放聲大哭。 
      鞏勇道:”不要哭,你跟我說過的,男兒有淚不輕彈,不輕彈啊......”說到這�,眼眶�也滲出兩滴大大的淚珠來,慢慢地順著臉龐流下來。 
      忽然鞏勇勉力直起腰來,氣若遊絲地望著李老伯低低道:”我知道問這個問題很不對,但是我還是想知道答案。你也見過我們的治理方案,不知道有沒有資格當得上’校園雙雄’第二?”李老伯含淚道:”當得上,當得上,我早就把你當第二了。”鞏勇臉上突然起了一片潤紅,顯然非常高興,何健飛卻知道他是回光返照,再也看不下去,退出來呆呆地望著人群。只聽鞏勇接著道:”阿強前輩離開了,我也准備要離開了,那麼,是否’校園雙雄’永遠逃脫不了生死相離的悲劇圈套?”李老伯怎麼料到他會問出這一番話來,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答,鞏勇已淡淡一笑,驀地用盡全身力氣朝天大喊:”爸,爸,兒子來陪你來了!”剎那間雙眼一閉,身子軟軟地倚在了劉燦利的懷�,從此徹底離開了這個曾給他榮耀和憤怒的校園。劉燦利一怔,只覺眼前一黑,頓時不知天地何處,一片混沌。 
      見劉燦利傷心過度昏了過去,巧兒吃了一驚,連忙幫李老伯把他扶到銅像下休息。徐傳再也忍不住眼淚撲簌簌流了下來,孤星寒臉色慘白,久久不語。他們兩人都誤以為巧兒喜歡的是何健飛,誰知上天卻開了個大玩笑。尤其是孤星寒,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心意相通,將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如何說揮劍斷情絲就能斷得了的?何健飛卻暗暗心驚,他萬料不到巧兒看上去這麼天真單純,卻有著一番情愫暗藏不露,倘若讓鞏勇早知道她喜歡劉燦利,結果很可能不是這樣了。對於那兩位為情所傷,何健飛也找不出話來安慰。於是,廣場上只剩下一片靜默的抽泣聲,是對死者的追悼和對自己命運多桀的悲痛。地上,倒下的孫中山銅像仍然微微地笑著,櫻花漫天飄揚過來,輕輕覆蓋在這位偉人的身軀上…… 
      ”阿彌陀佛,戒忍大師和天機道長已經帶領大家來到學校外面,有請何健飛師叔等出去迎接。”一個小和尚突然出現,合掌對何健飛道。何健飛連忙忍住悲痛,叫人攙著剛醒過來的劉燦利一起來到學校外面的一座大屋中。戒忍大師見大家眼都紅紅的,人群�已經不見了鞏勇,點頭歎道:”都是天命啊,孩子,你怨不得人。”何健飛搶上一步道:”大師,那冤魂有女鬼幫手,厲害異常,連金蓮和龍泉劍也鎮壓不住。”心�卻想:大師肯定是老糊塗了,明明知道有女鬼後面撐腰,還叫我們去收服,差點送命。”戒忍大師道:”我何嘗不知道?只是你們當中注定要有一次血光之災,災數已完,時機亦到,老衲現在和天機道長在外面已經布下乾坤八卦陣,女鬼的法力受到牽制,我再給你迷魂金粉,你把那冤魂引出來就地誅殺,了卻一樁孽緣。”何健飛尚未答話,孤星寒已出來道:”弟子願領慈命,進去引它出來。”何健飛一愣,他不知道孤星寒心中已經做了一個重大決定。戒忍大師見是道家第一弟子,焉有不肯之理,於是孤星寒便領了金粉和羅盤出去了。戒忍大師又對何健飛道:”誅殺冤魂之事不是我等劫數,所以我們不便出面,你們只到校門外等著就是了。老衲與天機道長在此供奉聖物。”何健飛心中一動,他曾聽師父說過,道佛兩門各有鎮教聖物,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想不到這次有緣得見,當下也領命而去。 
  • 來到校門外,何健飛把金蓮給了巧兒道:”你那兒還要照顧劉燦利,此物拿去護身。”又把龍泉劍給了徐傳道:”我不如你會用道家法器,這劍還是你拿應手些。”接著吩咐阿強道:”李老伯就拜托你了。”而何健飛自己還是手持紫金缽。眾人於是靜靜站在校門外等候孤星寒的出現。 
        不多時,校園�有了動靜,一股漆黑的怨氣在上空盤旋直向校門而來,接著孤星寒氣喘籲籲地跑出來拍掌道:”來了!來了!準備!準備!”果然,那個醜陋的木偶昏昏沈沈來到了校門外,孤星寒立即用結界封住了校門。何健飛厲聲喝道:”張君行,你還認得我們是誰嗎?”張君行被他一喝清醒,見已經出到外面,才醒悟原來中了詭計,破口大罵道:”宵小之輩,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算什麼好漢?”何健飛冷笑道:”那你呢?用自己的孫子來當箭靶,又算哪門子的好漢?廢話少說,我們已經壓制了整個校園,你可再沒有機會叫幫手了。” 
      張君行一愕,仰天大笑道:”何健飛,你太囂張了。你不要忘了我現在是’人軀鬼心’,還有血色詛咒的力量,你根本鬥不過我。” 
      何健飛悠悠道:”是這樣嗎?”突然舉起紫金缽照住張君行,朝徐傳道:”還不放劍?”徐傳依言放劍,劍尖直沒入張君行的頭顱三寸。 
      張君行只覺全身酸軟無力,大駭道:”為什麼會這樣?我是’人軀鬼心’啊!!” 
