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鬼故事--冤鬼路二部曲

長達幾個月的枯燥實習期終於過去了。何健飛真慶幸自己能撐下去。回到校園之後可要好好休整一番。正准備回宿舍時卻發現回宿舍的校道上擠滿了人。何健飛連忙問前邊的人:”怎麼回事?”前邊的人告訴他校道施工,今天又正值新生報名。所以才會大塞車。 
   
  何健飛望望自己手中一左一右兩個包,再望望前方的人群,十幾分鍾也不挪動一下,要這麼耗下去,非累得趴下不可。突然想起在網球場邊有一條小路可以包抄上去,嘿嘿,趁這幫新生不知道,趕快擠過去。主意打定,何健飛離開大隊塞車人群獨自向西北方向進發,這時,他發現周圍的人都眼瞪瞪的盯著看。何健飛一邊走,一邊嘀咕:”看我幹什麼?難道沒見過靚仔?”走了不多時,又覺得不像。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分明就像是發現了恐龍這一類的珍稀動物一樣。困惑的何健飛又發現了另外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所走的路竟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碰不到。這條路雖然說鮮有人知,但也不至於達到他何健飛一人的秘密通道的地方,尤其是情侶們,肯定會開辟到這�來的。難道學校打擊戀愛? 
   
  正尋思間,不知不覺已走出了這條小路。花圃的欄上正坐著一個學生在那�搧涼。何健飛歡喜異常,這說明這條路並無異常。誰知那學生見到何健飛從那條路走出來,竟像見了鬼似的”哇呀”一聲尖叫,轉身就逃。何健飛喝聲:”站住!”丟下大包,飛也似的趕來,一把扯住那學生不讓走,連聲道:”我想請問一聲,為什麼沒人走那條路?”那學生顫聲道:”你是人是鬼?”何健飛一聽,就知有古怪,忙道:”我在外面實習了幾個月,學校�面發生了什麼事並不知道,還望師弟告訴一聲。” 
   
  那學生見何健飛說話謙恭有禮,腳踏實地,不是飄著的,才放了心,回首上上下下打量了何健飛一眼,才道:”算你命大,你知不知道剛才的路叫什麼名?”何健飛道:”那只是一條小徑,好象沒有名字。’那學生點點頭道:”它以前是無名的,不過現在大家都給它安了個綽號,叫’哥哥道’。”何健飛驚詫道:”為什麼叫這麼奇怪的名?” 
  • ”有!”何健飛道:”還記得我剛剛向你敘述的那一段話嗎?”其中有一句’那女鬼用令人心碎的悲傷和絕望的眼神望著我’就徹底錯了。” 
      李老伯問:”哪�錯了?難道她根本就沒有悲傷和絕望?”何健飛冷冷道:”你忘了,一般的鬼是沒有眼珠子的!”他這句話一出,李老伯只覺全身一個寒顫,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 
      何健飛繼續解釋道:”因為她是對著月亮,而我是背光的,所以那輪月亮投影到她眼眶�,再加上我的影子的遮攔,我便以為她是有眼珠子的了,事實上普通鬼的眼睛只有眼白,是沒有眸子的,所以我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在望我。她也不可能望我。” 
      李老伯渾然不覺:”這個能說明什麼?” 
      何健飛道:”說明她口中的’你’,可能並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這幾句話中也許另有其意。” 
      李老伯道:”但光憑這個還不能推出是警告吧?” 
      何健飛道:”當然不能,但是確定了她是鬼之後,接下來的一切都好辦了。在我無法領悟她的警告含義時,她不惜以七竅流血的面容示我,傳說七竅流血的情況是經過非常殘酷慘烈的死亡過程,由於全身血管爆開才會有的,她是在向我揭示她死亡的性質。由此我想到了瞬間記憶。這個名詞我大概跟你解說過吧。” 
      李老伯道:”據說經過痛苦至極的方式而慘死的人,會在現場留下瞬間記憶,不斷地重複著慘死前後的過程。” 
      何健飛點點頭道:”既然她是七竅流血而死,那麼她必然會有瞬間記憶。” 
      李老伯突然拍掌叫道:”難道她向你說的話都是瞬間記憶?” 
      何健飛正色道:”不錯!她只是一個普通的鬼,是沒有辦法向人類表達自己的思想的,所以她一直在我面前演示著瞬間記憶,也就是說……” 
      何健飛突然頓了一下,才緩緩道:”她向我重複著重複了五十多年的那三句話。” 
      李老伯霍地一聲站起:”五十多年?你......你是怎麼推斷出來的?” 
      何健飛冷冷道:”是你告訴我的,是你說’血色詛咒’在49年滅絕的。那麼她一定是49年以前死的,才有可能得知這四個字。” 
      李老伯頹然坐回椅子�:”阿強的苦心畢竟白費了,原來早就有人猜出了血色詛咒的秘密。” 
      何健飛歎道:”只可惜那個冤魂猜出了這個秘密以後,並沒有廣布天下拯救校園,反而是用來提升自己的功力,最終釀成了這個苦果。” 
      李老伯象是又想起了什麼,突然道:”那那個低啞的聲音怎麼解釋?” 
      何健飛沈吟道:”我想這也是瞬間記憶的一部分,那應該是冤魂說的。她騙取了那個女孩生命的幫助,解開了血色詛咒之謎,並承諾會解脫她。但利欲熏心的她在成功之後,顯然把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 
      李老伯點頭歎道:”騙取心儀自己的女孩的生命作代價,他真是豬狗不如。” 
      兩人談話間,天色不覺漸漸發白。何健飛望望窗外,打個哈欠道:”無論如何,這些只是推論。聽說徐傳也曾發現過圖書館�逸出異常的靈氣,解咒步伐要加快了。或許他還發現有新的情況,我等會兒再去那防空洞一趟,就可以對這死亡警告下一個水落石出的結論了。”李老伯一驚:”你還要進去?你忘了上次差點就出不來了嗎?”何健飛白了他一眼道:”那是因為有你在場,若是我一個人,對付那些殺氣綽綽有余。” 
  • 今天又是一個晴空萬�的日子,但防空洞�卻是一片昏暗。為了以防萬一,何健飛把招魂鈴挂在洞口,左手拿著乾坤鏡,步步為營,來到了右上角的那堆高聳的血苔和泥土的混合物前,輕輕地撥開它,頓時,何健飛倒吸了一口冷氣--果然不出他所料,泥土�掩埋著三十六具完整的人類骸骨!剛好符合了血色詛咒之數,原來這條路是當年那冤魂秘密進行詛咒的地方,在這�拖過三十六人的屍體,怪不得血腥味這麼濃厚。 
       
      事情既已歸結,何健飛便撤出了防空洞。撥開野草,只見鞏勇和劉燦利笑著圍著李老伯,正熱切地說著什麼。何健飛不禁一愕:”發生什麼事?” 
      劉燦利瞪向他道:”你明明知道’校園雙雄’是我們的偶像,為什麼還騙我們說是你的爺爺?” 
      何健飛氣道:”誰承認了?是那個死老頭非要冒充的!”轉眼見兩人笑談正歡,不由心中一動,也笑道:”事情辦成了?” 
      鞏勇笑道:”嗯,定於下星期一舉行51屆校友聯歡會,到時任學長處置吧。燦利為此挨了校長不少批呢。” 
      李老伯奇道:”何健飛,你又想幹什麼?” 
      何健飛道:”當年我是怎麼守株待到你這只兔的,今天也就怎麼樣逮到另外一只兔。”接著對鞏勇突然話鋒一轉:”我們這�可有學過日語的人?” 
      鞏勇一愣:”有的,做什麼?” 
      何健飛道:”關於徐傳解咒的書,我找了半天只有一本日文的和羅馬尼亞文的,我想羅馬尼亞語肯定沒有人懂,日語應該可以翻譯出來。” 
      劉燦利笑道:”那你可真找對人了,鞏勇可是日語大行家。” 
      何健飛奇道:”咦,你是學日語的?” 
      鞏勇笑了笑:”我曾經在日本留學過一段時間。” 
      何健飛驚叫:”哇,你好有錢啊!那麼今天中午你請吃飯吧。” 
      劉燦利馬上舉雙手道:”贊成!” 
      李老伯笑嘻嘻地說:”我不在乎,只要有人請就行了。”急得滿頭汗的鞏勇剛想辯解,已被劉燦利推搡了一把,一行人說說笑笑地走遠了。 

      鞏勇再次濫用職權,將校醫院的診室周圍的閑雜人等清理的一幹二淨。常曉君得知消息後第一個趕過來,此刻正焦心如焚地望著在床上因注射了麻醉而靜靜的躺著的徐傳。劉燦利和李老伯在擺設香案,說是擺設,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不過是在正中央擺一個古迪魯神的標志符,在左邊放一個古迪魯神的枯枝神杖,右邊放那個護身符,只不過正中那個標記符最為緊要,其尖頂處必須對准徐傳身上那個印記的中心。眾人正在忙亂,何健飛已捧著一堆咒書進來了,霎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何建飛明白自己身上的壓力,苦笑道:”我只是勉力一試,倘若不能成功,不要怪我。”常曉君先吃了一驚,急忙問道:”那徐傳會不會有生命危險?”何健飛道:”不會,最多是送到羅馬尼亞解咒,比較麻煩罷了。” 

