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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故事~~~家書(轉載)
爸媽:
你們好!
出國一年有余,一直沒有給你們寫過信.你們發來的幾封郵件我看了很多遍,你們
那種推心置腹,將我當作朋友并以交心的口氣讓我很感動,但同時也讓我無所適從.所
以我一直 沒有回信,我實在不知該如何下筆又從何說起.每次通電話的時候我也是敷敷
衍衍草草了事,似乎無話可說.但,這不代表我不記掛你們我今年春節不回家了,原因已
經在電話中講清,這里就不再多說了。只是,以後我還回不回的得了家,都難說得很。
因為我遇到一件事情,一件極怪誕,極荒謬,極難以置信的事情。這也是寫這封電子郵件
的原因。我知道你們聽到後一定會笑我,笑我怎麼還沒有長大﹔你們也許還會罵我,罵我
又在撒謊,找了如此一個荒謬的理由兩年不回家在外面逍遙。但是,我要說,請你們相信
你們的兒子一次,盡管他很不成器,自小就愛扯謊,到這麼大也還不大懂事,也請你們相
信我、你們唯一的兒子。這一次,我絕對沒有撒謊。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發自肺腑的。
我被鬼上身了。是的,我被鬼上身了。我可以想象你們看到這里時的訝異表情,或者會不
屑地哈哈大笑以為這是一個玩笑,說不定你們還會干脆把這封電子郵件關掉,不耐煩看這
種無聊的東西。然而,事實上即使在寫這幾個字的時候,我亦感到一種無可名狀的恐怖盤
踞著我的心。你們知道以前的我是決不相信神鬼之說的。我一直相信科學才是這個世界的
根本,神鬼之說只是虛妄的無稽之談,并且和科學是完全矛盾的對立。我想這也是絕大
多數人的想法。但現在,我的看法完全改變了。我親身經歷的事情使我無法不相信,這個
世界上,確實是有幽靈存在。事情要從一月底說起。你們知道,我在電話中也說過,一月
我和來自北京的朋友,磊,搬進了公寓里。但個中詳情我一直沒有跟你們說過。 事實上?
棟l房子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公寓,而是幢獨立的平房。而且包括周圍七、八幢房子都是
一模一樣的格式。據說這里以前曾是個度假村,後來大約是度假村生意不行了,就改為公
寓對外招租房客。房子坐落在一座小山腳下,山叫雷山,位於市郊,是一個苳隊膝q介紹
的房子。物主、即真正房東,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那位房東,也從來沒有給我們,他那處產業
唯一的客戶有過什麼聯系──對了,一共有七八套這樣的房子,卻只有我們一戶居住.房子
外表普普通通,每一套里面都是兩室一廳,帶廚房洗手間家具.唯一的特別之處是整個房子?
都是純木結構,這大概因為它的前世是度假村吧。我們住在最東邊的那套,那是那幢房子?
好的一套,因為可以看到遠處的海邊景色.我和那位北京朋友磊,以及我們各自的女朋友各
住一間臥室. 是的,我們同居在那里.這事兒一直瞞著你們,不好意思給你們說起.但現在說
出來已經就沒有任何關系了.因為我已經跟那個女孩子分手了.她叫麗,廣東人.
-
就在這時,衛生間里忽然傳來“轟轟”的沖水聲,我被嚇了一跳,才反應過來是
抽水馬桶的聲音。又不對了!前面我說過,抽水馬桶壞了,一直在不停的漏水。所以
我們一直都把水龍頭關掉,要用的時候再打開沖水。我剛才還進過衛生間,我敢打賭那
時抽水馬桶水管的水龍頭是關著的。難道是有誰將它打開了?是誰?我打了個哆嗦,回
頭看看屋中三人,每人都瞪大眼睛。磊的臉色更是蠟黃。“你剛才上廁所忘關開關了
吧?”他向我使了個眼色,我只好點頭,但一句話也不敢說。兩個女孩子嚇得趕緊用被子
蓋住全身,擠作一團,怎麼也不起來。麗對我說:“今天不敢跟你睡。你們兩個睡。”
沒奈何,我和磊在房間里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最後一直等到廁所里沒了聲息才
是互相壯著膽子出去了。兩人硬著頭皮到廁所里檢查以下,一切正常,水龍頭是關著
的
-
。“也許是水龍頭壞了?”磊說。就在這時,我聽見“喵嗷──”一聲。貓叫聲!貓聲
清晰響亮,赫然是從我的房間里發出的!磊一躍而起,沖了過去,我也緊隨其後。推開門
,一團陰影在那扇沒關好的窗戶邊上一閃就不見了。磊一個箭步搶了上去。直到現在我也
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瞬間我會扭頭看另一面牆上的鏡子。但在當時我確實是這樣做的。
這個無意識的動作讓我第一次真正見到了可以讓我魂飛魄散的東西。當磊飛身掠過那面鏡
子的時候,我竟然看見鏡子里飛掠過兩個人影!那是個黑色的影子,和磊靠得很近,幾乎
是貼在他的背上。似乎是個男人的影子“就是那只黑貓!”磊倚在窗台上說,“一下子就
不見了,該死的東西。“磊……”我顫聲道。“什麼?”他回過身來。我吞口唾沫,鎮定
了下自己的情緒,慢慢將剛才看到的事告訴他,又將剛才怪夢里的白衣女人告訴他。他臉
色陰晴不定,不停的抽煙。“記得嗎,”聽完我的敘述,磊緩緩道,“上個星期的今天,
我們迷路,你開車回來的時候,我說過你開車的樣子有點怪。”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提這個
,但依稀有點印象:“所以怎麼樣?”“不是怪!是……是……”他居然說不出來,這不
象他。“是什麼?”