      何健飛緩緩道:”不錯,我是打不過’人軀鬼心’,但問題是你根本不是典型的人軀鬼心。日本法術界為了滅絕這種鬼體形式,嚴禁任何關於這類的詳細描寫流傳出去,所以鞏勇也只是聽到傳說中它們的法力,而不知道如何去完成。可是,日本有個作家大田龍一,他曾經寫過一本書,叫《日本靈異現象大觀》當中就有提到人軀鬼心的現象,但是由於法術界不合作,作者也始終不知木偶的做法,於是他冒著生命危險拍攝了一張人軀鬼心的照片作為文字說明。由於是黑暗中,況且煙霧彌漫,照片上的人軀鬼心只看得出一個模糊的形狀,它下身是標準的木偶形體,上身則是一堆亂發和兩個空洞的眼窟。鞏勇看到了這張相片,便誤認為是做個木頭的頭顱裝上去就行了,並找來死人的頭發插到頭顱上。你的孫子真是個聰明人,他所做的絕大多數都沒錯,所有外部形式都齊全了。但是,他沒有做最後一節,也就是人軀鬼心做法中最重要的一節。那就是──必須把頭顱挖空裝上那個頭發所有者的血液。大田龍一沒有做說明,鞏勇也完全不知道這節,所以謝天謝地,最後我還是有能力收服你。” 
      張君行恍然大悟,然後咬牙切齒道:”就算如此,我還有’血色詛咒’力量,你不可能打得贏血色詛咒的。”何健飛道:”不錯,我也打不贏血色詛咒,可是你犯了跟你孫子一樣的錯誤,你只猜出了它的前半部分。” 
      張君行迷茫道:”前半部分?” 
  • 何健飛點點頭道:”而我只猜出了後半部分,如果你肯將前半部分告訴我,我也會很樂意把後半部分告訴你。”張君行大笑道:”我已是你甕中之鱉,說什麼樂意不樂意,你既然想知道,我也不妨告訴你。你看過那幾個血字嗎?” 
      何健飛道:”我曾經在相片上見過。” 
      張君行道:”那你可曾注意到那血字的書寫是很特別的?血字用了當時還不普及的簡體字,除了!處是連筆的,橫折豎折都是分成兩筆來寫的,這跟簡體字寫法是大相違背的。為什麼?就因為它是故意的。這樣凡是折的地方都變成了兩筆,算一下這四個字的總筆畫,不多不少剛好三十六筆。那麼那四個字是用三十六個不同人的血液書寫而成這個答案也就不難猜出來了。”何健飛大悟道:”原來奧妙在此。我想到的,卻是血液的出處。你知道錯在哪�了嗎?你以為隨便在一個人身上弄點血就可以了,其實你沒注意到在血跡的周圍還有一層淡淡化開的紅色痕跡,很明顯是有某種物質稀釋了血,當時人身上能夠用來稀釋的也只有口水了。因此,血色詛咒的是在人的舌尖上取血的。你就是敗在了這一步�。” 
      張君行哈哈大笑道:”何健飛啊何健飛,如果我們能夠聯合起來,就是一百個’校園雙雄’也比下去了。” 
      何健飛冷冷道:”很可惜,我可沒閣下這種雅興。” 
      張君行道:”要殺就殺,我也只有怨命了!” 
