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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我罩你 
第一章 

「我不答應!」 


  蘇州首富──氣派大方、擺設高雅的慕容府邸大廳內猛地爆出一道怒斥反對聲。 


  「夫人,可是這……這……」福福態態的慕容老爺一臉為難,瞧著神情堅決的枕邊人,實在萬分煩惱。 


  「還有什麼好可是的?」一把搶過他手中書信將之撕毀,慕容夫人氣壞了。「難道你真打算將女兒嫁去齊家不成?」 


  「夫人,我……我……」瞪著已被「碎屍萬段」散落在地的書信,慕容老爺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滿心的無奈。 


  唉……他也不願意啊!可是齊家都寫信來問當年那個約定還算不算數了,他總不能毀約吧! 


  「還我什麼我?」惱怒搶白,對他沒立即表示反對大為不滿。「我絕不把咱們女兒嫁進齊家。」 


  「可是當年我們兩家明明有約定的……」礙于妻威大顯,慕容老爺聲調有些微抖。 


  「那只是口頭上的玩笑,又沒真交換信物!」事隔二十年,慕容夫人為了寶貝女兒的終生幸福,這下是打死也不願認帳。 


  「作人得重信諾啊!就算只是口頭上的約定,也一定得遵守的……」好心虛啊!雖然嘴上這麼講,可其實他也很想反悔的。 


  「哦?那你是為守那口頭上的約定,打算犧牲咱們女兒的終生幸福囉?」一口截斷他,她氣到渾身發抖,尖聲怒喊,「齊家那個兒子是個傻子啊!你要把我女兒嫁給一個傻子,說什麼我也不答應!」 


  「傻子」這詞一出,福態的身子不由得一縮,似乎也知其嚴重性,吶吶不敢再多發一語,只是老臉上依舊是滿滿的為難。 


  唉……守了信諾,賠上的是女兒的幸福;毀約不守信,不僅與齊家老大哥傷了多年友誼,更壞了他以誠信服人、定為家訓的作人原則。 


  慕容夫人見他雖不語,可依然沒表示要毀約,當下不禁急得哭了出來。「我不管!女兒是我辛苦懷胎十月生下的,我不允許她嫁給一個傻子,毀了一生幸福!憑咱們女兒的才情,要嫁啥樣的好人家沒有?偏偏你這個爹狠心……」 


  「不是我心狠,是……是她還沒出世,咱們就為她訂下這門親事了……」滿頭大汗直想為自己說些話。  「我不管!當年是你開口提這婚約的,要嫁就由你去嫁!」悍然哭叫,為了捍衛女兒的幸福,顧不得說話有沒有道理了。 


  「我嫁?」慕容老爺哭笑不得,連連擦拭熱汗,咕噥提醒,「夫人,當年我提這主意時,妳可沒反對,甚至還逗著齊家兒子直叫小賢婿呢……」 


  「那又如何?你若不提這事兒,我就不會叫他小賢婿!這事說來說去還是要怪你當年多事!」慕容夫人淚眼怒瞪,完全不講理了。 


  「夫人,妳這真是……真是……」真是有理說不清了。 


  「我不管!你立刻回信給齊家,說當年的口頭婚約不算數!」連聽也不聽,跺著腳直哭喊。 


  「夫人啊……」 
 
  • :「你沒事吧?有沒有怎樣……」方才,瞧見他被燃了火的橫樑打中,整個人差點瞬間僵凝,只覺心口揪疼難當,幾乎難以承受。 


      「我、我沒事。」肩頭有些痛,他還是搖了搖頭,急切反問:「阿晴,你呢?你有沒有燙著?」 


      「沒事!」跟著搖頭,不知是被煙熏的還是怎樣,慕容晴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他、他竟然比關心自己還開心她!這個呆子……呆子…… 


      「那就好!」憨然傻笑,安心了。 


      「嗯。」輕應一聲,心知此刻不是感動的時候,慕容晴強壓下落淚的衝動,要他繼續趕緊帶路逃命。 


      彷佛跑了一生一世般,正當慕容晴幾乎覺得自己再也無法跑下去之際,剎那間,她忽覺眼前一片紛亂,不再只是濃煙與烈火,空氣雖仍炙熱,卻不似剛剛那般的高溫燙人,耳邊還不時傳來人們吆喝救火的聲音。 


      恍惚看著眼前的一切,發現自己已經站在街心,離客棧大火雖不遠,但也有一段安全距離,這才慢慢意識到他們已經沖出火網,安全的逃出來了。 


      顯然的,不只是她,其他三人在逃出生天後,也因方才的驚險而尚未回過神,就見他們被濃煙給熏黑的四張臉茫然地面面相覷,然後-- 


      「哇--」在小九背上的紅豆率先「哇」地一聲,喜極而泣地大哭起來。「沒死……我們逃出來了……逃出來了……」 


      緊接著,背著人的小九也全身虛脫癱坐在地,跟著激動地哭了出來。「逃出來了!逃出來了……我沒死,少爺也沒死,大家都沒死……我們逃出來了……」 


      霎時間,就見軟腳坐在地上的兩個奴僕雙雙抱頭痛哭,以眼淚慶祝自己撿回一條小命。 


      這時,齊硯也激動地紅著眼眶,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慕容晴。「阿晴,你沒事!太好了,我好高興……」嗚……怎麼辦?好想哭喔……不行!得忍住!阿晴說不行動不動就哭的。 


      老實說,死�逃生,慕容晴自己也激動的想哭了,但一瞧見他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強忍著不敢掉下的可愛樣,不知為什麼竟然笑了出來。 


      「齊硯,你哭吧!」解放禁令,准他大哭發洩。 


      「真、真的可以嗎?」抖著唇,要哭不哭的問。「哭了,你不會不理我?」 


      「不會!你哭吧!」搖搖頭,慕容晴眼眶也泛紅了。 


      「哇--」得到許可,齊硯哪還給他客氣,馬上涕淚縱橫,放聲大哭起來,甚至還撲上去抱人,嘴�不斷念著,「阿晴……阿晴……」嗚……阿晴沒死,好好,真的好好…… 


      被他這一抱,慕容晴心中再起異感,一時卻說不上來是啥感覺,然而不知為何,眼眶卻有些熱熱的,鼻子酸酸的。 


      「好了!好了!我沒事……」不懂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反變成慕容晴在安慰他,但她卻覺得這種感覺很好……真的很好…… 


      哭了好一會兒後,齊硯漸漸收淚,放開人後,這才孩子氣地以手背抹去臉上淚痕,愣愣地看著慕容晴。 


      「阿晴,你臉黑黑的。」指了指某人臉上的熏煙,齊硯含淚綻笑。嘻……阿晴臉黑黑的樣子好好笑喔! 

  • 「你也是。」尤其剛剛他又大哭一場,臉上又黑又白的,簡直像只花臉貓。慕容晴被逗笑了,情不自禁地伸手想幫他拭淨臉上的髒汙,然而手指才觸碰到他的臉頰,立刻印上一個黑黑的大印,這才想到自己的手也髒黑的很。 


      緩緩收回手,她忍不住又笑,而齊硯見狀,也跟著傻呼呼地咧開笑容。 


      就見兩人相視無言地笑了許久後,慕容晴這才輕聲低問:「齊硯,你怎麼會來這�?又怎麼會跑進火場?」好危險的,難道他不知道? 


      「起大火,來找你,找不到,不要你死,救你。」他一臉認真,字句雖簡單,卻也能讓人一聽就明瞭。 


      是啊!住在這悅來客棧的人,他也只認識她了,除了找她,他又怎麼會來?早該知道的,只是……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這個呆子是什麼心思?究竟是什麼心思啊…… 


      心情有些激蕩、有些感動,還有更多、更多說不出的情緒全堵在胸口,讓她覺得整顆、心脹得好滿……好滿…… 


      「你好傻……」嗓音一梗,胸口一熱,酸澀的眼眶突然毫無預警地流下淚,她已說不出心中的激切與感動。 


      他好傻,真的好傻呵!有誰會為了相識未久的朋友而奮不顧身的奔進大火中救人?可他卻為了她而這麼做了!真是傻氣,不是? 


      真是個傻子,可卻也是個純真至性的人,全天下再也沒有一個男人會像他那般的對待她了…… 


      想到這�,慕容晴心口隱隱悸動,只覺有股既溫暖又甜蜜的暖流悄悄滑過心田,她忍不住淚眼怔忡瞅凝,心潮波濤洶湧…… 


      她原本已打定主意這一生都不嫁人了,甚至預定在明日一早對他提出第二個要求後就打道回蘇州,過她逍遙自在的生活。可在今夜,這個呆子以命相護的真情卻讓她的心動搖了! 