      見一切准備妥當,何健飛示意劉燦利點起一盆火,放到床前,他左手抱住咒書,右手平按在標志符上,念道:”魔界之門向汝等敞開,頭顱鮮血任汝等歆享,偉大的神啊,憑借你的名義,將這萬惡之鎖解開! 
      咒語剛剛念完,標志符頂射出一束黑光,瞬時於徐傳身上的印記互相融合,之後互相碰撞,整張床猛烈震動,徐傳的臉上顯出極端痛苦的表情。何健飛暗叫不妙,加在徐傳身上的詛咒已經有了野性,不服起標志符來。在此危急時刻,何健飛轉頭對右邊的護身符大喝一聲:”主人如此受難,你此時不動,更待何時?”護身符突然迸發萬道白光,在白光的推動下,只聽”啪啦”一聲,徐傳身上的印記碎裂在黑光中。一屋子的人頓時歡呼起來。 
  • 徐傳緩緩睜開了眼,只見一個熟悉的臉龐掠過,常曉君已經迫不及待地抱住了他。徐傳這才醒悟過來詛咒已經消除,回想以前種種,不禁流出淚來。等到感情平複過來,徐傳抬頭四望,鞏勇和劉燦利他是認識的,而那邊一個老人挺陌生的,站在案台前的那人看上去很面熟,似乎在那�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怔了半晌,看見桌上的護身符,才明白過來,連忙雙掌合十念道:”聖祖開天,成於九華。本人乃九華山第二十九代清悟大師的俗家弟子徐傳。”一屋子的人聽得懵懵懂懂,何健飛卻清楚這是法術界同門互報名號的形式,不敢怠慢,也連忙合掌道:”萬物靈慧,始元五台。本人乃五台山第三十七代智能大師俗家弟子何健飛。” 
      徐傳吃了一驚:”何健飛?是他?”(注:這�順帶一提,道佛兩家各占寶山,各有寶號。其中佛家以少林、五台為北鬥,傳到第三十代”空”字輩時,多是俗家弟子,中間以五台山的何健飛入門最早,修行最高,人稱”佛家第一弟子”。而道家則首推終南、乾元,第三十代中也有極多數為俗家,終南山的陳星寒(又名孤星寒)輩分最高,為”道家第一弟子”。上次道佛兩家聯合作水陸龍華會,正是這兩家的第一弟子捧香,所以徐傳還有些許印象,而道佛兩家中,又以五台山智能大師輩分最高。他當年夜觀天象,曾雲:”空字輩所曆凡劫甚多,恐怕不易化解。”因此各派在空字輩中紛紛招收俗家弟子,導致一時出現光頭的少,有頭發的多這種怪異現象。這是閑話,就此打住不提。) 
      卻說徐傳聽到何健飛的名頭,先吃了一驚,心下暗想:”怪不得能猜破我無字之謎,解開詛咒,有此人來,萬事無憂。”想到這�,掙紮著下床道:”多謝師兄援手之恩。”  何健飛連忙叫常曉君扶著他上床去:”同門相濟本來是應當的,何必多禮?”徐傳望向鞏勇和劉燦利笑道:”我負了你們所托了。但你們怎麼找得到這麼厲害的人來?是不是有人指點?” 
      劉燦利搶著道:”不是我們找他的,是他自己撞上門來的。你可知道他是誰?就是當年解開冤鬼路之謎的那位學長。” 
       
      徐傳再次吃了一驚,望向何健飛,只見他微微點頭。徐傳長呼一口氣道:”原來是師兄手筆。這樣一來,事情就好辦多了。”他停一停,又正容問道:”師兄以為這個厲鬼比當年的冬蕗如何?”何健飛正想勸他多多休息,不想他忽然正經八百地問出這個問題,愣了一下,半晌才道:”你問的是哪個?” 
      徐傳嚇了一跳:”難道不止一個?” 
      何健飛道:”不錯,不止一個。我已經看到了’哥哥道’傳說中那個白衣女鬼了,加上你所見的,目前為止應該是兩個。” 
      徐傳忙不迭地問:”那女鬼與師兄的法力相比怎樣?” 
      何健飛把手一攤:”沒得比。” 
      徐傳道:”是她不夠你打還是你不屑於收她?” 
      何健飛聳聳肩道:”都不是,我不夠她打。” 
      一時間,滿屋的人除了深知內情的李老伯為何健飛的調皮莞爾外,都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因為何健飛已經是他們所能找到的法術界最高手了,萬料不到竟會如此嚴重 
      霎時,一群人像炸開鍋一樣,常曉君最先搶問:”那我們會不會死?”劉燦利忙接著道:”死倒沒所謂,能不能有其他辦法降服它?”鞏勇接著獻計:”降服不了就同她一拼算了。” 
  • 徐傳忙一擺手止住一幫外行的烏鴉嘴,問何健飛道:”那師兄的意思是否想請師傅前輩們出馬?”何健飛道:”肯定要的,那女鬼在光天化日之下尚能悠閑飄動,我當初見了冬蕗,也夠驚奇的了,近日見了她,才知自己目光短淺,我想以那女鬼的功行,目前還無法壓過孫中山先生的正氣,但到了七月十四就不妙了。”徐傳面色慘白道:”傳說今年七月十四鬼界之門會敞開,是不是真的?”何健飛猶豫了一下道:”我不清楚。但這件事必須在七月十四日之前了結,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徐傳是個聰明人,話問到了這上頭,也就不往下了,話鋒一轉道:”那師兄比另一個厲鬼,又怎麼樣?”何健飛道:”我還沒跟它打過照面,還不清楚,倒是你說說看那天晚上的事到底怎麼樣?”那正是李老伯他們最想知道的,大家都豎起了耳朵在聽。 
      徐傳憐憫地看了一看兩眼哭的紅紅的常曉君,慢慢回憶起那個噩夢般的夜晚:”那天晚上,我們走到哥哥道時,我曾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該進去,但曉君小武他們已經走上去了。那時為了不引起人心的大波動,查探’哥哥道’的事我必須守口如瓶,也心想著有我在場,那厲鬼估計不敢對我們怎麼樣,就跟了過去。”促使我不阻止他們走’哥哥道’的另一個原因是那天晚上的月光很亮。一開始一路走著都沒事,但我總有一種提心吊膽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不祥的感覺在心頭慢慢騰升。走到約摸一半時,我終於清楚我的感覺哪�不對勁了:這條小路安靜的出奇,沒進來的時候明明狂風撲面,走進小路卻立刻變成一潭死水般。我馬上警覺地向前方及左右察看,可是兩邊都是濃密的野草,什麼都看不道,前方倒是一覽無遺。我又不敢回頭望後,怕萬一打草驚蛇。”再走下去,我兜�的護身符開始隱隱的發出光來,這說明我們已漸漸逼近陰氣的中心了而我卻連它在哪個方位都不清楚。於是我開始放慢腳步,落在最後,開了法界手表。”  講到這�,徐傳見除了何健飛以外的其他人都茫然不解,就轉口解釋道:”法界手表開了之後,會放出照鬼光,能夠將周圍的非人類的東西映射在表帶上,這也是為什麼手表表帶打磨過的原因。然後我裝作看時間抬起了手腕,那厲鬼大概並沒有想到我已察覺到不對,被我逮了個正著,表帶清晰地映出了它的影像。”說到此處,徐傳抬起頭來深深地望了何健飛一眼,何健飛心神一凜,那眼神�分明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恐懼,忙問道:”你看到什麼了?” 
      徐傳淡淡地道:”一個很詭異的物體,姑且可以稱之為鬼吧。它並沒有飄浮著,是著地的。其形狀就象是……打個比方說吧,就象是古時砍頭後示眾的那般,一根棍子挑起頭顱,立在地上,正在悠悠的遊走。說實在的,我的感覺就是這樣。”何健飛簡直難以置信:”棍子??!!”徐傳慘笑道:”可怕吧?九華山曆來以鎮攝心神出名,但那天晚上,我卻異常慌亂,頻頻地猛看手表。我真希望是我看錯了,你想象,一根棍子似的物體支撐著披頭散發的頭顱,在明亮的月光下,在我們的身後無聲無息的逼近…… 
  • ”我曾在羅馬尼亞遊學過一段時間,在那期間,我拜訪了不少古廟,特別對古迪魯神感興趣,對其法術了解甚多。當我看到表帶上反映出一抹紅光從那頭顱的口中吐出,然後小武就渾身青紫地倒下之後,我就明了,不禁我不夠它打,護身符也抵擋不住。此時此刻,我情急之中便借助了古迪魯神的力量。” 
      徐傳象是非常不願意提起這件事似的,就此匆匆結束了這十五分鍾的驚心之遇。 
      同時大家都陷入了寂靜之中。而何健飛早呆在椅子上,就算查遍佛家史籍,恐怕也找不出這樣的鬼形式。他聽師父說過,民間往往因財力物力所限,變通出各種方法來埋葬死者,因而也衍生出各種奇形怪狀的厲鬼,但是棍子形… 