      何健飛道:”急什麼?我還有點事想問你,鞏勇說的事是真的嗎?” 
      張君行道:”是真的。” 
      何健飛歎道:”真夠狠心的。連自己孫子都下得了手。” 
      張君行再也忍不住了,大喊道:”你給我住口!!我還不至於這麼滅絕人性,殺死自己的後代,只因為鞏勇他根本不是我的親孫子。” 
      瞬時,全部的人都愣了,劉燦利不顧身體虛弱,追問道:”但是鞏勇明明說他的父親是施婷的孩子呀。”張君行冷笑道:”施婷的孩子就一定是我的孩子嗎?何健飛,你不也是很想知道我為什麼費這麼大心機去做這些事嗎?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訴你。我是在單親家庭中長大的,很小母親就告訴我,父親是被壞人陷害死的。我牢牢記住了那個壞人的名字,來到大學之後,我欣喜地發現,原來副主席小虎就是那個壞人的兒子。當時我還想著怎麼正大光明地去報仇,真正促使我自殺的原因是在一個晚上,施婷約我出來見面,而那天我剛好有事遲到了,早就傾心於施婷的小虎路過,起了邪念,就把施婷給侮辱了。”說到這�,巧兒”啊”了一聲。張君行的心中卻早已被怒火填滿,充耳不聞道:”天黑,施婷不知道,以為是我,還半羞半喜,後來我來了,才知道一切都已經遲了。老天已經逼我張君行到了絕路!” 
      何健飛打斷道:”難道施婷不知道?” 
      張君行沈默了一會兒才道:”我沒告訴她。她是一個貞烈女子……”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顯然他是不想施婷自殺,誰料最後施婷還是死了。” 
      小虎的權勢很大,校長是他的舅舅,同黨眾多,我費盡心機,才發現我對於他來說根本不啻於螻蟻芥末,毫無輕重。最慘的是後來,他也發現了我是他的仇敵,處處排擠我,打壓我,要不是當時的陳主席不信他那套鬼話,我連組織部部長都當不上。路已經全部沒有了,絕望卻漸漸而來,我除了拋棄生命再也想不出任何方法。為了我多難的家庭,為了我早死的母親,為了深愛我的施婷,剛好又碰上了冬蕗事件和血色詛咒,所以我精心策劃了報仇計劃。誰知到頭來最慘的還是我自己。也許我本來就是個苦命。” 
  • 何健飛道:”’只因冬蕗死,情恨兩難滅’是你寫的?” 
      張君行道:”不錯,這是為了提醒我,不要忘記了對母親施婷的情和對小虎的恨。”李老伯心中不禁回想起當初他與何健飛猜謎,全部圍繞在了冬蕗身上,原來第二句前面省略了主語,才造成了混亂。 
      何健飛歎道:”人算終究不如天算。小虎固然不對,你這樣做又給你和施婷帶來了什麼幸福?施婷死後尚且不得安生,天天想著見你一面,你為了所謂的報仇大計最終讓她失望,又算得什麼愛她呢?” 
      張君行道:”現在講什麼都沒有用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何健飛沈吟半晌,才道:”那個女鬼是誰?” 
      張君行笑道:”我早知道你會問這句的。我也快沒了,只求你一件,校園�的事都是我做的,跟她沒什麼關系,得放手時且放手吧。她本性不壞的,都是叫我給教唆壞了。至於她是誰,你見到了自然就知了。” 
      何健飛道:”無論她有沒有殺人,法術界終究是容不下她的。妖本來就不該存在於這個社會。” 
      張君行道:”若是如此,那我終究還算不得最慘。” 
      何健飛又問道:”那’哥哥道’又如何解釋?” 