      可惡!這個呆子毀了她預定的計畫,可她竟覺得好開心……真的很開心…… 


      「不哭!阿晴,不哭!救你,不傻!不哭……」齊硯猛搖頭,堅持自己救慕容晴是最正確的決定。 


      聞言,她含淚笑了出來,凝覦他良久後,終於幽幽問道:「為什麼冒生命危險來救我?你可能會被大火燒死的,知道嗎?」 


      「阿晴對我好,不要你死……不要你死……」他咧嘴憨笑,只會反反復覆說「不要你死」之類的話兒。 


      「死了又如何?自己的安全比較重要,你明白嗎?」有點氣他罔顧自己的安危,慕容晴故意瞪眼佯怒質問。 


      「不明白!」搖著頭,不懂他為何又生氣,齊硯苦著臉,委委屈屈地以手指著自己心口。「不要你死……這兒會痛痛,好難受,不要你死……」 


      聽他以著簡單的詞句,坦率形容自己的感受,慕容晴不由得渾身一震,想笑,卻先掉淚,毫不避諱地伸手往他心口一貼,感受著怦怦躍動的心跳。 


      「現在,這兒還痛嗎?」她輕聲問道。 


      「不痛了!你沒事,不痛、不難受了。」憨憨一笑。 
  • 只覺內心某處正因他的言語而發軟漾柔,慕容晴神色複雜地瞅著他,心中思緒萬千…… 


      他憨厚純真、她精明果斷;他弱勢聽話、她強勢發令;他純潔得像只白鴿、她強悍得像只蒼鷹,他們之間的一切實在互補得太契合了! 


      若是嫁給他,一來,不僅爹可以對齊家守住承諾;二來,以他的純真憨傻、沒有世俗男子慣有的「女子無才便是德」等令人嗤之以鼻的想法,肯定未來也不會對她有所規範限制,能讓她如往日般任性自我,發揮長才,是吧? 


      再說,齊家偌大的家業,以他的性子是不可能接手的,所以齊伯伯應該很冀望能有個「自己人」可以承接家業吧! 


      所以,嫁給他似乎是個一石多鳥的好計呢!最重要的是……她對他動心了! 


      商人本色的計算出所有的利害得失,發現自己若嫁給他實在一本萬利,占了挺大便宜,當下不禁笑了,心中已有了決定。「齊硯,你想娶媳婦兒嗎?」 


      「媳、媳婦兒?」不懂為何話題突然跳到這兒來,齊硯猛地漲紅了臉。「我……我不知道……」 


      「如果那個媳婦兒像我一樣,你喜不喜歡?」雖然覺得他臉紅得很惹人憐愛,但還是硬要逼問。 


      「像、像阿晴?」眼睛一亮,如小雞啄米般直點頭。「阿晴對我好,我喜歡阿晴,媳婦兒像阿晴好……」 


      聞言,慕容晴微微一笑。「齊硯,你救了我,現下,我給你一個承諾,不管是什麼,只要你說,我都答應。」呵……賭吧!若他提出了她想聽的,那就表示他們……是真有緣分了! 


      「承諾?」他呆了呆,思緒還沒轉過來。 


      「對!承諾。」輕聲柔笑,「你心中有沒有什麼希望?」 


      搔搔頭,他聽懂了,可卻有些害羞。「什麼希望都可以?」嘻……他只希望阿晴一件事呢! 


      「嗯!」 


      「那……那我希望……希望……」漲紅臉,羞怯地偷覷慕容晴好幾眼,最後終於鼓起勇氣大聲道:「希望阿晴永遠和我在一起,天天可以看見你!」話完,他吐了口大氣,咧嘴笑得好純真。 


      「呵……」輕笑出聲,慕容晴沉沉地瞅著他。「齊硯,你一點都不傻!」能提出這種希望,一語說中她想聽的話兒的人,怎麼會傻呢? 


      「啊?」 


      無視他茫然不解的神情,慕容晴抿唇微笑,在身上摸了摸,發現因逃得匆忙,所有家當都毀於大火中,僅剩下入睡前揣入懷中的那尊陶瓷娃娃在身上。 


      「齊硯,這給你。」二話不說,將陶瓷娃娃塞給他。 


      「給我?」瞧了瞧可愛模樣的陶瓷娃娃後,齊硯很開心收下。「謝謝!」 


      「你呢?」反問。 


      「我?」 

  • 見他迷惑不懂,慕容晴索性自己動手,在他身上摸了摸,最後將他掛在脖子上、刻著「長命百歲」的金鎖片給搶了過來,直接戴在自己頸項上。 


      「阿晴,那、那是我的……」好委屈地說,卻又不敢動手搶回來。嗚……怎麼辦?那是從小戴在身上,爹娘說不能拿下來的東西呢! 


      「我送你東西,你不該回禮嗎?」橫眼。 


      「應、應該!」被這麼一瞪,哪還敢有二話。 


      「傻瓜!」拍拍他,慕容晴笑了。「這是我們的信物啊!」 


      「信物?」不懂。 


      「嗯!我答應永遠陪著你的信物。」 


      「是嗎?」齊硯聽了,這下可不委屈了,兩眼亮如星光,嘴角馬上笑咧到耳後。「一個夠不夠?還要不要更多一點?」邊說邊掏出身上的玉佩、墜飾等等一大堆值錢的小東西。 


      「一個就夠了!」啼笑皆非,趕忙要他把那些東西戴回去。慕容晴瞧了瞧還在延燒的大火,不由得歎了口氣。「齊硯,我有件事得要你幫忙。」 


      「好!我幫你!」也不問是什麼事,馬上滿口答應。 


      「你……算了!」很想教訓他凡事都得搞清楚再答應人,但瞧了他憨厚無心機的笑臉後,馬上洩氣,無可奈何苦笑,「你有沒有銀子?借些銀兩給我吧!」 


      唉……真慘!所有錢財都被大火燒得精光了,身無分文,她可無法回蘇州,實現永遠陪著他的承諾呢! 
  • 蘇州  慕容府邸 


      「妳要嫁進齊家?!」 


      一道不敢置信的尖叫在慕容府大廳驟然響起,慕容夫人虛弱的幾乎要當場昏倒,幸虧慕容老爺眼明手快,緊急將枕邊人扶到椅子坐下,好能讓她撫著胸口喘大氣,順便壓壓驚。 


      「娘,有話慢慢說,您不必這麼的……激動。」慕容晴暗暗忍笑,雖知娘親不會太鎮靜地接受自己的決定,但也不必話才一出口就表現的如此「激昂」吧! 


      眼見女兒才剛回家門,都還來不及高興相敘,馬上就被她拋出來的決定給驚得幾乎昏厥,慕容夫人只能虛軟無力地看著夫婿,要他好歹也盡些為人爹親的責任,阻止女兒拿終生幸福開玩笑。 


      圓墩墩的慕容老爺這下可真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女兒願嫁進齊家,守住當年約定,兩家不至於壞了交情;憂的是,若真要把女兒嫁給個傻子,他這個老爹爹又怎麼放心得下? 


      不過他這個女兒凡事向來自有主見,這回上洛陽就是要弄清楚齊家兒子是否真為傻子,沒料到一回家就馬上宣佈願嫁進齊家,莫非…… 


      想到這�,慕容老爺老臉一亮,滿含期待急問:「女兒啊!難道齊家公子並非傻子,人品還極好?」所以才會讓寶貝女兒願意嫁人?若真是這樣,那就太好啦! 


      看透自家爹親的心思,慕容晴不禁微微一笑。「齊硯是否是個傻子,端看個人以何眼光看待。」在旁人眼中,他也許是傻;可在她眼中,她卻覺得他純真無偽,願以性命來護她的可愛男子。 


      這話一聽,便知事情不若自己想的那般美好,慕容老爺臉上一垮,思來想去,兩相權衡下,還是覺得寶貝女兒比較要緊。 


      「女兒啊……」搓搓肥手,乾笑道:「既然齊家公子真是個傻子,那妳還嫁他幹啥?妳若顧慮著爹爹和妳齊伯伯的交情而委曲求全,那爹爹拚著老兄弟不要,也不願壞了妳的終生幸福啊!別嫁了!別嫁了!」嗚……齊家老哥哥,小老弟先在這兒跟你說聲對不住了! 