      51屆校友聯歡會這個不倫不類的聚會活動終於在一個萬�晴空的日子開幕了。鞏勇氣喘籲籲地一路小跑過來,到了昔日紅石頂那條路的入口,只見何健飛、李老伯、劉燦利、徐傳、常曉君都坐在一處石堆上談天。鞏勇又氣又笑:”你們這麼多人坐在一起,小心把兔子都嚇跑了。燦利,你是學生會副主席,怎麼可以不出場呢?”劉燦利極不情願地站起來。何健飛笑道:”對咯,這個小子太健談,坐在這�嘰�呱啦的,根本沒法等人,趁早帶了他去。”徐傳對常曉君道:”你也去吧,你也是學生會幹部,免得我在這�又擔心你。”鞏勇道:”那李老伯呢?那些老校友肯定很崇拜你了。”李老伯道:”那有什麼用?我們找的又不是他們。總之,我是跟定了何健飛。” 
       
      見鞏勇等一行人漸漸遠去,何健飛立起身道:”是時候到旁邊躲起來了。”徐傳訝異道:”不是吧?真的要打埋伏戰?在這�等就行了。”何健飛道:”人家來這�是為了憑吊譚星莞的,我們三個大石頭堆在這�,誰還有心情去憑吊?還是乖乖躲著吧。” 

      草叢�又濕又熱,蚊蟲也多。等了半天也不見人來,徐傳忍不住了:”師兄,我可不可以出去活動一下手腳?”何健飛噓了一聲道:”安靜!有人來了。”徐傳一驚,細心傾聽。果然在遠處傳來微弱的人聲。何健飛望望對面道:”李老伯怎麼在那邊毫無聲響?有點不對勁。” 

      聲音越來越近,一條疏長的人影斜斜地拖在地面,原來是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嫗,挽著一個大包,踽踽獨行,來到大石塊面前,那老嫗將包打開,掏出一個香台,幾支蠟燭,幾個鳳梨,恭恭敬敬地按”品”字形排列在地上,然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她舉目四望,野草叢生,極其荒涼,那老嫗見此情形,心有所感,再也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星哥,我看你來了!我又看你來了!我帶了你最愛吃的鳳梨來,你現身見見我好麼?星哥,我知道你是冤死的,你肯定不甘心去投胎,看在我沒幾年活的份上,出來見見我吧!”  訴到最後,伏地泣不成聲。 

      ”請問你口中的’星哥’是否指譚星莞?”原來是性急的徐傳再也按捺不住,那老嫗見突然從大石邊跳出一個人來,吃了一驚,忙拭去淚珠,厲聲問道:”你是誰?為何在此存心窺視?”徐傳忙道:”我不是存心窺視,聽婆婆的話,似乎有冤屈未申。因此想……” 
  • 老嫗拄起拐杖狠狠地往地下一敲:”放肆!你活了多少年?敢說這麼沒大沒小的話?我老婆子的事用不著你這個小後生來管。”徐傳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直急得滿頭大汗:”老……老婆婆,那’星哥’是否指譚星莞?”一聽到”譚星莞”的名字,那老嫗整個臉色都變了,又青又白的,紫筋都起了,顫悠悠地舉起拐杖道:”今天就賠上我這條老命,也要教訓一下你這個無理的小畜生!” 
      說時遲,那時快,何健飛”刷”的一聲從草叢中站起大聲道:”且慢!”從路那邊也突然竄出一個人大吼道:”住手!”老嫗怎麼想得到還有人埋伏,一嚇,手中的拐杖就凝住不動了,定睛細望,幽幽歎了一聲,放下拐杖:”原來是你。好多年不見了,主席。”來人正是陳老伯。何見飛站在那�不知所云,陳老伯怎會來這�? 

      陳老伯緩步走向老嫗,淡淡道:”五十多年了,我們也行將入土的人了,沒想到你還是這麼耿耿於懷。”老嫗慘笑了一聲道:”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容不得別人詆毀他。我知道他是無辜的,但他背著這口黑鍋近半個世紀,我又怎能不耿耿於懷呢?” 
      何健飛終於聽出個所以然來,似乎是當年譚星莞被人冤屈了,連忙高舉雙手道;”是誰?是哪個混蛋說譚星莞前輩是壞人的?他是千年一遇的大好人!”一邊叫一邊朝徐傳使眼色,徐傳這才會意過來,也連忙大喊道:”對對對!誰要敢說他是壞人,我就跟誰拼了。” 

      老嫗聞言,又驚又喜:”你們……你們也相信他是清白的?”何健飛見時機已到,鞠了一個大躬道:”若不是這樣,我們又何須在這�恭候大駕,還望婆婆告知內幕,感激不盡。”老嫗用懷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何健飛幾眼,又望向陳老伯,陳老伯道:”你只管放心,他若是信不過,我就不會專門跑來這�會你了。”老嫗道:”都五十多年了,還能查得出什麼來?你們不要再去打攪他了。” 
      陳老伯勃然變色道:”他生有冤屈,是你說的;他死不瞑目,是你說的;如今不要查它,也是你說的!我知道你為了追查他的事經曆了大風大浪,吃過了大苦大難,難免會心灰意冷,但是想想當年你在我面前何等的意氣風發,何等的豪言壯語,須知他沒有負你,你為何要負他呢?”老嫗呆立不響,半晌掩面大哭,吟道:”紅樓之國何多姝,紅樓之國何多姝。星哥,我對不起你啊!”何健飛和徐傳對望一眼,均駭異至極。 

  • ”五十多年了,整整五十多年了,可它卻象是昨天發生的一樣,在我腦海�一清二楚的。我喜歡星莞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可他對我總是若即若離的,讓人摸不著頭緒。直到那一天,轟動全校的事件發生了。那天我如常去上課,老師點名的時候,張君行又缺席了。他已經三天沒有來上課,當時老師很惱火,拍著桌子問我們他究竟還想不想來上課。大家都向星莞看去,因為他是張君行最好的朋友,自然應該知道他去了哪�。星莞那天看上去很是憂鬱。從張君行沒來上課的那天開始,他就很少說話了,總是一個人坐著沈思。我看他低著頭,就知道他又在想別的事情,並沒有留意老師的話,連忙叫了他兩聲。他才反應遲緩似乎極不情願地抬起頭來,正碰上老師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老師問他道:’你是知道張君行去幹什麼的,是不是?’我剛剛想起身為他辯解這幾天他為張君行已經茶飯不思,誰知他卻點點頭,穩穩地道:’是的,我知道他幹什麼去了。’老師立即道:’那你快去把他叫來。’他緩緩地搖著頭道:”他不會來上課的,我也叫不了他了。’他這句話一出,全班都吃了一驚,這不明擺著糊弄老師嗎?可我知道他講這兩句話一定另有深意,星莞不是個愛開玩笑和說謊的人,尤其是在這麼凝重的場合下。可是老師已經怒不可遏了,拍著桌子大吼道:”出去!出去!”星莞被罰出去站了。 
      這件事最後連教務處主任都驚動了。因為星莞平素成績非常優秀,行事十分穩重,很多老師都很喜歡他,學校還立了他做學習模範。可今天他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僅語言怪癖行為乖張,還當面頂撞老師,也由不得老師不發火。後來是主任出面,說了’怕影響不好’’會私下教導他’之類的一大籮筐的好話,才是星莞終止繼續站在走廊上的命運。 
      一下課,我便直接去找他道:’你今天是怎麼了?說這樣的話?你告訴我,我去叫他回來。’他呆呆地站著,半晌眼�沁出兩粒大大的淚珠來:’已經不行了,不再是以前的了。’說完他便轉過身,也不拭掉淚珠,慢慢地走了。 
      我震驚得全身僵硬,動彈不得,星莞在我印象中從來都是堅強的,居然他也會在人前流淚,更想不到會在一個女孩子面前流淚。我直覺感到,有大事發生了。 
      然而不等我想明白是什麼事,災難就突如其來地降臨了。第二天,保衛處送來消息:張君行死了,死亡原因懷疑是自殺。一時間,全校震動。因為大家知道他是調查49年冬蕗事件最有成就的人,卻在最關鍵的時刻撒手而去了。原來星莞早就知道了張君行死亡的消息,傷心欲絕,所以才會做事不對勁。我自以為想通了,誰知怪事卻一件一件接踵而來。 
      首先我們幾個人約定一塊去給張君行的墓上個香,沈放卻在這個時候突然發燒,而且燒到不能走動。大家去看他時,已兩天沒開口的星莞突然對他道:’值得嗎?’大家都愣了,不知他說的是什麼,誰知沈放的回答更奇怪:’你不值得嗎?’之後星莞 
    就緊閉嘴唇再也不開口了,沈放一直愣愣地看著他,也不說話。有人見狀,就上來推了沈放一把笑說’你們打什麼啞謎’,才化解了這尷尬的氣氛。 
       