      張君行道:”你都已經猜到了,又何必問我?”不過它還是解釋道:”其實很簡單他們所叫嚷的根本不是那個’哥’字,而是和它同音的唱歌的’歌’字,妖所唱的歌是有攝人心魄的能力的,因為我用本身煞氣覆蓋,你們才聽不見。至於那個血字’哥’,是他寫到一半就死了的緣故,你們人啊,總愛把事情想得很複雜。” 

      話講到這�,何健飛也沈默了,半晌,他舉起紫金缽對張君行道:”話,已經說完了。你也是時候該進來了。”張君行大笑著,化成青煙而進。當它進去的剎那,校園�立刻響起了一個悅耳的女孩歌聲,唱的是: 
      我等你在淡淡的櫻花下, 
      你說你喜歡這飄飄揚揚的櫻花。 
      可是我卻眼睜睜地 
      看著你的足跡消失在雪地上。 
      沒有理由沒有話, 
      任我無邊無際地牽挂。 
    大家都聽呆了。巧兒不由道:”好美的意境啊!真不相信她是個妖。”不料話剛說完,那歌變換了一種異常凶狠的聲調: 
      我終年受難, 
      全因你的無情和凶殘。 
      我痛我哭我喊, 
      我將思念逐一燒完。 
      我的手拿起了劍, 
      我的眼�充滿複仇的火焰。 
      巧兒嚇了一大跳:”這......這是怎麼回事?” 
      孤星寒道:”那代表了她的兩種意境,一開始她以為’他’會來找她,一直癡癡地等,當她徹底絕望之際,也就是她由愛轉恨之時。” 
  • 李老伯奇怪地瞄向他:”你一個道士,什麼時候變得對這些這麼有感悟起來?” 
      阿強連忙扯了一下李老伯,示意他不必再追問下去,孤星寒卻已長笑一聲道:”這叫’旁觀者清’嘛。 
      ”’旁觀者清?”徐傳不由苦笑一下。 
      劉燦利卻緊盯著何健飛道:”學長好象猜出了那女鬼是誰。” 
      何健飛道:”只是揣測而已,還沒有證據。” 
      劉燦利道:”可以先告訴我們嗎?” 
      何健飛沈吟一下道:”天生異象,觀音伶仃。” 
      又是那句?但是現在聽起來好象很明白的樣子,觀音所修行的寶山是普陀山而目前在劫數中的只有巧兒一人是普陀山弟子,那豈不是很明白暗示了巧兒凶多吉少的命運嗎?所有人都想到了這一點,然而所有人都不敢向巧兒望去,包括近在咫尺的劉燦利。巧兒沈默了一會兒,才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什麼都不必說了。” 
      正在這時,從校門�匆匆跑出一人叫著主席,原來是常曉君,他見到何健飛單手舉著紫金缽,徐傳右手斜握龍泉劍,巧兒捧著兩朵金蓮,阿強和李老伯倚背而立,劉燦利面如枯槁,神情肅穆,不禁奇怪道:”你們怎麼了?” 
      何健飛張了張口,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倒是劉燦利問道:”找我什麼事?” 
      常曉君道:”孫中山銅像倒了,你可知道麼?”劉燦利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常曉君見劉燦利一點都不驚訝,以為他不知道著這件事的嚴重性,連忙叫道:”孫中山銅像是我們學校的象征,現在居然無端端的倒了。現在同學們都圍在銅像邊,猜測紛起。主席如果不出來給個說法,恐怕會擾亂人心。” 
      何健飛他們這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常曉君已經問徐傳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傳道:”現在來不及解釋了,我們快趕過去看看事情發展得怎麼樣?” 
      何健飛道:”對,這件事要快,不能拖。” 
      說完,也不顧劉燦利反不反對,一把架起他就往校園�拖。因為他知道到了目前,能夠平息事態的也只有劉燦利一個人了。 
      來到倒下的孫中山銅像旁,果然,那�圍得�三重外三重的,大家都在討論孫中山銅像神秘倒塌的原因。不知是誰看到了劉燦利,叫了一聲:”副主席來了!”霎時,原本喧鬧異常的廣場一下子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回過頭去,幾百雙眼睛不約而同地緊緊盯住臉色蒼白的劉燦利。那目光�面飽含了對他們校園雙雄第二最高的期望和信任。何健飛知道,今天如果不拿出個說法,就不能平複同學們的情緒,也就失去了對校園大局的控制,那麼收復女鬼就會多了一層無形中的輿論障礙。雖然暗暗著急,可是卻不敢出聲,只是緊張地望著旁邊的劉燦利。劉燦利望望周圍幾百個人,嘴唇蠕動了幾下,但終究沒有說出話來。旁邊有一個同學忍不住問道:”副主席,能不能告訴我們,孫中山銅像為什麼會倒下來?” 