      「可不是!可不是!」贊同地直點頭,慕容夫人滿意極了夫婿總算說了句中聽的話兒來。 


      眼見雙親「有志一同」,慕容晴不禁又笑。「爹、娘,齊硯他不是你們想像的那般……」 


      「傻子就是傻子,不就是那個樣兒,還能不同到哪兒去?」話未聽完,慕容夫人就一口截斷她,同時萬分不解。「晴兒,妳是怎麼回事?怎麼去一趟洛陽回來,心思就變了呢?」 


      「不一樣的!」慕容晴微微一笑,眼底卻閃著極為堅決的光彩。
  • 慕容老爺見她這般篤定,心下不禁動搖了。唉……他這個當爹的向來比當娘的還瞭解女兒,非常清楚女兒從小思慮清晰,個性明快果決,行事有條有理,下任何決定之前,早已把前前後後的利害關係全想透了,若非身為女兒身,簡直比他這個爹還適合當個商人。 


      而商人最基本的一點便是--絕不幹賠本生意! 


      女兒去了一趟洛陽回來,便決定要嫁給齊家的傻兒子,這往後過得是何種夫妻生活,她肯定早已深思熟慮過,心中必有與旁人不同的見解,所以才會堅持要嫁給外人都覺是傻子的男人吧! 


      想到這�,他不禁頭疼……唉,理智上,他是很信任女兒的眼光,可感情上嘛……頭疼!真令人頭疼哪! 


      知父莫若女!乍見他圓臉皺了起來,慕容晴便知爹親動搖了,當下使出最後一擊。「爹,娘,你們該清楚女兒的性子,絕不會作有損自己的決定,再說……」唇瓣一揚,漾出一抹詭譎笑痕。 


      「如何?」慕容夫婦異口同聲,最怕女兒露出這種笑容。通常女兒會這樣笑,那就表示事成定局,絕不容許改變。 


      「再說我和齊硯已經交換定情信物了,和齊家不再只是口說無憑的約定,而是確確實實的互許終生,抵賴不掉的。」輕描淡寫,可引起的效果卻十分震撼。 


      就見慕容夫人登時一口氣又喘不過來,差點厥了過去,反倒是圓滾滾的慕容老爺極為鎮定,深深瞅著她良久後,終於忍不住歎氣。 


      「女兒啊!爹只問妳,妳作了個會讓自己幸福的決定嗎?」 


      「是的,爹。」自信一笑,知道爹親心�已經答應了。而只要爹親答應的事,娘親就算再不願,鬧一陣子也就沒轍了! 


      呵……他們慕容家啊!平常看似爹親怕娘,一切聽娘的,可一旦碰上大事,爹爹若硬起來,娘親只有軟下來乖乖順從的份了。 


      「我明白了。」點點頭,慕容老爺相信自己女兒的決定。「我會修書一封,請齊老哥哥準備前來迎親。」 


      「謝謝爹!」美目閃動笑意,慕容晴順勢提醒,「對了!在信中務必請齊家在一個半月內將我迎娶進門。」 


      「為什麼?」慕容老爺好鬱悶,哀怨女兒竟然這麼急著出嫁,一點都不體諒當爹娘的會捨不得,嗚…… 


      「因為我答應人了!」抿唇一笑,想到半個多月前,某人得知她要回蘇州時,差點沒大雨成災,直到向他保證兩個月後一定會再回洛陽找他,哭喪的臉這才破涕為笑呢! 


      呵……她答應了那個愛哭鬼,可不能食言而肥啊! 


      難得見她笑得如此柔和,慕容老爺正要追問她答應了誰之際,驀地,那個聽著他們父女倆似乎已經決定要和齊家聯姻的人,這下終於忍不住地放聲大哭-- 


      「哇--我不要女兒嫁給個傻子啊……」 

     一個半月後 


      哨吶、鑼鼓震天響,長長的迎親隊伍領著大紅花轎,一路沿著大街緩緩前進,街道兩旁聚滿看熱鬧的群眾,今天的洛陽城可熱鬧了,因為鼎鼎大名的洛陽首富--齊家今天辦喜事呢! 

  • 是的!齊家有名的傻兒子,今天要娶媳婦兒啦! 


      在某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皆無效的情況下,洛陽的齊家和蘇州的慕容家締結兒女親家啦! 


      看著大紅花轎後,那一車又一車、數也數不清的嫁妝,圍觀看熱鬧的洛陽百姓們逕自竊笑私語著-- 


      「是哪戶人家的閨女,竟然願意嫁給個傻子?」三姑呱呱叫。 


      「聽說是蘇州富商的慕容家閨女呢!」六婆熱切補充。 


      「蘇州的大富商?既然不是窮苦人家,做啥讓女兒嫁給個傻子?又不是日子過不去,要賣女求生活!」長舌公搖頭不解。 


      「聽說是從小就訂下的婚約呢!我說這齊家的兒子傻歸傻,可命格卻比咱們誰都強!別說出世在錦衣玉食、不愁吃穿、家產八輩子也花不完的齊家,就連媳婦兒也幸運地從小就訂下了,完全不用怕沒姑娘要嫁!唉……怎麼我就沒這般的好運道?」王老五酸澀澀哀怨。 


      「我說這也得慕容家守信諾,要我,鐵定退了這門親事,說什麼也不把女兒嫁給個傻子!」隔壁大嬸尖聲道。 


      「這倒是……」 


      霎時間,眾人點頭附議聲不絕,不過大紅花轎的速度可沒因眾人的竊竊私語而稍緩,沒多久便已來到張燈結綵、擠滿更多湊熱鬧群眾的齊家大宅門前。 


      「新娘子來了!新娘子來了……」八人大花轎才停下,守在外頭的齊家奴僕就喜洋洋大叫地往�頭奔去,不多久,齊氏夫婦和新郎倌便在奴僕的簇擁下迎出門外。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就見齊夫人笑盈盈地在一身大紅衣袍的新郎倌耳邊私語著,同時推了他一把,在眾人竊笑聲中,傻憨憨的新郎倌腳步踉蹌地來到了花轎前。 


      搔搔頭,憨傻的新郎倌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隨即想起了娘親的交代,抬腳踢了轎座一下,象徵著對新嫁娘下馬威的儀式,隨即彎腰掀開轎簾,將結著彩球的紅布另一端交給新娘子。 


      他正準備牽新娘子出轎來時,沒想到自己半個頭已經探進轎內,還沒來得及退出便慌忙地想挺起身,於是就聽「砰」的一聲巨響,新郎倌腦袋去撞到轎門上沿而痛得哇哇慘叫的悲劇便這麼發生了。 


      霎時,齊家眾奴僕紛紛掩面不忍卒睹,而圍觀的群眾則爆出巨大笑聲。 


      捂著痛得發暈的腦袋,新郎倌噙著淚,在蜂擁而上幫忙解圍的雙親與奴僕們的幫助下,總算是牽著鳳冠霞帔的新娘子進門了。 


      而就在齊家將新嫁娘迎進門的同時,擁擠人潮中混著幾個存心來看笑話的書生,惡毒的笑諷聲就在他們嘴�響起-- 


      「我的天啊!齊硯這個傻呆子說不定連啥是天地陰陽都不懂,這不是活生生糟蹋人家閨女嘛……」胖書生故裝一臉憐憫。 


      「可不是!不過蘇州的慕容家也是大富人家,怎麼會願意把女兒嫁給傻子?新娘子該不會是個醜如夜叉的無鹽女,沒人肯娶,只好湊合著嫁給個呆子?」瘦書生不相信有好端端的姑娘願嫁個傻子,只能如此猜測。 


      「嘖!光看那些嫁妝,就算是醜如夜叉,我也願意娶啊!」三角眼書生家境只能算還過得去,一見那尾隨花轎後好幾馬車的嫁妝,不禁有些酸溜溜,末了,還反問身邊臉色蠟黃的書生。「懷生,你說齊硯那個傻子樣樣比不上咱們,可卻偏偏命生得比咱們巧,什麼好運全讓他給占盡了,就連娶個媳婦也能娶到家世良好的千金小姐,還帶來這麼多嫁妝,真教人氣結,是不?」唉……老天爺偏心也不能這樣,所有的好事淨落在同一個人頭上,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 


      聞言,張懷生尷尬一笑。「別這麼說齊硯,他的傻也不自己願意的……」
  • 「哎呀!張兄,你這人就是心好……」當下,眾書生又是感歎又是敬佩的言詞再次源源不絕出籠。 


      想到自己空有滿腹文才卻一窮二白,別說娶個溫婉賢淑的妻子了,光是填飽肚皮過日子都有問題,張懷生不禁怔怔看著熱鬧非常的齊家,心底竟隱隱有股異樣情緒…… 


      「喂!齊家設在府外、歡迎所有人前去吃吃喝喝湊熱鬧的流水席開桌了,大家一起去吧!」驀地,胖書生看著原本圍觀看熱鬧的人都爭先恐後去吃那喜宴,不禁嘴饞地邀著大家一起去享用。 