“當時,我坐在你身邊,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他深吸一口氣,“是被你嚇的!當時,
你一邊開,一邊,一邊在笑!笑!我覺得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當時給你說這話
是想試探你的口氣,”磊繼續道,“但你竟然完全不知道。從那時侯,我就覺得鬼上身的
說法──“我被鬼上身了?!”我脫口而出。“當時我本來想問你笑什麼,但後來發現你
笑得很不對勁。你笑得,怎麼說呢,象女人的笑,有幾下子甚至還‘咯咯咯咯’地笑出聲
來,那不是你,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別……別說了。”我不敢再聽下去。
“聽我說完!”磊使勁擺擺手,“後來轉進岔路後,你沒有再笑了,反而臉上呈
出一種恨恨的憤怒表情。你開得有一百五六的速度,有好幾次我都以為你要沖出路邊,
因為我根本就看不見哪里有路哪里沒有。但你卻開得很熟,象是你以前走過很多遍一
樣,在黑暗中也能找到路。“我絕對沒有走過,天地良心……”
“沒人說‘你’走過!還有,那只貓!那幾次出現的黑貓毫無疑問是同一只!問
題就在那只貓身上!你當時說得很對,它想進車來!它為什麼要進車來?“它想……殺我
們?“不可能!它連雨刮器都對付不了,怎麼可能傷害得了你我?還有那條路,那條路
兩旁全是大樹,筆直向下老長的路。照理說那麼長一條在地圖上應該找得到的,但我翻
遍了地圖,根本就沒有!這兩天我還瞞著你們自己一個人出去找,找附近的人問,根本
沒有人聽說過那樣一條路。至於後來你開車回來的路更是不可能存在的……”
“不、不會是黃泉路吧……”我低聲道。
-
“唉,”磊嘆道,“看來你還是沒有聽懂。就算是黃泉路,那棵阻止我們再向前
的大樹又說明什麼?我們暫時死不了?其實說這麼多也沒什麼用,你當時自己沒有察
覺的笑容已經就能夠說明一切了。“說明什麼?”
“鬼上身!鬼上身是真的。加上今天發生的事情,足以證明我們都被鬼上身了。
鏡子里的黑衣男鬼多半就是跟著我的。而那個不知是夢里的還真的白衣女鬼就是跟著
你的。”那……我……我還跟她睡……”我感到胃在收縮,很惡心,想吐。我連忙轉移
自己的思路:“那廁所里的馬桶自動抽水是怎麼回事?“不知道,我現在還沒有想到。
”磊搖搖頭,“我在想你的怪夢里那只死貓。“那只白貓?有什麼?磊沉默無語,看來他
還沒想清楚。最後,他緩緩道:“不管怎樣,看來鬼上身確實是真的,”他一臉慘笑,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辦?能怎麼辦?夜靜得可怕。磊將窗戶關得嚴嚴實實,將窗簾完全拉
開。月光從窗戶里傾斜出來,將屋外大樹的陰影投在牆上。叉開的樹枝象一只只張開的惡
魔的利爪。我和磊就這樣坐在惡魔的利爪中,等著天明到來。我半臥在床上,又開始打盹
。
-
亂七八糟的夢又接踵而至。忽然我感到磊用手肘碰我,我猛然驚醒。“聽!”磊悄聲說
道。我側耳細聽,仿佛是旁邊房間里麗和媛的聲音。不對,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并
不清晰,忽遠忽近,似乎在我們房間內,又似乎遠遠的在後面山上。再仔細聽,卻一個字
都聽不懂,也許說的是一種我不懂的語言?忽然間一個男人的聲音冒出來,我不由打了個
冷戰,看看磊,他正在低頭細聽。兩個聲音都很激動,好象在爭吵著什麼。我仍然一個字
都聽不懂,想繼續分辨聲源,還是聽不出。過了一會兒,聲音消失了,萬籟俱寂。我等著
聲音出現,但什麼也沒有。良久,磊說:“不要將這些告訴了兩個女孩子,”他臉色鐵青
,面無表情,“睡吧。如果有什麼事,順其自然好了。唉。”我想也只能如此,於是閉上
眼睛。依然象上幾次一樣,空白的六天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我和磊商定,平時四人在一
起的時候絕口不提此事,各人該干什麼干什麼。白天我們照樣上課,放學回家後也一
如既往的無聊。我感到麗和我說話的時間大為減少,有時幾乎是整天整天的不跟我說話。
私下里我把這種情況告訴磊,想不到他也為同樣的事情困饒著。磊說走一步算一步,我
想也是。磊似乎心事重重的,電腦也不玩了,每天都一個人悶在房里,也不知他到底
在想什麼。甚至跟他說媛或者麗的事情的時候他也是心不在焉的。唉,其實我還不是
差不多。天氣是越變越壞,成天非陰即雨。洗的衣服怎麼也干不了,好不容易干了,也有
怪味,說不出的臭味,穿在身上很不舒服。重洗一次,味道更重,最後味道濃到我都快