  • 何健飛等人心中暗暗叫苦,雖然知道真實原因,可是偏偏不能講出來。李老伯剛想挺身而出,已被阿強死死扯住,因為阿強知道,就象當年他們一樣,唯有劉燦利這根僅存的精神支柱才能夠獲得最大的信任,最快地平息這次風波。 
        劉燦利的臉色愈發蒼白,他沈默了半晌,終於用極其微弱的聲音道:”孫中山銅像倒下去了,可我不知道為什麼。” 
      瞬間,人群大嘩。 
      徐傳一驚:劉燦利怎麼可以這樣說話?剛想上前阻止,何健飛已經送過來一個暗喜的眼色。 
      只聽劉燦利又道:”有人跟我說,孫中山銅像之所以倒下,是先生自己的意願。 
      那麼你們認不認為,孫中山先生是准備拋棄我們了呢?” 
      人群一起高呼道:”不是!” 
      劉燦利再問:”那麼我們應該怎麼做?是不是讓他繼續躺在地上?” 
      人群又喊道:”不!我們要把他扶起來!” 
      劉燦利這才轉入正題:”大家說的不錯,這會兒有功夫在這�說閑話,還不如齊心協力把這件事做好。” 
      大家立時活躍起來,這個說”我去找教務處”,那個說”剛才校長來過了,我去跟他解釋一下”,還有的說”我現在就去聯系建築工程隊叫他們派人過來維修”…… 
      一場可能發生的大騷亂,就這樣被劉燦利幾句話給壓下來了。徐傳這才明白,原來何健飛早就看穿了劉燦利是在玩轉移話題的遊戲。 
      正當他們松了一口氣之際,突然有一個學生會的幹部跑出來問道:”主席呢?發生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見他來?學校方面還要他去作個解釋呢。”又是個難題!見問到鞏勇,劉燦利再也把持不住,整張臉由白變青,嘴唇劇烈顫抖,掙紮了好一會兒,他才看著地上的孫中山銅像,緩緩地道:”鞏勇……鞏勇他去了個很遠的地方,暫時回不來。他說,他希望他回來的時候,能夠看到孫中山銅像還是莊嚴地立在校園門口……”那學生幹部道:”主席這麼多會開的?算了,我還有筆帳要等他批呢,副主席你先批了吧。”何健飛在後面默默地對劉燦利道:”不要傷心,鞏勇雖然走了,但是他的精神作用還是存在的。”這件事就此暫告 
    一段落了。 
      何健飛他們回到大屋,戒忍大師和天機道長已經在屋門外迎接,哈哈大笑道:”大功告成了!接下來就要看老衲和天機道長的了。收服女鬼,了卻劫數,我輩又可專一修行了。” 
      何健飛道:”弟子還有一事稟告,不知大師和道長准備在哪�收服?如果在學校�公然擺這麼大的陣法,恐怕學生們會有猜疑。到時有無辜死傷就增加罪過了。” 
      戒忍大師道:”這點我早已想到了,我們就在這屋子後面擺陣行了,天機道長會負責把那女鬼引出來。我正想分配人手,可巧你們都回來了。那麼一起聽我分派吧。由於這女鬼來路不明,且無法測出她法力高深程度,惟有全力迎擊,以求速破,老衲打算道佛合一擺天象兩儀陣困住她,再請出聖物,一舉降之。” 
      何健飛心一顫,天象兩儀陣是道佛兩家通用大陣,從來沒有用過,想不到竟然在此得見。只聽戒忍大師道:”天象兩儀陣分三層,外層五十人,由各派第三代弟子組成,分散作為策應,由徐傳帶領;中層三十人,由
  • 第二代弟子把守,交孤星寒掌握;內層是各派掌門住持,老衲先坐著主位罷。現在,徐傳,你去後院,孤星寒,你去中院,分別交代事宜。各弟子從其輩分自去尋找主帥。內層的人且在大堂稍戴。李老伯等三人仍是劫數中人,歸入孤星寒的中層。今天是七月十二日,定於明天晚上申時擺陣。” 
       
      戒忍大師說完之後,眾人各自朝中院及後院走去。何健飛剛想過中院,戒忍大師叫住他:”何健飛,你跟我在內層。” 
      何健飛愣道:”但我是第二代……” 
      戒忍大師道:”你身上淵源太深,只能留在內層。” 