      沈放既然不能去,那麼拜祭的只剩下十個人了。次日清晨,我們一行十個人就沿紅石頂向山上進發了。星莞那天非常消沈,越走越慢,漸漸拉開隊伍,我怕他出事,停下來等他道:’快點罷,你今天怎麼體力不支的樣子?’他抬頭望望前面,這時其他人已經轉過一個拐角,看不見了。 
  • 星莞籲了一口氣道:’正好,就我們兩個人一起,我正有些話要和你說。’不知怎地,我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他拿出一本精美的日記本遞給我道:’送給你,希望你好好保存它,不要輕易示人。’我心�一陣甜蜜,小心翼翼地接過來,他又道:’你先上去吧,我還有點事,暫時留在這�一會兒。’我抬起頭剛想問他有什麼事,卻見他站在那�,淡淡地笑著,宛若一棵臨風而立的松樹。說實在的,我很少見到他笑,尤其是這種笑。我看得一呆,臉一紅,也顧不及問,匆匆揣起日記本就走了。 
      誰能料到,那竟是我和他的最後一次見面。他從此不知所蹤,警察搜遍了整個山頭,都找不到他的屍體。與此同時,據說記載著重要資料的張君行日記卻出現在沈放手中,再過四日,施婷因為傷心過度而自殺,附身於日記本上殺人。那時,人們都說,張君行之所以不把日記傳給譚星莞,而把它交給沈放,是因為譚星莞生了異心,背叛了張君行,但是他後來也沒得到好結果,還是被冤鬼殺了。我聽到這個消息,頭都快炸裂了,發瘋似的四處奔跑解釋,可是沒有一個人相信我,所有的人都說他是壞人,可他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何健飛見她越說越激動,都不知岔到哪�去了,連忙打斷她道:”那本日記本可以讓我們看看嗎?”老嫗望了陳老伯一眼,陳老伯微微點頭,老嫗這才珍重地從包中拿出一本封皮日記本,道:”我保存它已經有五十多年了,你們看,還象新的一樣。” 
      何健飛小心翼翼地接過來,輕輕翻開扉頁,上面有一首用鋼筆寫成的詩,字跡非常清秀工整: 
      六美吟 
      紅樓之國何多姝,顏若天仙美如玉。 
      霪雨纖手夜憑欄,紅顏緣何守廣寒。 
      綾絡綢緞裹絕色,嫩竹細枝罩秀絲。 
       
      老嫗慘笑道:”呵呵,顏若天仙美如玉,顏若天仙美如玉,到頭來已經蒼老不堪了。”  何健飛道:”這首詩並未意盡,似乎尚未完作。”老嫗點點頭道:”他是校園文學社社長,對作品要求十分嚴格,寧不結尾也不續貂,如果實在沒什麼好句子接下去的話,他就會只作半首。”何健飛心想:”恐怕譚星莞的用意是指這�的提示並未完全,還有半首在別處。”但他並不做聲,繼續往下翻去。老嫗道:”不必翻了,後面什麼都沒有。”何健飛不聽,仍然在翻,果然,在偏後的中間一頁上左上角用鉛筆淡淡寫了幾行字。老嫗驚呼一聲:”天啊,原來這�還有的啊!” 
      這意外的發現促使人們都靠攏過去,緊緊圍繞著何健飛,只見那上面記載著幾句奇怪 
      之極的問答: 
      寫給誰? 
      走了的人。 
      誰寫的? 
      下去的人。 
      為什麼? 
      因為走了的人是下去的人。 
      大家看得都愣在那�,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老嫗見何健飛望著那首詩只是沈思,迫不及待地問道:”你猜出是什麼意思了嗎?他是不是在說我?”何健飛一怔,回過神來道:”是啊!是啊!’寫給誰,走了的人’,你不是先走了嗎?他還留在下面,是’下去的人’。至於最後一句,呃……是說你……是他的人……”徐傳不可思議地瞄向何健飛,暗捅他道:”不是……哎喲!”原來何健飛搶先踩了他一腳
  • 老嫗含淚接過日記本道:”好,好,星莞也真傻,一首就行了,我早就明了你的心意了,你還這麼煞費苦心弄成這樣做什麼?”一抹紅暈閃現在滿是皺紋和壽斑的老臉上,形成與年紀極不相稱的奇異風景,何健飛他們不由呆了。仿佛又回到了五十多年前,那一個細雨飄飛的季節�,一個紮著兩條辮子的女孩靜靜地站在山上,兩頰緋紅顯露情竇初開的羞澀心懷...... 

      望著老嫗遠去的背影,何健飛終於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徐傳望望他道:”為什麼不對她說實話?那首詩根本不是寫給她的,也不是這樣解的。”何健飛道:”雖然這個錯誤鑄成了五十多年,但畢竟是個美麗的錯誤,我又何嘗忍心戳破它,就讓她帶著滿足去吧。”陳老伯道:”這話不錯,她這一生已經太坎坷了,就讓她有所補償吧。” 

      何健飛向徐傳介紹了陳老伯,才笑道:”陳老伯,多謝趕來,只是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的?”陳老伯道:”我原本也不知,是學長打電話叫我過來的。””學長?”何健飛言猶未解,李老伯已經從另外一邊的草叢中站起來道:”就是我啦,幸虧我靈機一動,果然這兔子不象我這只那麼通情達理,若不叫了小陳來,如何壓得下去?”  眾人回想起剛才錯漏百出的”危險”鏡頭,均禁不住哈哈大笑。 

      劉燦利從遠處匆匆跑來,見眾人開心的樣子,不禁喜道:”找到了嗎?” 
      鞏勇也聞聲趕來。其時徐傳已經將那首詩和幾句問答抄了下來,劉燦利連忙搶過去看,看了半天,不解道:”這是什麼意思?啞謎嗎?” 
      何健飛笑道:”這個不是你的研究範圍了,我跟李老伯會告訴你是什麼意思的。你跟鞏勇只粘住徐傳不放就行了。” 
      鞏勇道:”可是有什麼任務分配給我們?” 
      何健飛道:”徐傳自然清楚。” 
      暈暈乎乎的徐傳連忙把何健飛拉到一邊道:”你別誆他們了,我哪有什麼任務?” 
      何健飛突然變了一種聲調,聲音變得凝重異常,一字一句地道:”有!你聽著,我給你十天時間,你必須給我訪遍佛家七大名山,還有道家七十二福地,一來問此根源,二來廣邀法友道兄前來助手。如果你半途真的遇上什麼鬼怪阻撓而無法按期趕到的話,可以延期幾天。但是切記,若過了七月十四,所有都沒得救了。” 
      徐傳嚇了一跳,但他絲毫不動聲色,低聲道:”那冤魂真的厲害至此嗎?” 
      何健飛道:”它是我從未見過的最強敵手,此刻最緊要平心靜氣,不要給它看出絲毫破綻,私下抓緊,這樣才能暗渡陳倉。我有一句偈贈你,你聽著。” 
      按照法術界的規矩,如果有長輩贈偈,一定要半跪聆聽,徐傳望望四周歡笑的人群,為難道:”不跪了罷,我只拱手代禮。”說著暗暗拱了手。 
      何健飛只點點頭,念道:”天生異象,觀音伶仃。” 
      徐傳嚇了一跳,聽這最後一句,似乎凶多吉少,暗暗尋思道:”’觀音伶仃’是什麼意思?” 
      見何健飛似乎是念完了,再拱拱手道:”多謝師兄贈偈。” 

  • 兩人於是又回到中間來,劉燦利奇道:”你們兩個偷偷跑到那邊商量什麼事情?” 
      何健飛道:”偏你眼睛尖,什麼都看得見。我和他商量怎麼變魔術行不行?” 
      鞏勇道:”我不信,難道法術可以跟魔術通用?” 
      何健飛道:”你們不信,我就變一個給你看看怎麼樣?” 
      李老伯從來沒見過何健飛變過什麼魔術,知道他是唬大家,連忙道:”既是如此,你變出個人給我們看看。” 
      何健飛道:”我正想變個仙女出來給大家看看,徐傳,作法!” 
      徐傳正在一邊莫名其妙,一聽何健飛叫他,生怕叫他扮仙女,連忙後退道:”不,不,師兄別開玩笑。” 
      李老伯哈哈大笑道:”你看人家還不肯配合呢!” 
      何健飛笑道:”我一個人也成。”說著撿起一塊小石頭往樹上擲了過去道:”仙女還不現身,更待何時?” 
      只聽樹上傳來一個女子的叫聲:”阿唷!” 
      劉燦利大吃一驚,喊道:”女鬼呀!”霎時,眾人都嚇得臉色發白。 
      何健飛猛敲了劉燦利一記道:”是仙女啊,不是女鬼,你明擺著跟我作對。” 
      只見一位少女從樹上輕輕躍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顧盼四圍,笑道:”原來師兄早就看見了。” 
      何健飛笑著,合掌道:”萬物靈慧,始源五台,五台山智能大師弟子何健飛。” 
      那少女知道規矩錯不得,也忙回禮道:”大慈大悲,南海普陀,普陀山靈清師太弟子巧兒,奉師父手諭,特來協助師兄。” 