作嘔了。於是只好大用香水。爸媽,我記得這段時間你們在電話里懷疑我是不是出事了,
老說我有事情隱瞞著沒講出來。現在你們該知道為什麼我老在電話中支支吾吾了吧。即使
我當時將這些事講出來,你們會相信嗎?退一萬步說,即便是你們相信了,除了增加兩個
人的擔心外,對事情又能有什麼幫助呢?這一個星期我每天都生活在陰影的籠罩下,看到
什麼都在懷疑。就連路邊一只不相干的貓也可以把我嚇得半死。我和磊單獨在一起的時候
也是互相干瞪著眼抽悶煙,無話可說。偶然聊起剛開始的那幾天短暫的快樂時光不禁又悔
又恨──為什麼要去玩那個筆仙?!話題一扯到後來接踵而來的怪事,我都故意岔開話題
,不愿意回想那恐怖的一幕幕。是的,是不敢。我不再奢望事情有好轉,有哪一個星期沒
有貓也沒有什麼怪事發生,也不敢奢求突然一天所有事情全部消失不再復來。只要事情不
再變得更壞我就很滿足了。
我仔細想了一下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如果每次出事都是象上兩回一樣有驚無險,對我們
不構成任何實際上的影響的話,那麼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無非每個星期一個固
定時間碰上點怪事,就當每個星期都定時看一部免費的立體恐怖電影好了。
偶爾有興致高的時候我還對磊戲言:“說不定再過幾個星期我們都習慣了這種生活,膽
子越練越大。”他搖頭苦笑。現在回想起來,我不過是在試圖安慰欺騙自己而已。事情比
我想象來得快得多。
-
又到了整七之數,這是第四個星期五。晚上,磊和媛各用一台電腦上網,我則抱
了本小說坐在他們的床上,只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盡管我和磊都口中不提,但我們
心知肚明今晚又將是一個難熬之夜。我心不在焉地翻著書頁,滿腦都是過去幾周以來的
怪 事。筆在紙上畫的圓圈,尖叫著的黑貓趴在擋風玻璃上,窗戶旁邊的白衣女人,跟在
磊後面的黑色影子……
心驚肉跳地挨到晚上十點半,一切都很平靜正常,暫時沒有事情發生。但我知道表面的平
靜只是假象而已,十點半之後到第二天早上天明之前才是最危險的時間。這時麗來電話,
說是今天客人特別多,太累了不想等公車,要我去接她。“怎麼辦?”我關上電話,把磊
從房間里叫出來,避開媛問。他偏頭想了一會兒,“去!反正在家里和開車外出一樣都出
過事,出不出去已經沒什麼要緊的了。“你,去嗎?”我遲疑道。盡管只有五分鐘車程,
但我想到要一個人開車在黑漆漆的夜里不禁有些膽怯。“我想,每一次出事我們都在一起
,是不是分開會好一點?”磊盯著我的眼睛說,“我覺得不妨試試,即使情況變得壞,與
現在這種情況相比也不見得能壞到哪里去。”我默然頷首,正想隨便閒聊幾句自己鼓氣壯
膽,媛推開門出來:“是不是要去接麗啊?好啊好啊我也去。在家里好悶!”她笑著道。
不知為什麼,我最近越發覺得她的 笑容很虛偽,很做作,象是專門笑給人看一樣。磊看?
苦笑:“好吧好吧,大家都一起去”他轉身回房間去收拾。等了半晌,還不見磊出來,我
便推門進去。只見磊坐在斷了電的電腦顯示屏前,愣愣地盯著顯示屏出神。“怎麼啦?”
我奇道。磊霍然跳起來,回頭望著我。他的臉竟然扭曲得我幾乎都認不出來!但在我還沒
來得及驚叫便馬上恢復正常“沒什麼,走吧。”他側身經過我,額頭上的汗水在燈光下閃
閃發亮。 我回頭,看見媛站在門旁,正睜著好奇的眼睛打量著我們。還是你來開車。”?
將鑰匙扔給我。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怕他開著開著鬼上身突然不會開車,要是出了車禍問
題就嚴重了。我盡管開車也出過事,但第一次爆胎時我還有正確的技術處理動作,何況爆
胎也不是我的責任。第二次盡管可能是被鬼上了身,但開車還沒有忘。 一路無話。接到麗
後,她只淡淡地跟我說了句謝謝,就坐在後面和媛開始嘰嘰咕咕。我忽然感到憤憤不平起
來。為什麼會這樣?以前一直是好好的,一直是情濃意蜜、卿卿我我的。怎麼會這樣?!
都是因為那只天殺的貓!我恨恨地想道。
如果沒有那只貓,那現在該是多麼美好的生活呵。
就是那只貓!
我忽然有種沖動,要殺了那只貓!殺了那只貓,所有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了。殺了那只貓
,所有的一切都將過去,麗就會跟我和好如初的。要是那只黑貓現在就出現我的面前,我
一定會毫不手軟地殺了它!我想。磊全然沒有留意我心情的變化。他還不時地回頭跟後面
兩個女孩子搭兩句。為什麼?難道我在你的心中連磊的地位也不如嗎?我心里這樣對麗說
道。對!就是那只貓!我要殺了它!