      嘿!齊家為洛陽首富,就算只是設在府外,讓往來路人吃喝一頓的筵席,想必菜色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這,這不好吧!我們並沒準備賀禮……」張懷生自認沒有備禮,也顧及風骨,總覺不好和一堆目不識字的販夫走卒擠在一起貪那免費水酒吃,失了文人風範。 


      「這有啥不好的?好歹我們和齊硯也算有同窗之誼,吃他一頓喜酒不算什麼的!」胖書生可不認為有啥不對,笑呵呵反駁。 


      當下,就見大夥兒連連點頭,七手八腳地拉著張懷生往擠滿人潮的筵席方向而去。 


      霎時,就見方才還笑諷人的書生們,這會兒卻開開心心地擠去被笑之人的婚禮流水席上白吃白喝了。 

     夜晚,涼風送來前廳賓客盈門的熱鬧喧嘩聲,然而新房內,新娘頂著宛如千斤重似的珠鑲鳳冠,不僅肩頸酸痛,蓋頭紅巾下的俏美臉蛋亦是萬分無聊的神情。 


      等著、等著,她像想到啥似的,嗓音輕快地叫人-- 


      「紅豆?」 


      「小姐,有啥吩咐?」跟著陪嫁過來的紅豆馬上飛快靠了過來,笑咪咪詢問主子有啥需要? 


      「妳不用在這兒陪我等了,先下去休息吧!」 


      「啊?可是……」 


      「甭可是了。」一口打斷她,慕容晴語含笑意。「妳若留在這兒,等會兒齊硯進來肯定認出妳,那我不就失去了嚇他一跳的樂趣?」 


      「這麼說倒也是!」噗哧一笑,紅豆總算明白主子的心思,當下不再堅持。 


      「小姐,那我下去囉!」 


      「嗯。」輕點螓首,蓋頭紅巾微晃了下,隨即一道細微的開門聲響起又關上,想必是紅豆離開了。 


      獨自一人又候了會兒,正覺無聊地暗罵齊硯拖拖拉拉還不來,累得她無法早點拿下沉重的鳳冠時,一陣殷殷交代聲忽地由遠而近自外頭傳來,未久,紛亂腳步聲已停在新房前。 


      側耳細聽,原來是齊氏夫婦捨下外頭眾多賓客,不放心地陪著兒子來到新房前,口中再三提醒、囑咐他等會兒該做哪些動作。 


      房間內,慕容晴聽得連連暗笑,這對對自己傻兒子沒啥信心的公婆還不知要交代多久? 


      好不容易,囑咐聲伴隨著遠去的腳步聲終於消失了,「咿呀」微響,房門輕啟又闔上,洞房花燭夜的男主角終於登場。 


      一臉不知所措地搔著頭,齊硯怯怯地來到鳳冠霞帔的新娘子面前,心中好彷徨憂慮…… 


      唔……怎麼辦?為什麼今晚要和這個不認識的人一起睡覺?他一向都是自己一個人睡的啊!爹娘說娶媳婦兒後,以後每天都要和媳婦兒一起睡,那……那他可不可以不要娶啊? 

  • 一個半月前,莫名其妙被通知要娶媳婦兒,接著就恍如傀儡般任人安排的齊硯,無辜黑眸怔怔瞅著「未來要抱著一起睡覺的人」,心中實在好煩惱…… 


      「發啥愣?還不快揭頭巾!」在頭巾覆蓋下,慕容晴的視力範圍只能瞧見他呆站在自己跟前不動的雙足,等了老半天不見他有所行動,肩頸酸痛之下,不由得沒好氣斥�。 


      真是的!齊硯這呆子究竟在拖拉個啥勁?他再不來揭頭巾,好讓她取下頭上鳳冠,那就別怪她剝奪他新郎倌的權利,自行掀開算了! 


      「啊!」乍聽安靜不語的新娘子突然不耐煩的開口責�,齊硯被嚇了好大一跳,隨即想到剛剛爹娘說進房後,得先拿秤桿揭開頭巾,心中頓時一慌,沒注意新娘子的聲音實在很耳熟,像只沒頭蒼蠅般到處找秤桿,口中慌亂直叫,「在哪里?秤桿呢?在哪里……」 


      這個呆瓜……雖然瞧不見,但光用想像也知道他此時四處亂竄的傻樣,慕容晴不由得好氣又好笑。 


      「找找看有沒有在桌上?」雖然很想繼續看他的笑話,但為了自己發酸的肩頸著想,只好出聲提醒了。 


      聞言,下意識扭頭朝花桌上瞧去,裹著紅紙的秤桿果真就在桌上,齊硯飛撲過去拿起,高興叫道:「我找到了!我找到了!真的在桌上呢……」 


      「找到就好,快來幫我揭開頭巾。」太過瞭解他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任人牽著走的個性,慕容晴馬上下達指令。 


      「哦!」齊硯果然聽話,飛快拿著秤桿揭開紅巾,霎時,一張既熟悉又想念的臉龐忽地笑兮兮映入眼底,讓他不由得一愣,好生遲疑,「阿晴?」 


      「沒錯!」一見他呆愣樣,慕容晴不禁大樂,沒扇子在手,只好以掌心打上他前額,露齒一笑。「就是我。」 


      這習慣性動作一出,當下把齊硯給打回神,同時確認她就是自己盼了許久的阿晴,登時驚喜的撲抱上去,將她給撞倒在床榻上。 


      「阿晴,你回來了,沒有忘記我,我好想你……」還沒想到要去質疑她怎麼突然從男的變成女的,也沒想到她又是怎麼會變成新娘子,齊硯只顧著開心大叫,完全不知道自己以著極為曖昧的姿勢將她給壓在身下。 


      沒料到他會這麼猛,慕容晴被撞得差點一口氣接不上來,只覺一陣頭昏眼花,聽著他興奮哇哇叫的聲音,好不容易終於慢慢恢復神志,然而也同時驚覺到他撲壓著自己的姿態,白皙嫩頰不由得一紅。 


      「齊硯,你好重,別壓著我!」瞪眼羞斥。 


      「哦!」忙不迭起身,憨臉淨是傻笑。「阿晴,對不起!你痛不痛?」 


      怒瞪一眼,慕容晴跟著翻身坐起,同時嫌惡地將頭上的沉重鳳冠摘下,直接丟到旁邊去,開口就是一頓教訓,「我這樣撞你,看你痛不痛?以後不行這樣,知不知道?」洞房花燭夜,新娘子像訓小孩似的訓新郎倌,也算是一絕了。 


      「知、知道!」張著無辜眼眸聆聽訓斥,齊硯完全不敢有二話。 


      見他這傻愣樣,慕容晴哪還罵得下去,登時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見她展顏而笑,齊硯心下一松,也跟著傻笑起來。一時間,就見這對剛成為夫妻的新人在洞房花燭夜啥事也沒做,雙雙坐在床榻上相視傻笑。 


      好一會兒後,齊硯終於想到有啥不對勁,不禁滿眼迷惑瞅著她。「阿晴,你……你怎麼變成女的了?」憨憨的臉龐滿布不解。 


      「我本來就是女的!」失笑斜橫一眼,好似這就是最好的解釋。 


      也虧得齊硯能接受這種不是答案的答案,只是愣愣地「哦」了一聲,繼續問第二個疑惑。「那妳怎
  • 麼又變成我的媳婦兒了?」娘說新娘子就是他的媳婦兒,她是新娘子,自然就是他的媳婦兒了。 


      「因為你爹娘向我爹娘提親,我爹娘答應了,所以我就成了你的媳婦兒了。」眼珠子一轉,慕容晴四兩撥千金,依然給了個不是答案的答案,而且還卑鄙的故意佯怒道:「怎麼?不喜歡我當你的媳婦兒?」若他敢說是,絕對給他好看! 


      齊硯再怎麼傻,也懂得看人臉色。再說,他真的沒有不喜歡,反而還很高興呢! 


      「沒有!沒有!我好喜歡的!阿晴對我好,我好喜歡阿晴當我的媳婦兒……」急忙搖頭否認,深怕她不相信。 


      「那就好!」滿意點頭,再次指使他。「去!倒兩杯酒過來。」 


      看來那踢花轎,對新娘子施展威風的儀式是沒效的!可憐的齊硯註定從新婚之夜開始,下半輩子是要讓娘子給壓到底了,他完全不懂得反抗,乖乖去花桌上倒了兩杯酒過來。 


      接過其中一杯,手臂和他的交勾,示意他喝下杯中酒後,慕容晴亦一口喝下,隨即微微一笑。「齊硯,這就是交杯酒,你懂不懂?」 


      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齊硯咧嘴一笑。「阿晴,喝完交杯酒,我們是不是就要睡覺了?」今天被好多人一下子喊過來、一下子叫過去,做了許多奇怪的事兒,他現在好累、好想睡覺喔! 