      原來是同道中人,徐傳也忙上前見禮,笑道:”原來是師妹大駕光臨,我還以為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來。師妹遠程而來,辛苦麼?” 
      巧兒笑道:”我就在你們近旁那所大學讀書,近得很。” 
      徐傳笑道:”那也算是辛苦了。” 
      陳老伯嗔道:”我不是從更遠的地方跑過來,又沒見你慰問我?” 
      李老伯忍不住笑了起來,劉燦利走上去拍拍徐傳肩膀道:”老兄,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也不用這麼急著表露心跡啊,嗯?” 
      ”哄”的一聲全部人都大笑起來,徐傳紅著臉辯解道:”不是......我只是純粹的關心而已。” 
      鞏勇也走上來搭住劉燦利的胳膊道:”就是嘛,你看燦利多含蓄,不到有把握時決不出手。” 
      ”哈哈哈”,原來是何健飛也忍不住了。 
      劉燦利狠狠瞪了一眼鞏勇,窘道:”你還是不是我哥們?” 
      何健飛接道:”還是鞏勇老練,鷸蚌相爭,他就可以漁翁得利了。”鞏勇想不到最後反被何健飛擺了一道。 

      李老伯見難得至極的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連環套局面已經形成,不禁哈哈大笑道:”算了,巧兒姑娘,我們正要分組,你就來我和何健飛這組吧,免得那邊三條大色狼在虎視眈眈,我這邊總算好一點,只有一條。” 

      話音剛落,除了狼狽不堪的何健飛以外,幾乎所有人都笑倒在地。樹上,一個白衣的女孩坐著,靜靜望著下面歡笑的人群,半晌,幽幽歎了一聲:”是你逼我的,何健飛,是你逼我出手的。” 
  • 話說何健飛七拐八彎地帶李老伯和巧兒來到圖書館的古籍文獻室�。 
      李老伯道:”來這兒幹嗎?” 
      何健飛道:”譚星莞生前不是文學社的社長嗎?他也在那首詩中明確提示了’紅樓之國何多姝’,所以現在我們就去找’姝’也就是美女的意思。” 
      李老伯道:”我聽不懂你這大色狼究竟在說什麼?” 
      巧兒笑著插口道:”我猜師兄的意思,必定是譚星莞借用’姝’這個詞來指代有價值的東西吧?” 
      何健飛白了李老伯一眼:”看,比你小四、五十歲還強過你。” 

      果然不出何健飛所料,在目錄中可以看到,譚星莞生前酷愛紅學,發表了數百篇紅學評論,而最湊巧的是他還編寫了一本書,書名就叫做《紅樓之國》。何健飛丟下目錄就往書架跑,所有驚天的謎底都蘊藏在那本書�面了。 
  • 那本《紅樓之國》此刻正靜靜塵封在一排書架的最下方一個角落�,下面赫然有三個清秀小字”譚星莞”。何健飛顧不得髒,抱起來翻開了目錄,中間第三十九頁處明白標著這樣一行題目:”贈張君行”。翻到第三十九頁,只見惟獨那一張並不是打印的,而是他親自書寫的,那整齊的筆畫一如日記本上那般,詩云: 
      贈張君行 
      子期知音伯牙君,高山流水布帛音。 
      離別依依道不盡,筆生妙花淚難定。 
      紛紛繁繁千千紫,輾輾轉轉水碧清。 
      何健飛不勝傷感道:”原來這半首詩在這�,至此,最後的提示終於全了。謎底也將解開了。” 
      巧兒道:”不見得罷,這只是一首很平常的悼念朋友的詩。” 
      何健飛道:”正是如此,才能逃過大劫。這首詩其實是’六美吟’的後半首,即是說要跟’六美吟’聯系起來看。說實話,我第一眼看到’六美吟’時就覺得不對勁,看到後來,才想起他題為’六美吟’,但詩中根本沒有六美,如果把詩中每個動作單獨分開,借喻一美的話,除去第一句和第四句,也只有四個美人,所以題目中的’六美’是另有所指。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應該是指代每句詩中有’美’含義的字。而這些字在每句詩中的位置,正是解開後面這首《贈張君行》詩的鑰匙!”李老伯道:”你難道是說,這首詩是嵌字詩,譚星莞將六字信息隱入其中,並且通過前半首的’六美吟’指出了後半首那六字信息所在的位置?” 
      何健飛道:”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任何合理解釋。詩中的第一句很明確就是那個’姝’字,在第七位;第二句就更不用說了,是’美’字,列第五位;第三句只有’纖’字符合要求,是第三位;第四句’紅’字第一位,第五句有點難度,但是照前面兩個’顏’字都排除的情況來看,著重點是色字,仍是第七位;最後一句’秀’字,第六位。綜合起來,順序就是:七五三,一七六。巧兒,對照結果是什麼?” 
      經過對後半首《贈張君行》一番篩選,紙上得出了六個字,分別是:”君、布、依、筆、紫、碧。”巧兒搖搖頭道:”不通,不知是什麼來的?”何健飛道:”肯定是諧音字,哪有這麼容易猜出的?”三人於是各拿出一張白紙,在上面亂排一通。 

      忙亂了半天,李老伯最先開口道:”我好象已經排出了,哈,終於這次可以快何健飛一步了。”其他兩人趕忙湊過來看,只見李老伯排出的是:”君不(布)必(碧),依紙(紫)筆。” 
      巧兒仍是不解,問道:”這又是什麼意思來的?”李老伯解釋道:”就是叫我們不需要照著紙上所說的去想去做。” 

      何健飛笑罵道:”胡說八道!既然不必依紙筆,那還叫我們看這些詩幹什麼?我還是快你一步。我想,譚星莞除了這三處,再無其他任何注解留下來,這就是說,他預先已經把順序排好了,不需要在另行解開順序之謎。排除了順序打亂的可能以後,答案就出來了。”說著,把自己排的結果拿給他們二人看,只見紙上排出的是:”君不(布)義(依),必(筆)自(紫)斃(碧)。”巧兒拍手笑道:”是這樣了,這句取自’多行不義必自斃’的典故。”又笑向李老伯道:”老伯把’紫’跟’紙’的拼音都搞錯了,一個卷舌一個是不卷舌的。” 
  • 李老伯不服氣道:”但這只是一句呵斥語,並沒有什麼實際內容。” 
      何健飛道:”所以譚星莞才又處心積慮地設計了這幾句問答。’寫給誰?走了的人。’詩題為’贈張君行’,肯定是為張君行寫的,況且在古語中,’走’也有’死’的意思。’誰寫的?下去的人。’這個很明顯是指譚星莞本人。姑且不論’下去’是什麼意思,我們來看第三句,’為什麼?因為走了的是下去的人。’這句是最重要的。譚星莞已經預測到了自己必將死亡,因而用這種方式揭露了張君行的死亡之謎──他們的死亡方式是一樣的!” 

      李老伯搶著道:”照你這麼說來,譚星莞是被冤魂殺死的,所以張君行也是被冤魂殺死的。這不兩句廢話麼?這麼明顯的事實誰看不出來?” 
      何健飛突然問道:”誰說譚星莞是被冤魂殺死的?” 
      李老伯怔道:”這不是你推理出來的嗎?” 
      何健飛道:”那是推理,不是確認。現在事實證明我的推理是錯的。” 
      李老伯毫不放松,緊逼著問道:”那你說他是怎麼死的?” 
      何健飛斬釘截鐵道:”自殺!絕對是自殺!”這一答案對李老伯不啻於一記晴天霹靂,一愣之下居然答不了話。 
      巧兒連忙插進來問道:”可有證據?” 
      何健飛道:”證據就在’六美吟’的最後兩句�面,那其實是兩個字謎。’綾絡綢緞裹顏色’,絲字旁加個色字,是絕字;’嫩竹細枝罩秀絲’,絲是頭發,也稱毛發,竹字頭下一個毛字,是位筆字。所以譚星莞留下的最後信息就是’絕筆’二字!這首詩其實就是他的訣別詩!” 
    李老伯大夢初醒道:”這麼說......” 
      何健飛緩緩道:”張君行也是自殺的。” 
      巧兒驚呼道:”他……他為什麼要自殺?” 
      何健飛道:”這個,譚星莞也已經把答案交給了我們。” 
      巧兒道:”難道’君不義,必自斃’的’君’是指……” 
      何健飛冷冷道:”不錯,正是張君行!我們千辛萬苦要找的冤魂其實就是他。我們都被他騙了。” 