-
那三人忽然爆發出笑聲,麗清脆的聲音還在笑聲中繼續,似乎在講什麼趣事。但
我連一個字都沒有聽到。我感到心象是被壓在一塊滾燙的鐵板下,煎熬著。
殺了它!一定要殺了它!第一次就因為避開它而爆胎的。我為什麼要避開它?如
果當時就撞死它,哪里還有後面的事情?要它還敢出現在車前,就開車撞死它好了。
要是在車後?就掛倒擋將它碾成肉醬!對,就這麼辦!我熱切地四下搜索著黑貓的蹤跡。
磊察覺車速放慢了,回頭拍拍我的肩,似乎說了一句對就是要開慢點,又回頭跟兩個女孩
子說話。我冷冷一笑,他當然不可能知道我的計劃。一直走到家門口的路上,也就是第一
天出事爆胎的地方。我有種預感,貓就在那里,在那里等著我!減速,拐彎,打方向盤。
果然,那只黑貓出現在路的中央。它蹲坐在地上,兩只碧綠的眼睛在車燈下閃爍不定,發
出墳場鬼火一樣的光。你死期到了!我得意地大叫,一腳猛地將油門踩到底!另外三人齊
聲發出一聲驚呼,我絲毫不加理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黑貓往右一後竄,躲過了。沒那
麼容易!我迅速地輕點剎車,往有猛打方向盤,又是一腳油門。黑貓向左一竄,回頭看了
一眼。還敢看!我狂怒了,跟著向左,貓又復向右一竄,往排有大樹的人行道奔去。我連
忙跟了過去,再一腳狠狠的油門。伴隨著發動機“轟”的一聲轟鳴,汽車眼看就要追上貓
。黑貓瘋狂的向前奔跑逃命,但卻離我越來越近,我甚至已經聞到壓死它後的血的味道,
但忽然間它的身體在急速奔跑中不可思議的在空中轉了個彎,閃開前面的一棵大樹。我卻
閃避不及了,甚至連剎車都來不及。“砰!”一聲巨響,汽車直直地撞在大樹上。我的頭
被一股大力狠狠地甩向前方,鼻子正好撞在方向盤上。頓時,一股鑽心的疼痛讓我眼皮都
抬不起來。我用手摸摸鼻子,鼻子周圍麻木得不象還在臉上一樣,沒有任何感覺。順著往
上摸,還好,鼻梁沒變形,只是手馬上就被什麼東西滲溼了,虛眼一看,是鼻血。
磊沒什麼事,我的鼻子也沒有什麼大礙,簡單包扎一下止住血就好了。汽車竟然也沒什麼
大問題,只是保險槓凹下去一大塊。兩個女孩子卻在鬧脖頸痛。我和磊連忙把兩個女孩子
送去醫院,折騰了半天,才診斷出是肌肉拉傷,沒什麼大問題,休息幾天自己就會好的。
從醫院出來,四人都默默無語。離醫院停車場還要步行一段不短的路。我邊走邊
為剛才自己瘋狂舉動後悔不已,但沒有人說話提及剛才的事,也沒有人問我那麼瘋狂
的原因。我察覺到似乎每個人都心懷戒心,對我保持一段距離。磊看我的眼神和上一回看
我瘋狂開車時的眼神一模一樣,我張嘴想解釋,但他向我使了個眼神,我馬上反應過來
不能讓兩個女孩子知道內情。我試著挽麗的手,被她毫不留情地甩開了。路過醫院的一處
煙囪,一股股白汽從煙囪口慢慢地搖擺晃悠著出來,星光下象一個又一個橫空出世的魔鬼
。煙囪下的鍋爐房在嗚嗚作響。通過窗戶可以看見里面昏暗陳舊的黃色燈光。
忽然,一陣奇臭透過包扎的棉布直鑽進我鼻孔里,我頓時想作嘔,偏偏又覺得這味道在哪
里聞到過。我回頭看看三人,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摀住鼻孔快步前行。“你知道這是什麼地
方嗎?”磊忽然開口問我,我略感奇怪,因為他剛剛還給我打了眼色不要說話,看來他已
經激動得不能自已,終於忍不住了。我茫然的看著煙囪,想到了什麼,但說不出來。
“這是焚屍爐,燒病死了的人,”磊盡量用平靜的聲音說,但他聲音隨著嘴唇的顫動而顫
動,“也燒他們的──衣服!”
-
瞬時間,我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了!我也明白我在哪里聞到過這種怪異的臭味─
─那是從我們的衣服上!焚屍爐里的臭味竟然和我們衣服上的臭味一模一樣!
那是屍臭!回到車上,麗對坐在駕駛座上的磊說:“麻煩請你送我去一家最近的旅館。
”磊剛想張嘴說點什麼,但麗馬上回頭對頭腦一片空白的我說:“對不起,我們分手了。
明天我來取我的東西。不過,”她頓了一下,“衣服是用不著了。”她的眼光冰冷如刀。
如果說前面發生的事情是有驚無險的話,這回發生的事情就實實在在地影響到了
我的現實生活。我相信,前面幾次事情并不是有驚無險,而是後來的鋪墊。那麼這回
的事情,會不會是下一回更大的災難的前奏呢?現在看來,答案無疑是肯定的。
麗要媛陪她住旅館,於是只有我和磊回家過夜。
-
路上我盡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努力不去想麗已經離開我這一事實。於是我開口問磊:“出門前,我看見你坐在電腦
前發愣,一臉被嚇壞了的樣子。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東西?磊既不回答,也不看我,似乎
根本就沒聽見我在說什麼,只默默地開著車。我忽然感到一陣恐懼充滿了我的心。直到平
安到家,熄了火,磊才緩緩開口:“剛才撞車是怎麼回事?你好象想要壓死那只貓,是嗎
?你是怎麼想的?”我慢慢回憶,將剛才的心理活動告訴他。 磊喃喃道:“沒想到是這樣
。看來筆仙跗身還能控制住思維。”他嘆了口氣:“其實你不講我也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
。剛才我不回答你的問題,是因為我不敢。我是怕我也出什麼亂子,要知道我們都是外地
來讀書的,要是出了車禍連個收屍的都沒有。”背後雷山上又傳來貓叫聲,慘烈淒厲:
“喵嗷──喵嗷──”尖銳的聲音象是刺穿了我的耳膜,直接磨在我的耳聽骨上。我坐在
車上一動也不敢動,權當身體不是自己的。
待貓聲歇過,磊續道:“剛才我關上電腦,從顯示屏的反光里,我看見,我背後,”他吞
了口唾沫,“站著一個黑衣男人。他……他的臉只能從顯示屏上看到一半,他的嘴,在笑