      聞言,想到啥似的,她頰生紅暈,心跳飛快,雖然很懷疑他究竟懂不懂洞房花燭夜的「睡覺」指的是啥,但還是輕「嗯」了聲,表示答應了。 


      見狀,齊硯好開心,揉著眼睛、抱著她一起躺下,嘴角漾笑,意識蒙朧…… 


      嘻!爹爹說今晚要抱著媳婦兒一起睡呢!若是不識得的人,他一點都不想抱的,但媳婦兒既然是阿晴,他心中好歡喜,自然會想抱了,而且不只今天要抱,以後也每天都要抱……每天……每天…… 


      躺在床上,任由他緊緊摟抱著自己,慕容晴臉上火熱羞紅,心跳如擂鼓,緊張地閉起眼等著……等著…… 


      良好春宵逐漸流逝,龍鳳花燭的火光不停躍動,許久、許久過去,嬌羞的新娘子在等待中,從一開始的緊張慢慢轉為疑惑…… 


      奇怪!他怎麼完全沒動靜……慢著!怎麼好像有聽到細微的鼾聲?像似意識到啥,她猛然睜眼,扭頭朝身邊人瞧去,當下差點沒吐血身亡! 


      這個呆子,竟然就這樣睡著了!他、他、他腦袋裝啥啊?害她還緊張兮兮的以為他真的懂…… 


      想到這�,差點沒氣得一掌將他打醒,可心中卻又明白,就算將他打醒,說不定他也搞不懂她在惱什麼,登時不禁火氣全消,長長歎了一口大氣。 


      「呆瓜,該不會連那種事也得由我來啟發你吧……」 


      萬分無奈的哀怨聲輕輕蕩漾在本該春色旖旎、如今卻新郎倌逕自酣睡的新房內,某個新嫁娘心情極為複雜地度過「平平安安」的洞房花燭夜…… 

  • 翌日。 


      一大清早,新房內,齊硯被輕快啼叫的鳥叫聲給吵醒,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意識蒙朧的坐了起來,有些迷惘地看著身旁空空的床位…… 


      咦?阿晴呢?他記得昨晚阿晴變成他的媳婦兒了,然後他很開心地抱著她一起睡,怎麼現在不見了?難道是他在作夢嗎?不要!不要!他不要這是夢!他要阿晴真的是他的媳婦兒! 


      以為自己真的發了個美夢,夢醒後,什麼都沒有了,當下他慌亂直叫,「阿晴?阿晴?妳在哪兒?阿晴……」 


      「叫我幹什麼?」驀地,床帳被掀了開來,慕容晴已經穿戴整齊地站在床邊,揚眉露出笑容。 


      「阿晴……」愣愣瞅著她,齊硯憨憨笑了。「原來不是夢!妳沒消失呢……」嘻!阿晴真的是他的媳婦兒了。 


      「呆瓜!」笑�一聲,輕快命令,「既然醒了,趕快梳洗一下,等會兒你還得陪我一起去向爹娘請安奉茶呢!」 


      「好。」乖乖應了聲,他下床彎身穿鞋,才穿好,一抬起頭,熱毛巾已送至眼前,定晴一瞧,笑嘻嘻捧著毛巾的清秀丫鬟竟是-- 


      「小豆子!」他大叫,認出人來。 


      「姑爺,奴婢真名叫紅豆,別再小豆子、小豆子的叫人家了!」紅豆嘟嘴糾正,總覺小豆子這名兒實在不怎麼樣。 


      「紅豆。」點點頭,齊硯認真記下。接過熱毛巾胡亂擦了下臉後,馬上開開心心地蹭到慕容晴身邊。 


      瞧他像小狗似的一臉討好表情,慕容晴搖頭失笑,讓紅豆取來他的衣飾後,細心幫他穿戴整齊,接著壓著他坐在梳�檯前,以著輕巧的手勁梳理他一頭黑髮,最後系上書生方巾。 


      「行了!」大功告成,她拍拍他的頭,滿意地看著銅鏡上映照出來的翩翩美少年。 


      「謝謝!」起身又挨到她身邊,齊硯露出靦腆笑容。「阿晴,妳真好!」 


      「哪兒好?」斜睨反問,存心為難某個呆瓜。 


      有些被問住,他一臉傻相,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找到一個例子。「梳頭好溫柔,不會痛,好好,不像小九。」 


      「哦?以前都是小九幫你梳頭的?怎麼沒有丫鬟幫你嗎?」有趣笑問。 


      「對啊!」點點頭又搖搖頭。「小九不喜歡丫鬟,我也不喜歡。」 


      「為什麼?」這下她可好奇了。 


      「以前有丫鬟幫我,可是她們時常聚在一起,莫名其妙地指著我偷笑,我不喜歡。」他形容不出那種感覺,卻很明白自己不喜歡。 


      看來齊家對下人太過放任,倒讓下人沒規矩,膽敢欺上主子了! 


      眸底迅速閃過一絲冷光,慕容晴卻對他漾起柔笑,將話題拉回來。「小九幫你梳頭,你覺得痛?」 


      「對!好痛!」點頭如搗蒜,想到小九梳頭的手勁,俊臉霎時皺成一團,苦兮兮地要求。「阿晴,以後都妳幫我梳,好不好?」 


      「好!」微笑答應,牽著他一起出了房門,迎向早晨的燦爛金陽。「走吧!我們該去向爹娘請安了。」 


      「嗯!」得到肯定答復,齊硯可樂了,一路上淨繞著新媳婦兒打轉,歡歡喜喜地準備去見爹娘。 

     大廳上,慕容晴恭恭敬敬地向公婆奉茶請安,而齊硯則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臉上淨是憨傻笑容。 


      啜了口兒媳婦乖巧奉上的香茶,齊氏夫婦仔細端詳眼前俏美清麗的慕容晴後,默契甚佳地互覷一眼,心中皆是相同的心思…… 

  • 哎呀!這慕容家的女兒,相貌可真是出眾;而由那雙閃著湛亮光彩的眼眸,更看得出是個靈敏聰慧的姑娘啊!沒想到慕容老弟竟如此重信諾,願意將如此標致的女兒嫁給他的傻兒子,實在是太令人感動了…… 


      想到這兒,夫妻倆不禁眼眶微紅,悄悄以衣袖拭了拭眼角的濕潤。 


      慕容晴見狀,心下不禁暗自失笑,總算明白齊硯的愛哭是打哪兒傳來的,不過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謹守為人兒媳的本分,柔順站在兩人面前。 


      「坐,坐、坐!快別站著,腳發酸了可不好。」這可是祖上積德才有姑娘願嫁給自己的傻兒子,齊夫人極力展現最慈祥、親切的態度,打算日後好好的疼惜、對待她,不讓她後悔嫁入齊家。 


      「謝謝娘!」拉著齊硯一同坐下,慕容晴露出欺瞞世人的溫婉微笑。 


      見她親親熱熱拉著齊硯,半點也無嫌棄之色,齊老爺贊許一笑。「媳婦啊……」 


      「爹,您叫我晴兒吧!我爹娘都是這麼叫我的。」輕輕打斷他,慕容晴溫言笑道,萬分不習慣被人「媳婦、媳婦」的叫。 


      馬上順從她意,齊老爺疼惜道:「晴兒,妳剛嫁過來齊家,若有什麼不習慣,或缺什麼東西,儘管說,千萬別客氣,知道嗎?」 


      「謝謝爹,我明白。」抿唇一笑,很清楚自己可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 


      點點頭,齊氏夫婦有默契地又互看一眼,隨即齊老爺作勢咳了一聲,迅速自椅子上起身。 


      「硯兒,今日天氣不錯,你陪爹到外頭賞花去。」話落,率先邁步出了大廳,不讓兒子有拒絕的機會。 


      瞧瞧外頭爹爹的身影,又轉頭看看慕容晴,齊硯好生為難,有些不想離開慕容晴身邊。 


      哪會不知公婆是有意支開他,慕容晴微微一笑。「去吧!爹在等你呢!」 


      被她催趕,齊硯總算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的出廳去了。 


      眼見他離開,齊夫人揮退下人,直到大廳僅剩她們兩人,這才支支吾吾的出言探問-- 


      「昨夜……妳和硯兒處得還好嗎?」 


      「挺好的,娘。」莞爾暗笑,慕容晴何等機靈,馬上猜出婆婆想探問些什麼。 


      聽不出自己真正想知道的,齊夫人不氣不餒再次探問,「呃……硯兒他……他咋兒夜�有和妳一同『睡』吧?」睡字還特別加重音。 


      「齊硯是我的夫婿,我們自然是一起睡了。」抿唇一笑,輕輕淡淡的語調讓人聽不出任何線索。 


      聞言,齊夫人實在聽不出她的「睡」是指單純睡覺,還是另有其他意思?眼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當下橫了心,顧不得丟臉,將一直放在身旁桌幾上的木盒子交給她。 