      話音剛落,外面狂風頓起,飛沙走石,刮得那些大樹隆隆作響,好象要向這屋子壓過來似的,緊緊貼著窗戶來回用力摩擦,只聽”喀嚓”一聲,窗戶上瞬時出現了幾條裂痕。 
      巧兒變色道:”壞了,有一股強大的冤氣正向我們快速沖來。” 
      何健飛靜靜道:”讓他來吧,我早知道他要來的了。 
      不一會,窗外響起一個沙啞飄忽的聲音:”何--健--飛,你還真是絕頂聰明。” 
      何健飛冷冷道:”過獎了,那比得上閣下城府。蒙了這麼多人五十多年,還一直把你當正義的一方。” 
      那個聲音哈哈大笑:”可你畢竟勝我一籌。譚星莞那個吃�扒外的叛徒,當年我始終無法破解他的謎語,想不到你主動幫我解決了這個難題。 
      不過,你要是不說出來,不就可以苟延殘喘多幾個鍾頭嗎?” 
      何健飛道:”反正我還沒有跟你照過面,鹿死誰手也還未知。我早已吩咐了人出去外面請救兵來了,依閣下目前的功力,恐怕還不能掙脫孫中山先生的正氣而沖出校園追殺他們吧?”那聲音悠悠道:”你說呢?我現在只要殺了你就成了。”這句話說完之後,狂風突然停止了,窗外竟然再無聲息。 

  • 李老伯膽戰心驚地向四處望望:”走了麼?”話才說完,巧兒突然把他往旁邊一推,大叫道:”危險!”同時身形滴溜溜而起,喝聲”普陀金線”,從她的手指中彈出幾條金線,疾速向窗外竄去,不多時金線一累,仿佛已經纏住了什麼東西,巧兒忙念咒道:”如盡有智,如所有智,萬生萬象,伏此惡魔。”金線立刻劇烈抖動。然而,沒抖動幾下,”嘶”的一聲,金線就齊唰唰地斷掉了。窗外上開始出現藤蔓一樣的黑色絲狀物體,不斷地延伸,卷曲,舒展著,從窗外的縫隙中透出來,像動物的觸角般扭曲著伸過來。與此同時,窗外底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緩緩地升起,在開到快有五分之一時,那東西突然往上一躍,然後累累地貼在窗戶上。竟是一個濕淋淋的人頭!那些黑色的絲竟是人頭的頭發!它緊緊地挨在玻璃上,兩片大大的眼白對著屋�,並不斷地用舌頭舔那玻璃,好象極力想擠進來一樣。 

      巧兒自從出山以來,何曾見過這麼恐怖的場面,”啊!”的一聲尖叫早已癱倒在地上。何健飛縱然見識多端,此刻見此異常鬼象。也全身酥軟,無論他怎麼努力,那雙腳卻好象不屬於他,怎麼也挪不動一步。那頭發早竄入來就卷住何健飛的雙腳,然後猛力一拖。何健飛”撲通”一聲跌倒在地,忙不迭從懷中拿出乾坤鏡,剛叫得一句:”乾坤借法!”只見一束頭發猛襲過來,立刻將乾坤鏡擊得粉碎。何健飛只覺那力量陡然提高了幾十倍,再也爭持不住,漸漸被拖向那貼著人頭的玻璃。就在此千鈞一發之際,何健飛掙紮著掏出一樣東西,往半空中一丟,上方即時迸發出萬道金光,金光所到之處如利仞般將那些頭發通通斬斷。人頭大吃一驚:”紫金缽?!”  金光一掃,人頭”呀”慘叫一聲,早已不見蹤影。 
      原來何健飛早在三日前就已經秘密送信給禪月大師,暗地�派人送來紫金缽,打算先擒伏一個,誰料竟被它輕易逃脫。何健飛呆呆地望著窗外,剛才他本來計劃好,無論多厲害的厲鬼,如果先用乾坤鏡照住它,不讓它變化逃走,再出其不意拋出紫金缽,兩大法器夾攻,就算它有多少百年的功力也萬事穩妥了。誰料方才用乾坤鏡時,它力量在一秒之內竟然竄升了幾十倍以上,以至於把乾坤鏡擊得粉碎,等到拿出紫金缽時,本來差一步就可以收伏它的,這時似乎從窗外傳來一股異常強大的力量,幹擾了紫金缽的金光,最終從他手中救走了它。難道真的是…… 

      ”阿彌陀佛,請問哪位是何健飛師叔?”一個眉清目秀的的小和尚突然出現在門口。李老伯嚇了一跳:”為何學校�也會有和尚讀書?”何健飛連忙答口道:”我就是,你是……”小和尚雙手合十道:”小僧乃少林寺弟子,奉方丈手諭前來尋訪何健飛師叔。請師叔聽手諭。”何健飛連忙跪下。巧兒也是法門中人,此時也顧不得心有余悸,連忙也跟著跪下,只剩下一個李老伯站在那�太過突出,跪下也沒有道理,被何健飛瞪了一眼,只好在椅子上坐了。 

  • 和尚拿出一卷紙念道:”何健飛,你學校所發生之事我等已全知悉,此乃我佛道兩界命中之劫,亦無可奈何之事,歎歎。今老衲已召集佛道兩家掌門住持共商對策,且因此次主要針對佛門,不宜在佛地舉行,遂定為終南山。徐傳等人已到,今命你速帶巧兒前往終南山。李老伯乃劫數外人,可以留在校園。另:值此非常之際,五台山大開方便之門,特赦阿強出關,前往學校協助李老伯,危難時刻,惟有’校園雙雄’方可平定全校人心。此亦不得已而為之之計,望諒。” 

      李老伯坐在椅子上,聽著阿強的名字,眼睛漸漸模糊,腦海早已浮現出當年全校失火何等大亂,阿強又何等的沈穩冷靜,從容不迫,瀟灑風流,見小和尚望向他,微笑道:”想不到我還有機會和阿強一起攜手,就是死也無憾了。”聽到一個”死”字,何健飛心�”咯!”一聲,隱隱感到不妥,可是李老伯已脫口而出,無法挽救。 

      小和尚見李老伯答應了,才對何健飛道:”師叔領諭吧。”何健飛接過手諭,站起來,小和尚又道:”方丈還有一句偈要送你。”何健飛趕忙又想跪下,小和尚扶起他道:”方丈說叫師叔不跪聽偈。”念偈道:”天生異象,觀音伶仃。”何健飛聽得此偈,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面。巧兒雖然修為尚淺,卻也明曉事態嚴重,勢必有血光之災,即使不知何人遭此滅頂之災,見何健飛流淚,也不由低頭垂淚。 

      何健飛默默從脖子上解下舍利項鏈遞過去,李老伯望著舍利項鏈,似乎又回到了那座破廟�,那驚心動魄的激戰情況,也不推辭,拿過來戴上。何健飛道:”舍利項鏈只能用來防身,阿強縱然法力高強,五台山離這�那麼遠,也不可能一時半刻就趕到。這段期間如果事態危急,切記,不要跑出校園,因為舍利項鏈法力與孫中山先生正氣相沖,反而會為張君行開辟一條通道,助他逃出校園。你只謹記,跑到孫中山石像下就安全了。若阿強趕到,萬事都不要莽撞,先跟他商量之後再行。你當年因為指揮全校失火而樹立了’校園雙雄’的百世芳名,若你和阿強真有本事,這次也控制得了全校,我才服你。”李老伯道:”我會讓你知道我們的實力的。” 
      何健飛點點頭,轉身就走,李老伯突然叫道:”何健飛!”何健飛停下腳步,問道:”什麼事?”李老伯放聲大笑道:”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服’校園雙雄’,我也總是慢你一步,倘若我這次先去,也算是贏你了。你可不可以答應我,讓我和阿強下輩子做一對親兄弟?”何健飛哈哈大笑道:”未必喲,不過我還是答應你吧,免得你沒動力。”說完,大踏步而去。 

  • 巧兒在一邊看著,淚珠早象斷線兒般流下臉頰,她現在才明白那串舍利項鏈有多麼沈重,那其實已經包含了生死的訣別,以及這對並肩戰鬥的老少朋友心靈上的支持和慰籍 
      路上,櫻花飄飛,漫天漫地,一抹白影靜靜地倚在樹上,居高臨下地俯望著…… 

      終南山跟五台山恰好相反,終年溫暖如春,處處鳥語花香。何健飛見巧兒一路上情緒低落,心想:要讓她開心起來好。於是感慨道:”果然不愧是道教第一名山,不象五台山,差不多一年都是白雪皚皚,冷得要死。我經常跟大師兄說:我們這�這麼冷,按照達爾文老先生的理論,我們廟�也該是時候進化出一群小企鵝來了。”巧兒”噗嗤”一笑:”師兄,你咒你自己寶山,小心給你師父聽到,招到天上罵你一頓。”何健飛道:”我以前跟師父也說過的,他總是笑眯眯地跟我說:那有什麼辦法?小子,你資質這麼差,也只有我這座破山肯要你了。”話沒說完,巧兒已經笑得前俯後仰了。 

      山前傳來一人的朗笑聲:”兩位好興致,在這�留連忘返,我已在此等候多時了。”只見前方有一處斷崖,一人長身挺立,豐俊脫俗,軒眉星目,正微笑著看他二人。巧兒歡呼一聲,跑上前去挽住那人的胳膊,嬌笑道:”師兄,你還是老樣子,總愛站在這�扮帥扮酷。”那人笑道:”扮得怎麼樣?”巧兒抿嘴笑道:”活象個賣藥的江湖郎中。”回頭向迎上來的何健飛道:”他是終南山天機道長座下弟子陳星寒,因為他現在還是個光棍,大家都叫他孤星寒,你也跟著叫就是了。傳說中的’道家第一弟子’就是他了。” 

      孤星寒拉著巧兒的手笑道:”誰要你介紹了?難道我還不認識何師兄?上次龍華會我們還一起捧香。”巧兒抿嘴笑道:”是我糊塗了,道佛兩家的第一弟子豈有不認識的?”何健飛笑道:”所以你是自作多情。”轉向孤星寒罵道:”死孤星寒,不過等了一陣子,就在那�不耐煩了,難道我何健飛還不配讓你等嗎?”孤星寒叫屈道:”我只是發發牢騷而已,並沒敢走開啊!” 