      何健飛覺得這樣講簡直是強詞奪理,可是又不敢分辨,恐怕他另有用意,只得悶悶地留下來。一陣忙亂安排各人鎮守位置後,何健飛居然被分配站在戒忍大師後面掌燈,這使他更加鬱悶不樂。禪月大師心中明白,只是暗暗歎息難過,卻不敢泄露天機。轉眼,七月十二日晚上到了。天機道長如約進入校園引那女鬼出來,眾人只覺心潮澎湃,大家紛紛傳說了那麼久那女鬼如何厲害,今天終於能夠得知她的真面目了。 
      校園上空漸漸出現了大如蘑菇雲的黑氣,在不斷盤旋上升,並且不斷地向校門外逼過來,不多時,陰風陣陣,妖霧慘慘,天象兩儀陣頓時被湮沒在了滾滾的沙塵之中,除了隔壁兩人勉強可以看到大致的輪廓之外,已經不知你是何人我是何派了。戒忍大師緊急發下令去,加點招魂燈二十盞,同時在眾人之間串起一條金鈴線,靠鈴聲來統籌大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眼看申時已到,那黑氣卻好象凝住不動般只是在校園門口徘徊。而那邊天機道長也沒有發出任何信號。申時一刻,申時二刻,申時三刻,仍然不見天機道長。突然,一陣狂風刮過,只聽”咻”的一聲,大家聞聲望去,何健飛 
    捧在手中的長明主燈居然滅了。長明主燈是為陣中所有人祈壽的長明燈陣主位,長明主燈一滅,長明陣也就全體失效了。霎時,整個陣中一片大喧外圍及中層幾乎亂陣,不知是誰低低說了一句:”天意都不讓我們佛道兩教活下去啊!”所有人的目光都炯炯地盯著何健飛,何健飛捧著那盞熄滅的燈,頗為尷尬地對戒忍大師道:”我……不是我弄的,剛才那風……”話沒說完,校園上空突然現出一行金光,戒忍大師”霍”地一聲站起道:”不好!天機道長有難!” 
      ”師父--”孤星寒跌跌撞撞地脫離陣中,想沖過去,幸虧何健飛眼明手快拉住了他。 
  • 孤星寒大哭著跪下對戒忍大師道:”弟子懇請進去救助師父。” 
      戒忍大師強壓震驚道:”你師父道行這麼高,尚且不能應付,我又如何能放你進去?” 
      何健飛也接著跪下道:”弟子自知法力淺薄,願以殘生一試。” 
      戒忍大師搖搖頭,其實最有資格進去也最有可能救天機道長也只有他本人了,可是他一進去,這個陣中又交給誰來掌管,收服女鬼的事又由誰來把握呢?眼看金光將散,戒忍大師一咬牙,轉身對玉清師太深深一揖:”有勞師太操心了。”玉清師太連忙還禮。 
      戒忍大師對孤星寒道:”你留在這�,我去救你師父。” 
      禪月大師突然攔在戒忍大師面前跪攔道:”大師是我們的泰鬥,如果有什麼不測,這個陣必將無法發揮。還是讓弟子勉力一試。” 
      戒忍大師還想堅持,陣中一百零八位來自各門各派的弟子都跪下道:”請大師自愛。” 
      玉清師太道:”大家聽我一句公道話,其實大師和天機道長的修為也差不多,所以大師就是去了,也未必救得出來。當年家師曾經言道:’此次劫數必定伴有血光之災。’想來這是道長劫數,我們也無能為力,只有節哀順變了。請大師歸位吧。” 
      戒忍大師長歎一聲,落淚道:”天機老兄,非是我不肯救你,天命如此。” 
      金光漸漸散去,逐漸不見蹤影。孤星寒怔了一下,最終忍不住放聲大哭,他這一哭,終南山的弟子也全部放聲大哭。 
      戒忍大師歸位道:”就算不去相救,可是女鬼還沒引出,終究降伏不了。還是要再派一個人去好。” 
      禪月大師剛想毛遂自薦,何健飛已搶先道:”弟子曾經見過她一面,雖然長發披臉,看不清什麼樣子,可是我是知道冤鬼路整件事情最為清楚的人,或許可以加以利用。請大師准我進去。” 
      戒忍大師放眼陣中,確實再無恰當人選,只好點點頭道:”萬事小心,如果危急,切記不要力敵。” 
      何健飛聞言大喜,喏喏連聲,忙不迭地跑走了。禪月大師望著何健飛的背影忍不住盈滿熱淚:”天意啊,師父,果然是天意啊。” 