。”我看著他,感到背上有點發冷,我將眼光繞向他的背後,卻什麼也看不到。磊慘然一
笑:“所以我執意要你開車。因為我知道鬼已經來了,至少已經上我的身了。我就是害怕
我開車出事,想不到你也……不過,有一點,我不是想嚇你,但從這幾次發生的事情來看
,好象你的情況要比我嚴重些。那夜我們去超市買了數不清的酒,兩人相對大醉一場。
第二天麗和媛一起回家拿行李。出乎意料的是,麗還帶了一個男人來。我痛苦得不能自已
,拼命壓抑沖上去將哪個趾高氣揚的家伙按倒在地的沖動。不料麗的一句話讓我啞口無言
:“你不要那樣看著我,這是媛的新男朋友。”這句話猶如一盆冰水傾頭而下,澆熄了我
的怒火。但我知道這對磊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我回頭看看磊,他的眼神仍然鎮定自若一
如既往,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只是他的臉色稍微蒼白了些,不細看根本就看不出
來。媛新的男朋友大搖大擺地跟了進來,居然還在各間屋里走來走去象參觀一樣。我緊跟
著他,眼角瞟著磊,只要他給一點點示意我就會馬上一腳把這個家伙的腰踢斷。但磊始終
沒有看我,只是冷冷地叉著手,好象整個事情跟他沒有任何關系。媛新的男朋友走進臥室
,看到床頭上的鏡子,忽然倒抽一口冷氣:“啊?有沒搞錯啊,你們怎麼會把鏡子掛在這
個地方?這個地方掛鏡子可是邪得很啊。一般來說,”他好象想賣弄什麼,
“這個位置都是掛些吉祥的東西,即使什麼也不掛也強過掛鏡子。天哪,這間屋也有一
扇!咦?還是鑲在牆上的!不得了,大凶啊!還不趕快想辦法把鏡子摘下來!”他以
命令的口吻說道,但看到我眼神之後連忙換上一幅笑臉。“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
思,”他訕笑道,“我可是為你們好耶。”又不懷好意地笑道:“再不聽我的,說不定會
遇見更倒霉的事哦。”
磊從後面一把拉住我揚起的拳頭,食指點著那家伙的胸口,又向門口一比劃,說了一個字
“滾!”
-
一直在一旁收拾行李的媛站了起來,麗扯了她兩下,於是兩人又埋頭收拾行李。
磊自回到沙發上,緊鎖眉頭,盯著牆上的鏡子,好象在思考什麼。一直到走,兩個女
孩子始終沒有給我們說一句話,象避瘟神一樣離我們遠遠的。磊也坐在沙發上沒有再動
一下。我注意到,自始自終,他沒有看媛一眼。我獨自一人送兩個女孩子出門,媛瞟了我
一眼,提著行李頭也不回地走了,邊走邊扔下一句:“有什麼了不起?就是看不慣那家伙
一臉萬事不驚自以為是的樣子……麗放下行李,回過頭來,我才猛然發現原來她的眼圈竟
然是紅的。“我……走了,”她低著頭說,“你自己保重,好好照顧自己……”我想說點
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你,開車當心點,”她頓了一下,續道,“這個房子,我看
你們最好還是別住下去了。”
我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她掛著淚珠的臉,她象忽然驚覺一樣偏頭避開,提起行李轉身離去,
匆匆走了幾步,又回頭最後看了我一眼:“走了,拜拜。”我目送著他們的汽車遠去,直
到臉上的眼淚自行干了才回屋。磊還是坐在沙發上,好象打算永遠這樣坐下去。他會感到
痛苦嗎?我心里不禁疑問。好象那個一聲招呼不打就跟別的男人跑了的女人和他沒有半點
關系。對我來說,盡管麗已離開,但和媛的絕情絕意相比,我心里好過了很多。果然是人
不可貌相啊,我心里嘆道。眼光掃落,才發現茶幾上的煙灰缸不知什麼時候滿了。從那天
以後我和磊兩人再也沒有去過學校。磊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大堆書,書名全是“易經”、“
太極”、“八卦”之類我不大懂的名詞。每天從起床到睡覺磊就一直埋頭伏案閱讀不綴,
還做了老大一本筆記。若是渴了他便喝點自來水,餓了就只吃方便面,過著足不出戶的生
活,我怎麼也看不出他有把女朋友另尋新歡的事放在心上。我也足不出戶,但我是喝酒,
有時邊看電視邊喝,有時不看電視也喝。天天喝,時時喝,只除開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
鼻子被撞之後染上了一個毛病,就是不能遇冷,稍微一遇丁點冷就不停地打噴嚏。不過喝
酒可以解決這個毛病。這也是我不停喝酒的原因之一。 偶爾我難得有清醒的時候,磊便過
來和我搭幾句,似乎想跟我討論一下什麼。但他說的大多是他那些書上的東西,我一來基
本上聽不懂,二來也沒有什麼興致去鑽研。
我只是一心想跟他聊麗和媛的事。兩人話題扯不到一塊去。最後,他只好苦笑著搖頭
走開,任由我大醉涂地。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種東西,那叫作無奈。
又到了這一天,這該是第五個星期五吧。下午我故意將自己灌得酊酩大醉。醒
來,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客廳的地毯上。磊手里拿著個煙灰缸正坐在我旁邊,眉頭緊鎖地
抽著煙。我懵懵懂懂,懶得去管他想干什麼,回頭看看窗外,天竟然還沒有全黑,嚇得我
連忙伸手又去摸酒,想再醉一場混過今晚。磊卻一腳踩在我手背上。“啊──,痛死我了
!你干什麼?”我把手縮回來,手背都紅了。“今晚有工作要做。”“很重要嗎?“很重
要,”他的兩只眼睛閃閃發光,“說不定可以救我們倆的命。救我們倆的命?我打了個哆
嗦,難道這一切還不夠嗎?“難倒我們要死?”我失聲問道。“那倒不一定。”磊笑著吐
了個煙圈,神情中竟然充滿自信。“來,”他拍拍我的肩膀,“坐起來,咱們聊聊。
-
“聊什麼?”