      ”何健飛,還我紫金缽來!!”一人忽地臨空撲下,何健飛”哇”的一聲掉頭就跑:”同門師兄弟嚴禁廝殺的啊!不要追了啦!”望著何健飛與禪月大師遠去的背影,孤星寒和巧兒不禁相對一笑。 

      何健飛本性懶惰,不愛遊山玩水,這終南山他沒來過幾次,論地形禪月大師要比他熟悉得多,禪月大師拿出當年何健飛在五台山對付他的圍追堵截的攻略大搞遊擊,終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紫金缽搶了回來,報了一箭之仇。何健飛還弄得  灰頭土臉,孤星寒笑著跑過來道:”我師父說,叫你快去大殿,眾前輩都到了。”  何健飛恨恨道:”你對道長說,這個死大師兄把我弄了一身灰,我先去淨身,以免褻瀆三清。”孤星寒道:”不必了吧?這灰也不是很多,叫你去商量事情,又不是召開美男 
    選舉大會,淨什麼身?”話沒講完,何健飛一記淩空飛腿直向他踢去,孤星寒一溜煙小跑躲開了,末了還喊道:”快點啊!” 

  • 沐浴之後的何健飛來到偏殿,一眼便瞧見了正在無所事事的徐傳等人,笑道:”你們為何會第一站就來終南山?未卜先知?”徐傳趕忙迎上去道:”我們被那個冤魂襲擊了。”這一句話如同一記悶雷,何健飛一把抓住他道:”是不是你走漏消息?”徐傳連忙辯解道:”我完全按照你的計劃去做,一路上也沒透露任何征兆給鞏勇他們。” 

      原來徐傳接到何健飛的任務後,立刻以冤魂太厲害要出去煉寶物為由,准備和鞏勇、劉燦利馬不停蹄地趕向五台山。誰知剛剛到校門口,天色突然變黑了,一陣清冷的風刮過,象要快下雨般,路上的行人沒多久就只剩下他們三個。徐傳心急,打算冒雨走路。走出校門之後,前面因為下雨的關系,一片灰蒙蒙的,什麼都看不見。他們三個頂著風雨一走就是十分鍾,竟然總也走不到正好在校門口的公交車站。徐傳大叫一聲:”不好,我們被鬼象迷了。”劉燦利嚇了一跳:”什麼叫鬼象?”徐傳咬牙切齒道:”那冤魂追來了,它利用本身的怨氣制造了一個海市蜃樓,這樣我們就跟外界完全隔絕了。”鞏勇著急道:”現在還解釋什麼?徐傳還不想辦法沖出去?沒時間煉制寶物了!”徐傳只是在師父的傳道中知道有鬼象這麼一回事,自己的修為恐怕還敵不過。但是這時最忌動搖人心,望望鞏勇和劉燦利急切的眼,徐傳狠狠心,拿出護身符,剛想念咒,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古怪的撞擊聲音,劉燦利剛問得一句:”誰在敲東西?”徐傳已臉色大變,尖聲道:”棍子!!棍子!!是棍子!!!”看慣了鎮靜的徐傳的兩人,見他這副模樣,都吃了一驚,然後瞬即便明白了”棍子”的含義。 

      果然在前方出現了一個用棍子挑著人頭的奇異景象,”篤篤篤”地向他們跳來。徐傳大吼一聲:”大家快跑呀!給他追上就沒命了!!”說著一拉已嚇得臉如白紙的鞏勇和劉燦利,轉身就跑。然而無論三人如何拼了老命地向前跑,那”篤篤”的聲音不但沒有扯遠,反而越來越近。劉燦利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他顧不得痛,趕緊爬起來,卻發現他的面前有一攤水,水中清楚地映出他身後有一個貼得很近的亂發飄散的物體。”啊──!”徐傳聽到劉燦利的慘叫,情知不妙,轉身一個念珠拋出,喝聲:”天地精華……”然而沒等他念完,念珠已經被反彈回來,重重地擊在徐傳的額頭上,徐傳再也爭持不住,大叫一聲,也倒在地上,鞏勇大驚失色,徐傳掙紮著喊道:”不要管我們!快去五台山!!五台山! 
      正在此危難時刻,只聽得外面有人大喊一聲:”邪魔外道休得作亂!”前面”劃拉”一聲被人撕開了一道口子,霎時,雲開月明,徐傳發現他們居然還在校門口前打轉,原來他們一直都沒走出去。一人道冠白袍,仙風道骨,緩緩而來,手持黃符,喝聲:”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起去!”只見從孫中山石像底部源源不斷地有正氣冒出來,並向這兒彙聚。那冤魂見此人居然有能力借得孫中山先生的正氣來,一閃便沒了蹤影。 

      敘述到這�,徐傳對何健飛道:”師兄可知那人是誰?”  ”孤星寒!”何健飛毫不猶豫道:”只有他那個迂腐的家夥才喜歡穿道袍到處招搖撞騙,活象個神棍一樣。” 
      見何健飛說中了,徐傳只一笑,便不言語。鞏勇和劉燦利卻連忙圍上來,問何健飛為什麼他們也要來請人。 

  • ”如果沒有哪位美男還需要淨身,就快點出去罷。前輩們等得不耐煩了呢。”只見孤星寒穿著一身標准的道袍立在門外,一抹非常時髦的劉海瀟灑地擱在額角上,然後上面又是一頂傳統的道冠,顯得不倫不類。孤星寒注意到何健飛在盯著他,道:“你不用看,上面傳下話來,所有俗家弟子也要著本門衣袍。”何健飛尚無反應,徐傳已大叫一聲:”什麼?!”他新近因為詛咒的緣故,幾個月沒剪頭發,又染了發,連忙扯住孤星寒道:”師兄拜托通融一下,我這個樣子披上袈裟,簡直就是個金毛獅王了。” 
      孤星寒道:”這是少林方丈的命令,你叫我怎麼通融?不要說金毛獅王,就是雜毛猴王也要這樣做!”徐傳還愣在那�,何健飛卻再也忍不住,”嘻”的一聲笑了出來。 
      當何健飛等人走上已是人頭簇擁的大殿,殿內立刻響起一片忍俊不禁的輕笑聲,不僅是因為孤星寒那時髦的劉海,還因為何健飛袈裟上面的雜草叢生,更因為徐傳那和袈裟非常相配的頭發。只有鞏勇和劉燦利兩個最為體面。 
      大殿上座則是一片肅穆,禪月大師侍立在左手第一位,接下來便是坐著各位寶山的掌門和住持。因為禪月大師和何健飛都要小一輩,所以兩個都沒得坐,只得站在一旁。 
      徐傳歸入九華山位,先拜見了師父,眼尖的他一眼瞄見了普陀山位一身女尼打扮的巧兒,在青灰色的布袍下更顯得清新俏麗,不由得看呆了。巧兒此時卻含笑注視著站在大殿中央顯得窘迫不安的鞏勇和劉燦利。上首兩個鵝黃色的蒲團,端坐著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戒忍大師和終南山掌門天機大師。正當鞏勇和劉燦利進退兩難不知道要不要跪下行禮,戒忍大師連忙發話道:”兩位施主乃化外之人,不必行禮,趕快找兩張凳子坐下。”早有小道士搬了兩張凳子過來。 

      鞏勇連忙道:”大師,道長,我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問?”戒忍大師呵呵笑道:”問即是不問,不問即是問,全憑心而已,施主有何問?”鞏勇道:”我們不懂什麼抓妖降怪的,現在學校亂成一團,我想請大師道長恩准,我們先回學校。”天機道長一聽,  忙道:”這萬萬不可。兩位施主都是劫數中人。劫數未過,若貿然回去,不但無法挽救,反而事倍功半。至於學校問題,我們已經委托了劫數外人李老伯暫時掌管一切。你們盡可放心。”鞏勇還想說什麼,劉燦利笑道:”難道’校園雙雄’還比不上我們?” 