      「娘,這是?」看著手上精緻的木雕盒子,慕容晴有些納悶。 


      「這、這是當年我嫁過來時,我娘給我的壓箱底嫁妝,現下我送給妳,妳……妳回房再打開來看看吧!有空……有空就和硯兒一起練習、練習……」話到最後,尷尬地說不下去了。 


      見她臉紅異常,說話又結結巴巴的,慕容晴雖然疑惑,卻也不好再多問,只能微笑道謝,在她的催促下,逕自先回房了。 


      不久後,當慕容晴回到房內打開木盒子一瞧,好一會兒時間只能瞠眼瞪著�頭一張張描繪精美的圖畫,簡直說不出話兒來。 


      直到許久過後,當她終於回過神來,這才猛然爆出驚天動地的大笑,久久無法遏止…… 


    一邊,花園�,同樣的探問也發生在某對父子身上。 


      「硯兒,爹有件事問你,你得老老實實跟
  • 呆呆地點了點頭,齊硯就算想說謊,也不是說謊的料。 


      「你……昨兒夜�可有照爹的話做?」 


      「啊?」搔搔頭,一時想不起來爹親說過些什麼? 


      「你可有抱著你的媳婦兒一起睡?」見他一臉茫然,只好挑明瞭講。 


      原來是問這個!眼睛一亮,齊硯點頭如搗蒜,笑得可開心了。「有、有、有!我有抱阿晴一起睡喔!」完全沒說謊。 


      還是有點懷疑,再問得更詳細些。「可……可壓著她了?」唉……竟然探問兒子、媳婦的閨房之事,實在不成體統,但……但沒辦法啊!兒子這般傻,真怕他什麼都不懂,有娶妻跟沒娶妻一個樣。 


      「有啊!」再次點頭,依然沒撒謊,未了再補上一句。「爹,阿晴抱起來香香的、軟軟的,感覺好舒服呢!我抱了一整晚喔!」 


      「有就好!有就好!你繼續好好努力……」嗚……真的成事啦!兒子是真正的男人了,不久後就可以抱孫子了! 


      霎時間,就見花園�的某對父子,老的欣喜兒子終於開竅,高興得涕淚縱橫,滿臉欣慰之色;而年輕的則迷惑地直搔頭,不懂爹親究竟在哭些什麼?成親後的日子過得飛快,慕容晴悠悠閑閑當個少夫人,鎮日和齊硯東聊聊、西逛逛,閑來無事逗著他玩,過得也挺逍遙。 


      這日午後,她午睡醒來,發現齊硯一反常態,不若往日那般陪著她午睡,連人也不知跑哪兒去? 


      慵慵懶懶出了房,就見紅豆坐在回廊下打盹,叫醒她問齊硯下落,這才知道原來在半個時辰前,他和小九一同到後園去了。 


      思及後園有座荷花池,時值盛夏,蓮荷綻放,和風拂過,清香撲鼻,倒也是個極佳的消暑之地,想來齊硯是去那兒乘涼了。 


      讓紅豆進房整理,她心情極佳地自個兒晃出了她和齊硯居住的院落,穿過層層回廊,慢慢朝後園逛去。 


      不一會兒,來到後園,遠遠就瞧見小九受不住涼風誘惑,坐靠在大樹下睡著了,而齊硯則一個人窩在涼亭內,不知在忙些什麼? 


      不動聲色悄悄從他後方進了涼亭,探頭細瞧,這才發現他竟然是在作畫,而且還是個女子畫像。 


      「好畫!」乍見畫像,她忍不住驚豔讚歎,隨即才想到--畫像上清麗脫俗的絕美女子是誰? 


      被突如其來的贊喝給嚇到,扭頭一看,原來是她無聲無息到來,齊硯馬上笑開臉。「阿晴,妳嚇了我一跳呢!」 


      嚇一跳?若沒解釋清楚畫像上的女子是誰,他要嚇一跳的事還多著呢! 


      橫了一記冷冷斜睨,慕容晴若無其事微笑,「這畫上的姑娘是誰?你怎麼會畫人家呢?」 


      「這是荷花姊姊啊!」一副理所當然,齊硯開心道:「是荷花姊姊請我幫她畫的呢!」 


      荷花姊姊是誰?正想如此質問時,眼角餘光驀地掃到不遠處的荷花池,突然想到他有個「牡丹姊姊」的先例,當下不禁莞爾,幾乎可以確定「荷花姊姊」是何許人了。 


      「齊硯,你的荷花姊姊人在哪兒?」忍俊不禁笑問。 


      「在那兒跳舞啊!」大手一比,直接指向池�迎風搖曳的盛開荷花。 


      果然!又是他自個兒幻想出來的花仙姊姊。 


  • 搖頭失笑,總算有心情欣賞他所繪的花仙畫,細細審視下,忍不住再次讚歎。「齊硯,沒想到你竟能繪得一手好畫,實在令人料想不到!」誰會相信在旁人眼中是個傻子的他,畫功竟如此精妙。 


      江南之地多出才子佳人,慕容晴以前以男裝之姿與人往來,接觸過各式各樣的人,其中不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才氣洋溢的文人書生,所見過的丹青字畫不勝其數,就連自己亦能繪上幾筆,可能畫得像他這般具有靈氣的,還真沒見過! 


      瞧瞧,那畫中仙女在一朵朵盛開的荷花上翩然起舞,身姿曼妙,栩栩如生,彷佛隨時會躍出紙上,在風中起舞而去。 


      難得受到讚美,齊硯開心地臉紅了,討好道:「阿晴,我還會畫很多東西喔!妳要不要看?」 


      「好啊!」確實有意看他這是偶一佳作,還是真有如此高的繪畫才華,慕容晴點著頭在他身旁坐下,要他多繪些畫作出來。 


      心中有些興奮,齊硯握著狼毫,偏首想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帶著討好的笑容反問:「阿晴,妳想要我畫些什麼?」 


      沉吟了下,想到自己的翠竹扇在客棧大火時燒毀了,她詭譎一笑。「畫翠竹吧!別太大,我要拿來作扇面的。」等新扇子做好,又可以用它來敲他的頭。 


      「好!」快樂答應,低頭迅速在新的絹布上作畫,完全不知自己正在「自作自受」。 


      就見他下筆蒼勁有力,不多久,清雅翠綠的竹林畫已繪製完成。筆墨還未幹,他已經急巴巴的捧到她面前獻寶。 


      接過絹布,瞧著那蒼翠竹林,生動得好似隨時會有涼風拂過,搖出滿林的悅耳聲響,光瞧便覺一陣涼意,慕容晴不由得又讚歎,終於確定他先前不是蒙的,而是真有繪畫才華。 


      越瞧越是歡喜,她興匆匆地又要他多畫些,而齊硯當然不會拒絕,高高興興地作畫,沒多久,各式各樣的花鳥山水畫一張接著一張現身了。 


      細細欣賞著他的畫作,真覺得他筆下的一花一草、一山一水不僅是只有形貌,其神韻風采更是生動,好似畫中萬物都有生命,靈氣逼人。 


      「齊硯,誰教你作畫的?」非常好奇。若齊硯這個學生已是如此高明,那個師傅肯定更為驚人。 


      「唔……」停下筆,他想了好一會兒,似乎在考慮著該回答誰比較好,最後苦著臉放棄。「阿晴,這問題好難!好多人教我的啊!」回答任何一個都不算對,可若真要將所有人都講出來,太長了!要說好久的。 


      「好多人?」慕容晴微愣。 


      「是啊!」點點頭,他繼續低頭將豔麗富貴、花中稱王的牡丹給添上最後一筆,憨笑道:「有好多花仙姊姊、大樹伯伯、石頭公公……實在太多了,說不完呢!剛開始,他們好凶的,都說我沒抓到他們的神韻,直罵我畫得醜,還不讓我睡,硬吵著我起來,直到畫到他們滿意為止呢!」 

  • 嗚……那時候,他過得好慘,爹娘還一直問他為何越來越消瘦?誰知一說實話,他們就好緊張地去請來道士,說是要驅鬼,真是奇怪! 