他沒有立即說話,卻又吸了一口煙,吐出來,煙霧在沒有風的房間里繚繚升起。
天已盡墨,屋外陰森的樹影搖擺不定。我又聽見風刮過屋頂的嗚嗚聲。他終於開口
道:“我們第一次請筆仙到今天已經整整三十五天了。五七三十五,剛好五個星期。”
是嗎?我記不大清,腦袋還有點沉。只聽他又道:“我仔細想了一下這五個星期以來發
生的事情。發現了一個模式。“模式?什麼模式?“每到星期五,也就是我們請筆仙的那
天,就會有怪事發生。一次比一次厲害。七天似乎是一個周期,一個恐怖事件發生的周期
。在這七天之間,卻絕對的風平浪靜,沒有任何事情發生。而每一次,在事情的末端,都
有黑貓的蹤跡。請筆仙是在星期五吧。從那時開始,第一個第七天,星期五,我們見到了
黑貓,然後差點翻車﹔第二個星期五我們迷路了,也見到了黑貓﹔第三個星期五我們在家
,你夢見了鬼,也看見了上我身的鬼,黑貓也出現了﹔第四個第七天,也就是上個星期五
,我看見了我背後的鬼影,你毫無疑問被鬼上身,要殺黑貓。
-
應該說,我們看到的鬼影,
一個白衣女鬼和我背後的黑衣男鬼,是我們請筆仙召來的吧。“是啊,但這我也想到了。”
“恩哼。但鬼上身,和那只黑貓又有什麼聯系?我敢肯定,那只黑貓絕對不是偶然出現的
!它一定和這七天一次的劫難有某種現在我還想不到的關聯。玩過筆仙的不止你我,我問
過一些請過筆仙的人,也在網上留言求助,但所有玩過筆仙的人都只是說遇見一些倒霉事
而已,并從來沒有想你我這樣倒霉法的。不,應該不能說是倒霉,是邪門。“那些,請過
筆仙的人,怎麼說?“沒有有用的東西!從來沒人聽說過黑貓的事情,以及七天一次的劫
數。連那些破書里面也完全沒有記載。嘿嘿,也許是我們倆運氣最不好,召了兩個最邪的
、從來沒有人遇見過的惡靈。“那怎麼辦?”
“怎麼辦?知道問怎麼辦就不要再喝酒了!”磊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臉一紅。
“還有,”磊續道,“每次黑貓出現,似乎都給我們帶來厄運。但奇就奇在每次
發生的厄運都似乎在最後時刻,在黑貓出現之後止住!沒有給我們帶來災難性的後
果。我是說,那種肉體上的災難性後果。“比如說呢?”我有些聽不大懂了。“比如說,
”他盯著我的眼睛,“死!我心中打了個突結,不敢說話,磊又道:“從頭說起吧。第一
次黑貓出現時,汽車爆胎,似乎要翻車,但最終沒有﹔第二次迷路,走到那陰森森的黑路
上,若一直走下去天知道會走到哪里去,但黑貓出現了,路被莫名其妙斷了的大樹阻擋了
,結果我們反而不可思議的回家了﹔第三次你做了噩夢,我們聽見了廁所里的怪聲,黑貓
一出來就 再無事情發生﹔上個星期五,我看見了我後面的黑衣男鬼,你中了邪也是不用?
置疑的,黑貓出現後雖然撞了車,但也再無事情發生。甚至連汽車都沒什麼大礙。”
“你想說什麼?”我心里隱隱約約想到了什麼,卻又說不出來。“我的意思是……唔,怎
麼說呢?還記得嗎,我們其實搬進來的第一天就聽到了貓叫聲。“對,但那種溫柔的貓叫
聲後來就再也沒有了。從請筆仙一直到現在,再也沒有過。“對了。問題就出在筆仙上!
我相信,如果我們沒有請筆仙的話,我們也許還會聽到那種溫柔的‘咪咪’聲,而不是後
來的‘喵嗷──’聲。我想,第一次聽到的貓聲和後來的‘喵嗷’聲其實都是源自同一只
貓,就是後來我們看到的那只黑貓發出的。“為什麼?“因為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你有沒
有印象,我們五個星期前請筆仙那天的天氣和今天一樣。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提到天氣,抬
頭看看窗外,一片黑暗,沒有半點星光。只有風搖晃著模糊昏暗的樹的影子,發出的殺殺
聲和刮過房屋的嗚嗚聲重疊在一起。磊好象說得沒錯,第一次請筆仙好象也是這樣的天氣
,月黑風高。“那又怎麼樣?”我問。磊忽然激動的高聲道:“那麼大的風,刮得屋響樹
搖的風,為什麼我們聽不到風鈴聲?”
一股寒意驟然從我的腳底升起。是啊,為什麼沒有風鈴聲呢?難道是……
-
磊象變魔術一樣從身後提起一件物事。風鈴!“你從哪里找到的?”我失聲驚叫
道。“不要緊張,我剛才才從門口取下來的。你仔細看看,這風鈴和以前有什麼不同?