      來到校門外,只見�面黑霧重重,根本看不清路在哪�。可是何健飛也不敢弄掉眼睛上的符水,只好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摸著前進,一邊四處巡視。幸好他對校園路徑十分熟悉,不多時便順利摸到了櫻花路的那塊牌子。撫摸著那塊牌子,何健飛萬分感慨,當年一幫人高高興興地把這個牌子豎立起來的情景還曆曆在目。那上面三個龍飛鳳舞的字還是他寫的,誰料今天變成這個模樣。驀地,何健飛舉起手來在那塊路碑上狠狠擊了一掌道:”要你何用?櫻花,櫻花,到頭來反而化成漫天的仇恨。”石碑被他一拍,頓時出現了一條裂縫,從頂中一直到底部。就在石碑旁的那棵櫻花樹樹枝上,仍是那一身飄逸的白裙,飛揚的秀發,冷冷的眸子,優雅的身資,一動不動地久久地盯著那塊石碑,還有那條裂縫,那條一直裂下去的裂縫……何健飛來到路的中央,抬起左手,那�握著一手的迷魂金粉,看著那些飄飄揚揚的櫻花,何健飛略一猶豫,突然轉過身來,對著石碑旁的那棵樹毅然地放開左手,往空中一揮。耀眼奪目的金色散光隨著風向向四面八方散去。一直靜默不語的女鬼忽然輕輕張開了口。頓時,一陣悅耳柔和的歌聲回蕩在櫻花路上: 
  • 我等你在淡淡的櫻花下, 
      你說你喜歡這飄飄揚揚的櫻花。 
      可是我卻眼睜睜地, 
      看著你的足跡消失在血地上。 
      沒有理由沒有話, 
      任我無邊無際地牽挂。 
      隨著歌聲,漫天櫻花圍繞著何健飛飛成一個大圈,越來越小,何健飛只覺呼吸越來越困難,他拼盡最後一口氣將最後一把迷魂金粉撒了出去。歌聲的威力愈發增強了。何健飛兩眼金星亂冒,櫻花圈越來越密集,到最後圍成一個大蛹。何健飛心中默祝道:”別了,學校;別了,五台山;別了,大師兄;別了,李老伯,我要陪伴師父去了……”迷迷茫茫中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似曾相識的聲音,念偈道:“ 
      混沌天地生, 
      兩儀萬物成。 
      我自揮袖去, 
      撒手笑蒼生。 
      妖魔,休得猖狂!我來也!” 
      何健飛乍聞此聲音,心中大喜:”有救了。”果然,櫻花陣漸漸散開,何健飛的呼吸也慢慢呼吸正常了。何健飛萬分欣喜地向那個人影迎過去道:”多謝師叔援手相救。”原來那人是當年在廢廟出現的神秘道士,他”呵呵”笑道:”不必多禮,我之所以不歸山修道,便是因為還有一件心事未了。這件事也跟我頗有淵源。玉頂真人便是我師父。為師父了此劫難,弟子在所不辭。”何健飛不禁”啊”了一聲。那道士將拂塵往空中一掃,出現一個隱隱約約的八卦圖象,喝道:”妖魔,跟我來!”大踏步而出。  只聽半空中傳來一聲呻吟,一襲白影跟隨迷魂金粉緩緩向校門外飄去。何健飛也趕忙跟上去。 
      陣外各人正忐忑不安地等著何健飛的消息,突然見到何健飛滿臉笑容地快步走出,大喊道:”有前輩到了,大家快快迎接。”戒忍大師等忙起身,只見一位道士大笑著走出:”戒忍,多年不見,身子可好?”戒忍大師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驚,趕忙下拜道:”原來是乾音師兄到了。”何健飛笑道:”多虧師叔,我才得以保全性命。不僅如此,師叔還將那女鬼牽引出陣來。”乾音真人笑道:”對了,多虧他提醒,閑話少敘,先將這一段孽緣了結再說。”  戒忍大師忙道:”那麼有勞師兄將這個女鬼引入陣中,待小弟用聖物鎮壓。”乾音真人拂塵往陣中一揮道:”過去吧。”  那白影暈暈乎乎便到了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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