      聞言,慕容晴猛翻白眼。甭說了!這呆瓜根本是無師自通……不、不、不,現在不能叫他呆瓜!有哪個呆瓜有他這種驚人的繪畫才氣?不過……想到他平日的傻�傻氣,她忍不住搖頭……究竟是呆瓜還是天才,實在很難搞清楚啊! 


      「算了!我還是當你是天才吧!」呵……既然是她選的夫婿,還是把他當天才比較能夠自我安慰。 


      「啊?」不懂她莫名其妙冒出的這句話是啥意思,齊硯抬頭瞧她,一臉傻相。 


      「沒什麼!」笑了笑,突然有些好奇他究竟何時開始幻想生活周遭有那些精魅魍魎,當下順著他的想像問話,「齊硯,你什麼時候開始能見到那些花仙姊姊、石頭公公之類的?」 


      「呃……」歪頭細思,憨然傻笑。「從小就可以看見啊!」有記憶以來,身邊就一直有他們的存在呢! 


      原來幻想從小就有,一直沒隨著長大而消失哪! 


      覺得他實在有如孩童般純真可愛,忍不住又故意笑問:「為何你能瞧見,我們卻瞧不見?」 


      「我、我不知道,就是能瞧見啊!」呆呆地搔著頭,他滿臉莫名其妙反問:「阿晴,為何你們大家都瞧不見?」這也是他很納悶的問題哪!小時候,他還以為所有人都像他一樣,一直到後來才知道原來並非如此。 


      反被問住,慕容晴不忍心告訴他,因為所有人都很正常,只有他不正常,當下只好微笑道:「因為你是最特別的人,所以那些神仙只願意讓你瞧見。」 


      「原來我是最特別的人啊!」燦爛展顏,齊硯信以為真,笑得可開心了。 


      見他咧嘴粲笑模樣實在可愛極了,尤其紅豔豔的唇瓣粉嫩誘人,實在讓人忍不住心癢,慕容晴驀地神秘一笑,決定從今天開始「啟發」某人。「齊硯,你今天畫了許多好畫,我決定獎勵你喔!」 


      「真的嗎?是不是要帶我出去玩兒?」他一臉興奮。 


      搖搖頭,玉手猛然一伸,將俊臉朝自己拉近,在茫然不解的純真眼眸瞅凝下,豔紅朱唇輕輕壓上他的,探出丁香小舌主動攻擊。 


      良久,良久後,當採取攻勢的女方粉頰豔紅、氣息微喘地退開後;心跳失序,被人攻擊得很舒服的男方終於回神,眨了眨大眼,臉紅害羞道-- 


      「阿晴,我、我還可以畫更多的畫……」 

  • 俗話有言--動極思靜,靜極思動。 


      如今,當個悠閒不管事的少夫人足足一個月後,慕容晴終於靜極思動,打算開始施展身手了。 


      「齊硯,你過來。」倚著窗口,看著正在花圃�澆水、凡事無憂的某人,慕容晴招手要他過來。 


      聞聲,齊硯丟下澆水工作,「咚咚咚」地跑到窗子邊,頂著被曬紅的臉笑問: 


      「阿晴,妳找我?」 


      「嗯。」輕點著螓首,柳眉微皺地幫他拭去滿頭汗,她才終於開口了。「齊硯,你不能整天無所事事,只顧著玩兒。」唉……其實是她自己無法整天無所事事,所以得從他下手啊! 


      「啊?」茫然。 

  • 知他不懂,故裝嚴肅。「你有沒有想過,你身上穿的、三餐吃的都得花銀子?」 

      「然後呢?」還是不懂。 


      「銀子哪兒來?」步步引導。 


      「小九有!」他若上街買東西,都是小九付錢的。 


      「小九的銀子哪兒來?」 


      「爹爹給。」 


      「爹的銀子哪兒來?」 


      「唔……」陷入苦思,許久後,怯怯問:「哪、哪兒來?」 


      「爹辛苦經商賺來的。」微微一笑,輕聲反問:「爹爹年紀漸老,還得每天勞心勞力,辛苦賺錢養活全家,你都沒想過要幫爹的忙嗎?」故意說得好像齊老爺是在做苦力似的。 


      這話說得向來對金錢沒概念的齊硯羞愧地低下了頭,有些無措。「那、那我也去賺錢……」 


      他去賺錢?別先讓人給賣了就好!慕容晴暗笑,連忙勸阻。「那倒也不必!你只要有心幫爹就行了。」 


      「我、我能幫什麼?」 


      一見時機成熟,她高興笑了。「爹在洛陽的商號繁多,每天核對那麼多帳冊肯定極為累人,你去跟他老人家說想為他分憂解勞,請他分一些給你幫忙。」 


      「哦!」得到指令,直覺地轉身就要去執行,但走了兩三步又覺不對,呆呆地又回來。「阿晴,我是很想幫爹爹,但……但我不會看帳啊!」再次羞愧低垂下頭。 


      「呆瓜!有我幫你呢!」忍不住笑斥,隨即想到啥似的,又招手要他靠過來,低聲在他耳邊竊竊私語著。未久,她輕輕退開,揚眉問道:「這樣懂了嗎?」 


      「懂!」齊硯憨笑直點頭,正想再次轉身離去之際,忽然瞧見她纖細指尖輕觸豔紅朱唇,讓他莫名地臉紅耳熱,心跳加劇,眸光怔怔瞅凝那兩片紅潤唇瓣,再也轉移不開目光,有種想湊過去要「獎勵」的衝動。 


      見他愣愣瞧著自己,眸底閃著炙亮光彩,慕容晴不禁納悶。「怎麼了?」 


      「阿晴……」漲紅著臉望著她,齊硯一臉害羞樣。「我……我可不可以要獎勵?」嘻!他好喜歡要獎勵時,和阿晴嘴碰嘴的感覺, 

     
  • 獎勵?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他的意思,當下不禁又羞又笑的。自從在荷花池邊給過他「獎勵」後,這些日子來,他像是戀上了親吻的感覺,動不動就紅著臉向她要「獎勵」。 


      不過,他想要,她也很願意給啊!畢竟和他親吻的感覺真的很不錯,再說……妻以夫為天,既然夫婿要,當妻子的哪有不給的道理!呵……別說她常欺負他,必要的時候,她也可以是溫婉柔順的好妻子喔! 


      抿唇暗笑,伸手將人拉近窗口,雙臂環上他的頸項,慕容晴踮起腳尖,毫不猶豫送上香唇…… 


      再次主動--攻擊。 

    「你、你說什麼?」書房內,齊老爺差點沒嚇掉下巴。 


      看著眼前誇張的表情,齊硯反倒有些被嚇到,但還是將話給重說一次。「爹,您桌上那一迭帳冊,分幾本給我吧!」 


      「你要帳冊做啥?」確定自己沒聽錯,齊老爺可納悶了。該不會想拿去撕了,折紙船玩兒吧? 


      「幫你分憂解勞,看帳啊!」嘻!阿晴好聰明,果然猜到爹會這樣問,還教他該怎麼回答呢! 


      呆呆看著他,齊老爺憂慮地伸手摸摸他額頭,喃喃自語,「沒發燒啊!怎麼今天如此反常?』怪了!他這個兒子傻得可以,自小到大從不知家�作何營生,更沒摸過帳冊,鎮日只會種花植草,當個沒憂沒愁的大少爺,怎麼今兒個卻突然跑來說要幫他看帳?莫非被人易容頂替? 


      學他摸摸自己額頭,齊硯憨憨傻笑。「爹,我真的沒發燒呢!」 


      會搞不清楚人家話中意思,這才是他的傻兒子啊! 


      聞言,齊老爺確定果真是自己兒子,不由得安下了心,隨即小心翼翼道:「硯兒,你有想幫爹分憂解勞的心,爹就已經很欣慰了。這些帳冊你看不懂的,到外頭玩去,乖!」 


      嘻!阿晴也有猜到爹會這樣說呢!不怕!不怕!照阿晴的話從頭說一次便可以了! 


      咧嘴一笑,就見他宛如背書似的,「爹,您年歲漸大,我又是獨子,以後齊家家業總有一天會落到我身上的,我得早日學會怎麼擔起這個重擔,也好讓您能享享清福。」 


      此話一出,聽得齊老爺眼瞪得如牛鈴大,一臉不敢置信。老天爺啊!莫非是齊家祖先積了太多陰德,老天終於憐憫,讓他的傻兒子一夕之間開竅,否則這種話怎麼可能會是他說得出來的? 