”我將風鈴拿在手里仔細端詳,只見上面繡跡斑斑。很久沒有仔細看了,上面的紅褐色
的鏽跡似乎比以前增加了許多,顯得更加的破舊,但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不對似乎少
了一樣東西。是鈴墜!是那個貓型的鈴墜!“看見了吧,”磊說道,“鈴墜不見了──
那個貓樣的鈴墜。”我仔細地看,鈴墜似乎是被什麼外力拉斷的,但斷口已經長了鏽,
看不出已經斷了多長時間。但我清楚地記得搬進來的第一天我看到過那個鈴墜,我當時
還仔細地端詳了下那只小貓的形狀。磊將風鈴提起來,搖晃一下,長短不一的鈴碰撞在
一起,也許是鏽了的原因,聲音有點怪異。“盡管沒有鈴墜,但風鈴仍然應該響,”磊
說,“鈴墜只是個裝飾而已。可奇怪的是自從我們請了筆仙後,鈴就再也沒有響過,慘烈
的貓叫聲也開始出現。鈴墜,多半就是從我們請筆仙之後不見的。”我呆在那里,半晌說
不出一個字來。末了,我問:“那,你說那個鈴墜為什麼會不見了?它現在又到哪里去了
?”磊搖搖頭苦笑道:“只怕那個貓樣的鈴墜,就是我們看到的那只黑貓!我覺得全身汗
毛又立了起來。磊又說:“我想,那只黑貓,或者鈴墜,是解決問題的關鍵。不管怎麼樣
,今天晚上我們來試一下。“試一下?怎麼試?”我奇道。“想辦法將那只貓引出來。”
“什麼辦法?”“等。“等?那算個屁的辦法!萬一它不出來呢?不會的。相信我的推論
,那只貓一定會在今晚出現。“然後呢?”捉住它。“再然後呢?”磊忽然一笑,無可奈
何地一笑:“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到時候見機行事吧。”然而,那天晚上貓叫聲并沒
有出現。也沒有象上幾回一樣發生一些可怖的事情。我和磊枯一直在客廳的地毯上枯坐著
,直到東邊的天漸漸開始放光。“怎麼會這樣呢?”過了四點鐘,磊就不停地抽煙,還在
屋里鍍來鍍去,摸著後腦勺自言自語,“難道是什麼地方出了岔子?不會的……一定不會
的……貓一定會來的……”
-
“算了吧,”我打了個哈欠,早就在打盹了,“沒有出事還不好..“不,事情絕對不會就
這麼輕易結束的。”“你太緊張了吧,我看事情八成就這樣了結了。不要老自己嚇自己好
不好?”真奇怪,這句話好象是幾個星期前他對我說的,現在轉了個輪回又原封不動奉還
給他了。“不會不會,絕對不會的……“不理你,我去睡了。”我實在困得不行了,就自
回房間睡下,也懶得去理會他還要干什麼..夢又來了。夢還是那麼紛亂,毫無頭緒。麗好
象回來了?不是,我和麗還在老家的那個院子里。麗在拉著我的手道歉,她說她再也不離
開我了。她的手還是那麼涼。咦?怎麼是熱的?她的手里有熱水麼?不是,是血!哪里來
的血?是貓的血吧?貓不是死了很久了嗎?沒有,貓還沒有死!
麗又在殺貓!她用雙手死死地扼住貓的脖子,將貓按在水缸里。貓在拼命地扑騰著。貓血
從它嘴里滲出來,染紅了整缸水!熱熱的貓血飛濺到了我的身上,還有手上,熱熱的粘乎
乎的感覺,很不舒服。喂!你干什麼要殺貓?貓要殺你?胡說八道!停下來!快,聽見沒
有?停下來!貓什麼時候變成黑的了?不是白貓嗎?白貓你已經殺過了?快停下來不許殺
它!你不能再殺了!不許殺!我伸手拉麗,但不知為什麼手里沒有力氣。怎麼會使不上勁
?力氣都到哪里去了?我還是死死的拉住她,手上的血染紅了麗白色的裙子。咦?你不是
從不穿裙子的嗎?
不對,你不是麗,你不是麗!你是誰?!快跑!院子怎麼沒有門?你是誰?你不要過來。
你殺了貓了?殺了貓就能殺我了?快跑!怎麼跑不出這個院子?迷路了?什麼東西粘在手
上熱乎乎的?是貓!貓只剩一個頭了!它在用帶血的舌頭舔我的手!我猛地睜開眼,發現
原來只是場噩夢,不禁長舒一口氣。外面天已大亮了,間歇著有鳥兒清脆的鳴叫聲和遠處
汽車經過的聲音。這一夜總算過了。不對,空氣中的血腥味好重。手上怎麼是粘乎乎的,
還有點熱,是什麼東西?我舉起手來一看,不禁尖叫出來。是血!還是熱的血!但不是我
的血,是誰的血呢?難道是磊?我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縮在牆角邊上,赫然發現屋子里血
漬到處都是!恐怖的景象讓我不敢動彈,只有高聲叫了起來:“磊──你在嗎──快來啊
──磊──”沒人回答。沒有磊的聲音。難道磊不在了?