      戒忍大師對何健飛道:”你可知道我們為何聚集在此?”何健飛連忙出班道:”弟子愚鈍,懇請師叔指點迷津。” 
      戒忍大師道:”不怪你。不要說你不知,就連這�所有人都不知。這其中緣由還得追溯到你師父在世時。”聽到提及師父,禪月大師、何健飛還有五台山的弟子忙跪了下來。 
      戒忍大師道:”當年智能師兄曾經夜觀天象,說’佛道將有一大劫’,這段緣故大家都曉得。但是佛道將有什麼劫,師兄始終未能悟出,卻因殫竭精力而最終圓寂。他在圓寂前親口對我說偈道:’七道輪回,櫻花厲魂。’然後含笑而去。老衲始終猜不透其中玄機,直至天機道長來訪。”說完目視天機道長。 
      天機道長先讓禪月大師等人起來,才開口道:”大家都知小道山中有一天象儀,能夠測五行之道,天象地儀,前幾天,天象儀東方的龍頭突然汩汩出水,小道作法,結果發現水中映出的都是飄飄揚揚的櫻花瓣。”何健飛心中猛地一跳,殿內頓時一片驚訝聲。 
  • 天機道長又道:”小道知道事不尋常,立即派人下山,四處詢問,終於在五台山上,禪月大師說他的師弟何健飛借了紫金缽去學校鎮壓一條小路的冤魂。而那條小路名字正是’櫻花路’。小道覺得不太妥當,就找了戒忍大師商議,因此把各位邀來。” 
       
      戒忍大師接道:”我聽了天機道長敘述,才恍然大悟,原來智能師兄所悟出的劫正是指櫻花路。” 
      孤星寒見何健飛站在一邊呆呆不語,忍不住問道:”師伯,究竟佛道兩門有什麼劫數,值得如此興師動眾?” 
      戒忍大師道:”這些事情曆來視為兩門大忌,怪不得你們不知。話要從清朝末年說起,因為天象大亂,妖魔叢生,我們佛道兩門盡數出動,挽救蒼生。當時的少林方丈悟真大師和龍虎山玉頂真人在追殺一千年厲鬼之際,途遇一女鬼正趴在一個商人身上吸血,兩位前輩因為追心迫切,並沒有問緣由,徑直將那女鬼打得魂銷魄散。後來,那商人來訪,他們才知道那天商人因為中了屍毒,那女鬼本是他以前的妻子,不忍心見他死,於是伏下身來為他吸毒。悟真大師因為是自己下的手,追悔莫及,跪在佛像前懺悔。 
      誰料當他跪下的時候,整個大殿突然猛烈搖晃,外面下起大雨來,悟真大師知道這次連蒼天也原諒不了他,於是吩咐弟子架柴自焚,圓寂前念偈道:’百年之後,佛道遭劫。有緣及此,善自珍愛。’玉頂真人也在同一天坐化了。所以這一年當有此劫。”大殿內頓時一片驚歎聲。 
    孤星寒連連向何健飛使眼色,何健飛會意,無奈只得出班道:”弟子還有一事不明。方才大師說已經悟透了偈,後一句指櫻花路已明確無誤。但是前一句道:’七道輪回’,佛家經典中向來只有’六道輪回’,如何會有第七道?”戒忍大師笑道:”有有!這是你們的修行尚且未能洞悉其中玄機。你們可知天地間有多少種類?” 
      孤星寒搶先答道:”佛、神、仙、人、魅、鬼。” 
      戒忍大師搖頭道:”還未盡全。且不論魅又分為樹魅、草魅、畜魅等。就是鬼也有六大類。” 
      孤星寒道:”鬼怎麼分?千年老鬼?無頭鬼?吊死鬼?” 
      戒忍大師道:”所以說你們還未盡知。不但世間人畜植物可以修煉,便連鬼也可修煉,方可體現上天好生之德。一般的未經修煉的鬼,便是我們經常意義上的鬼了。每個鬼均可選擇是否修煉,時間五百年,若五百年後未修成正果,則魂銷魄散。五百年後若通關,稱之為’怪’,再修煉上一層,為’魔’,再上是’妖’,後面依次為’精’’靈’。若修煉成靈,則可以直接位列仙班。但是,鬼的修煉比人畜的艱難得多,且一旦不成就必須粉身碎骨。這些便是師兄所指的第七道。 
      一剎那,整個大廳人聲鼎沸,人們都驚異了,戒忍大師無端端搬出這套理論來,豈非暗示那櫻花路上的鬼非妖即魔? 
      果然,天機道長道:”我和戒忍大師夜算八卦,櫻花路上怨氣的確非同一般,恐怕到了七月十四,就是孫中山先生也壓不住它了。那鬼已經達到了妖的修行。” 
      何健飛抗聲道:”但是當日師父曾對弟子明言,無論任何生靈想要修煉,都必須持心�靜,冤鬼心中滿是怨氣,如何修煉?就算成了正果,如果不能平除邪念,所有功力也會消失殆盡。大師和道長所說豈不是自相矛盾?” 
      誰知戒忍大師長歎一聲道:”這就是智能大師至死未悟出的謎。” 
      何健飛一聽是師父的名,全身一顫,師父的算命百分之百準確,即是說,那女鬼是妖無疑了。 

  • 戒忍大師望望四周,喧鬧的人聲突然全部寂靜起來了,戒忍大師道:”既然是妖,佛道兩門當全數出動,我跟天機道長已經商定,選擇吉日迎請佛道聖物出來降妖。但是,現在另外有一件事不得不為,聽孤星寒所說,還有一個奇異的鬼體,似乎是一個棍子上面挑著人頭,是那女妖的幫手,必須先去掉它。劫數未完,只能派福源深厚之人前去。”說完,目視何健飛和孤星寒,兩人會意,齊齊跪下道:”弟子領命。”天機道長道:”好,孤星寒,我賜你七星龍泉劍!”戒忍大師笑道:”龍泉劍既出,普陀金蓮恐怕也不甘寂寞。只不知普陀山捨得麼?”玉清師太笑道:”這是榮幸,有什麼捨得不捨得的。”天機道長道:”嗯,孤星寒,你帶他們去吧。” 
       
      ”好!”戒忍大師突然站起,聲如洪鍾:”所有弟子聽命,速去拿本門寶物,三天後齊集東方,布陣擒妖!”鞏勇和劉燦利對望一眼,搶出來道:”請大師和道長我們回去。”天機道長長歎道:”天命如此,你們去吧。既然這樣,徐傳、巧兒,你們也跟著去吧。” 

      孤星寒七拐八拐帶著何健飛他們來到一個類似地下室的地方。劉燦利不解道:”不是說拿寶物嗎?來這�幹什麼?”孤星寒道:”寶物就在這�。”突然朗聲向四周吟道:”土是母,發金芽。””嚓”一聲地下室所有蠟燭突然點亮,兩排金紅色朱紅高燭,照得跟白晝一樣。鞏勇他們這才看清原來前面是一個雕著八卦的大銅門,門上有一把沈重的大金鎖。”金生神水產嬰娃。”門上的八卦緩緩轉了半個圈。”水為本,潤木華。””!啷”金鎖自動開啟,掉在地上。”木有輝煌烈火霞。”大銅門慢慢地向兩邊敞開,�面射出刺眼的白光。孤星寒再無遲疑,跪下道:”終南山弟子孤星寒有請七星龍泉劍出關。”何健飛、徐傳、巧兒也跟著跪下,鞏勇和劉燦利忙亂了一陣之後,也決定跪下。只見中間的槽內升起一把通體白光熠熠的長劍,緩緩向孤星寒飛來,孤星寒起身接住。劍身褪去白光,鞏勇他們才看見那劍原來是一把青銅劍,劍上雕著九條金龍,劍側有兩道凹槽,槽內刻著北鬥七星的標志。 

      孤星寒笑對巧兒道:”龍泉劍出來了,師妹,接下來要靠你了。”巧兒笑道:”沒問題。”徐傳看著他們,突然一陣心酸。巧兒站在八卦圖前,取出兩塊木頭,一木置於地上,再以另一木相摩擦。劉燦利奇道:”幹什麼?別告訴我你要鑽木取火啊?”巧兒笑道:”你說對了。”忽然提高音量道:”鑽木若能出火,淤泥必生紅蓮。”  ”呼啦”一聲,那塊木頭上果然冒出火苗來。與此同時,地面上突然裂開一個坑,�面金光隱隱,巧兒下去拾了某樣東西上來道:”普陀金蓮出來了。”鞏勇忙搶上去看,只見只是幾粒黑黑的小圓點。鞏勇道:”不是說金蓮嗎?怎麼變成了芝麻?”孤星寒道:”別亂說,那是金蓮種子,巧兒,交給何師兄吧。”何健飛接過笑道:”這下我寶物最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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