      哇--爹的臉好恐怖啊!好不容易將話給背完,視線移向爹親,卻差點沒被那雙瞪得快暴出來的眼珠子給嚇壞,齊硯忍不住拍了拍胸口,一臉害怕地將書桌上那一大迭的帳冊中抽了幾本捧在懷�。 


      「爹,我、我拿這幾本先回房看了。」話落,轉身就跑。 


      雖然對他這種反常的言行感到既驚喜又震愕,但齊老爺還是有些不放心,急忙對著越跑越遠的身影大聲叮囑,「硯兒,看不懂沒關係,帳冊一定得送回來給爹,千萬別拿去撕了折紙船啊……」 


      齊硯聽到了,卻頭也不回,只是舉起手揮了揮,一個勁地往自己的院落沖,想儘快將帳冊拿給慕容晴…… 


      嘻……只要交給阿晴,他應該還可以再要一次獎勵吧? 


      想到這個,他不禁臉紅起來,心跳得好快、好快,腳下飛快疾奔,臉上卻咧開既羞赧又興奮的大大笑容。 


      然而,就在他懷抱「夢想」想快些回房的路上,卻被人給叫住-- 


      「少爺!」 


      「啊?」頓足,扭頭往聲音來源瞧去,就見一名丫鬟跑了過來。 
  • 「真巧!正要去找您,就馬上碰到您,可真讓我少跑一趟呢!」那丫鬟微笑道,可神態卻顯得有些輕慢,找不出絲毫對主子該有的恭敬。「張公子來找您,現下正在後門等著。」 


      張公子?齊硯一愣,反應不過來。 


      「是張懷生公子啦!」一看他那傻樣,便知他根本還搞不清楚,丫鬟語氣顯得有些不耐的提醒,一點也不怕讓身為主子的他不高興,想來是吃定他傻氣,就算被下人稍稍輕辱些,也不懂得去向老爺、夫人告狀。 


      懷生?齊硯怔了怔,隨即開心地笑了起來。自從和阿晴在一起後,他好久沒去找懷生了呢!沒想到懷生竟然主動來找他,好高興啊! 


      「妳幫我把這些拿去給阿晴!」將手中的幾本帳冊交給丫鬟,他興匆匆地轉身往後門方向沖去,一下子就不見人影。 


      阿晴?誰啊?丫鬟呆了呆,隨即想到新進門的少夫人名兒中有個「晴」字,當下便明瞭了,只是-- 


      「可惡!還是得跑這一趟!」神色雖有些不悅,倒還沒那個膽敢不送,乖乖地跑這一趟路。 


     一個時辰後,當慕容晴核算完丫鬟送來的帳冊後,正懶洋洋地伸懶腰、舒緩筋骨之際,齊硯卻苦著臉回房了。 


      「阿晴……」一進房,他就像可憐小狗似的蹭到她身邊。 


      「怎麼了?」啜了口熱茶,慕容晴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他的臉,像在拍小狗似的。 


      「阿晴,妳……妳可不可給我銀子?」苦兮兮問,知道她身上有許多銀兩,爹娘甚至吩咐下去,她隨時可以去帳房支領銀子。 


      有些微訝,明白他向來對錢財沒概念,出門逛街時,身邊都有小九跟著,隨時照應他一切的需要,怎麼今兒個卻向她討錢來著了? 


      「你想上街去?」挑眉探問。 


      「不是!」搖頭。 


      「那要銀子幹啥?」 


      「給人。」有問必答,不懂隱瞞。 


      「給誰?」這可奇了!他想將銀子送給誰? 


      「給懷生。」不虧是天下第一老實人。 


      懷生?覺得有些耳熟,仔細在腦海中翻找著這個人名,終於想起來在初次見到他的酒樓上,有聽到他對某個臉色蠟黃的書生叫這個名字呢!當時,那個蠟黃書生雖然一直在朋友群當中替他說好話,不過,呵……那人是當真如表面上那般善心,不如旁人那樣地笑他傻嗎?不!她可不這麼覺得。 


      不過,就算她心有所疑,嘴上卻沒多說什麼,只是淡淡笑問:「怎麼沒找小九要?」他的零花錢,向來都交給小九保管,照道理講,他應該會先去找小九要才是啊! 


      「有啊!可是小九不給我,所以我才來找妳。」齊硯一臉委屈地訴苦。嗚……他才是少爺啊!為什麼卻得被自己的書僮管? 


      「是嗎?」微微一笑,她不再多說什麼,輕聲問:「你要多少銀兩?」 


      「十兩。」怕她不給,神情依然苦得很。 


      點點頭,她自梳�檯上的小盒子�取出十兩銀給他。 


      「阿晴,妳真好!」還以為討不到,沒想到她卻給了,齊硯高興歡呼,隨即急急忙忙地沖了出去。「懷生還在等我,我先拿去給他……」聲音還在空氣中飄蕩,人已經跑不見了。 


      見狀,慕容晴搖頭失笑了會兒,隨即召喚紅豆進來。 

  • 「紅豆,妳將這些送去給老爺。」將核對完的帳冊交給紅豆,她邊往花廳走,邊順口交代,「等一下瞧見小九時,讓他馬上過來見我,我有話問他。」清楚紅豆肯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將小九給找來。 


      「好的,小姐。」紅豆極為機靈,馬上捧著帳冊,笑嘻嘻去了。 


      果然,不到盞茶時間,小九已經乖乖來花廳報到,而她則細細詢問著有關張懷生這個人的背景與資料。 


      當下,就見小九如黃河潰堤,哇啦哇啦地倒了一堆,不多久,慕容晴已經清清楚楚張懷生這個據說「滿腹文才」的落魄窮書生的所有事蹟了。 


      「……夫人,不是我不給少爺銀子,而是我真不願少爺把銀子拿去給那個張懷生!您就沒見過他和他那些書生朋友在一起時,對少爺是怎生的糟蹋!表面上裝好人,事實上,我呸……」小九越說越是氣憤。 


      舉起手打住他的滔滔不絕,由剛剛那一長串氣嘟嘟的言詞中,慕容晴已經很清楚小九對那個張懷生的反感了。 


      「我知道了!」笑了笑,慕容晴有趣地瞅著小九,若有所思道:「小九,你對齊硯挺忠心哪!」齊府內,其他下人對齊硯有意無意的輕慢,她不是看不出來,而小九卻不似他人,對齊硯倒是忠心耿耿,像條捍衛主人的忠狗似的,只要他在齊硯身邊,一些輕慢的下人就不敢作怪了。 


      「這是當然!」小九霎時臉紅得像快燒了起來,不過說話倒是很理直氣壯。「少爺是那麼好、那麼善良的人,我當然對他忠心了!」 


      聞言,慕容晴頷首輕笑,揮手讓小九下去後,她獨坐在花廳�,像似在沉思些什麼…… 


      不多久,紅豆返回,笑咪咪轉告,「小姐,老爺請您過去書房一趟呢!」 


      來了! 


      毫不意外,慕容晴嘴角揚笑,一切盡在意料中。 

     「爹,聽說您找我?」落落大方進了書房,慕容晴神色怡然,看不出任何異樣。 


      頷首示意她坐下,齊老爺目光沉沉凝覷,心下已有幾分明白。 


      能成為洛陽首富的人,自然不會是笨蛋。先前,他因兒子突然之間的「長進」而太過驚喜,一時之間沒去多想,可等兒子跑遠後,他才警覺不對勁。尤其在短短一個時辰後,帳冊就被核對完送回,還挑出幾處細小錯誤,這些若非是極為熟悉老練的人,絕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挑出問題。 


      自家兒子是怎樣的料,他這個當爹的最是清楚,不把帳冊撕去折紙船玩兒就不錯了!可如今帳冊不僅被完完整整送回,還核算完畢,挑出錯誤,這背後肯定另有奇人在看帳。 


      思來想去,府內下人沒人有這本事,而能指使兒子乖乖來向他拿帳冊,又可能擁有管帳本事的,應該就是眼前這個兒媳婦了。畢竟……慕容親家在蘇州也有眾多商號,說不得兒媳婦未出閣前,就是慕容老弟的好幫手呢! 


      思及此,齊老爺不禁笑了,當下開門見山道:「晴兒,這帳可是妳看的?」視線掃向書桌上那幾本先前讓兒子給拿走的帳冊。 


      見他把話挑明,臉上又眉開眼笑,慕容晴心下暗笑,光明正大承認,「是的!」 


      「妳會看帳經商?」若有所思問。 


      「嗯。」輕點著頭,她微笑補充,「在蘇州時,我爹大部分的商號都是我在管呢!」 


      「他人願意與一介女流談生意?」齊老爺挑眉。不是他看輕女子,而是世俗規範女子太多,大部分的男人皆認為女人沒本事。 


      「我扮男裝啊!」慕容晴爽朗笑道,可不認為那會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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