我閉上眼睛,希望這一切都是夢,我還在那個噩夢里沒有醒過來。但沒有用,刺
鼻的血腥味在房間中環繞,濃郁得讓我直欲作嘔。我睜開眼睛,血漬還在眼前,清晰
的殷紅血跡刺激著我的每一個視覺細胞。我用嘴大口吸了幾口氣,迫使自己稍微鎮定下
來,仔細地看著周圍,胃開始抽搐。血跡并不是雜亂得無際可尋。只見斑斑點點殷紅的
血跡從床上我睡的地方順著下來,直到腳底,下了床,再在地毯上繞過床腳,彎彎曲曲
地直到門口,從虛掩著的門縫里鑽出去。
-
我再深呼吸一口,壯了壯自己的膽子,拉開門。血跡一直通到衛生間里,衛生間
的門是關著的。血跡是怎麼出來的?我的胃抽搐不已。我回頭看看磊的房間,門是開
著的,里面沒人也沒有血跡,客廳也是如此。難道磊的屍體在衛生間里面……
這個時候想什麼都多余了!我咬緊牙關,強忍著胃部的收縮和太陽穴呱呱地跳
動,猛地推開衛生間的門。沒有磊!我心里稍稍放寬了些。血跡一直往前通到馬桶水
箱的蓋子上里。我蹣跚著走近馬桶,馬桶里赫然是一桶的血水,刺鼻的血腥味讓我再也忍
不住了,我“哇”的一聲嘔了出來。過了良久才稍微緩和下來,大概是胃里沒有東西了吧
?我虛脫地想道。伸手摸到馬桶開關,一按,一大股血水噴了出來!我愣愣地站在哪里,
再也不敢動一下,思維也停止了運作,更不可能去想“馬桶水箱早就壞了”這個問題。只
是愣愣地看著馬桶里的血水沖走了我吐的穢物,看著血水打著漩渦,慢慢的平靜下來,我
可以看見旋轉的血水映出自己的臉,飛速轉動的血水不斷劃過我的臉,而我的心臟卻越跳
越快。馬桶水箱蓋忽然“砰”的一聲自動打開滑落跌在地上。我心里猛地一收縮,胸腔
猛然一痛,一股令我窒息的熱流從胸口迅速上升到大腦里蔓延開來。但我卻沒有昏厥過去
,只好仍然站在那里不敢動。往水箱里面瞟了一眼,里面赫然浮著黑貓的屍體!黑貓的屍
體浮在一缸腥臭無比的鮮紅的血水中,我愣愣地看著它,頭腦里空白一片。只覺得心臟在
瘋狂地跳動著。我覺得我快要死了。不知道站在那里有多久,直到有蒼蠅飛進來盤旋在黑
貓上,我才將看黑貓的眼光收回來,卻仍然不敢動一下。於是我重新去看馬桶。馬桶里的
血水已經完全平靜,可以很清楚的照出我的臉。我感到心跳還是很快,很口渴。我忽然覺
得我每一次眨眼的時間都是如此之長,長得有一個世紀。大概是因為我身上的器官本身開
始自我保護,拒絕主動去接受刺激。忽然,在我一眨眼之後,在殷紅色的血水中探出了另
一個腦袋。一個有長發的腦袋!她在看我!通過血水看我!她還在笑!
我想閉上眼睛,但眼珠被一種說不出的壓力壓著,而且還在不斷地瞪大,仿佛要
脫眶而出﹔心臟猛的加速跳動到我無法辨認的程度﹔兩邊太陽穴旁的幾根血管此起彼
伏地交替抽搐著。
“醒醒!醒醒!”我感到有人在拍動我的臉。虛開眼睛,模糊間磊的那張長臉在
眼前不停的轉動。“醒醒!”我感到我的頭枕在他的大腿上。“哈,醒了!嚇死我
了。 來,喝口水。”“我、我在哪里?”喝過水後我清醒了很多,眼前的事物不再打旋
。四下張望,原來還是在衛生間里。地下的血跡已經干了,變成紅褐色的血斑。頭還是昏
昏沉沉的“在家……”磊輕聲道。“天啊!”我把頭埋在他懷里,嚎咷大哭,“我們究竟
犯了什麼錯?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這些?為什麼要找上我們?!”
“沒事了,沒事了……”他輕輕地拍著我的背。
“不就是請筆仙嗎?我以前從來沒有請過,不試一下怎麼知道是不是真的?你說是不是?
你說是不是?”我扯著他的衣領。他不說話,我看見他的嘴角抽搐了幾下,勉強擠出一絲
笑容,現在回想起來,很苦澀。“你為什麼不說話?你為什麼不說話?我知道,你怕刺激
我,不說?我幫你說!你是不是要說我們不該玩那個東西?你是不是要說從一開始我們就
錯了?你是不是要說 神可不信但不可不敬……”“沒人說那些話,別孩子氣了,來,聽話
……”
“不,不要管我,走開,讓我說完,我清醒得很……”我想推開他,但力不從心,力量在
身體里象油燈枯竭一樣慢慢地流逝消失掉。
-
“好了好了,不要多說話,來,進我房間休息一下,”他用一股比我大得多的力
量夾住我,把我扶起來,“你不會在茅廁里睡了一天一夜吧?呵,你真他媽的有夠沉
的,操,比老子抱過的所有女人加起來還沉。你他媽的是不是該減肥了……”他還說了些
什麼我再也聽不清了。
再一次醒來天色已暗,外面斜飄著牛毛細雨。一股冷風透了進來,我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
:“阿嚏──”穿上衣服,出門看見磊盤著腳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周圍圍著一圈他的那些
書。看見我出來他沖我一笑:“醒啦?頭還昏嗎?“還有點昏,大約是睡得太久了。不然
就是感冒了。今天星期幾?“星期天,怎麼?”我嚇了一跳:“星期天?你敢確定?”“
當然!今天下午回來就發現你在廁所里挺屍,還有一大灘子血。我還以為是你的血,嚇了
我好一大跳。“慢著慢著,”我掐著指頭算著,“今天是星期天,我是星期六早上昏倒的
,就是說一共昏了一天一夜還多。難怪會感冒了。恩?你到哪里去了?看到家里出的事了
吧?你他媽的怎麼看起來挺高興的?”他收起笑容,點點頭,默不作聲的點上支煙。末了
,他說:“我是想出了一點頭緒來。貓的屍體我已經處理掉了,血跡也打掃干淨了。來,
還是你先說說你遇到的事吧。”我慢慢坐到他身旁,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他:“……然後我
想我是昏倒了,直到你回來。”果然,不出所料!”他聽完一拍大腿。“什麼不出所料
?”“貓!就是那只貓!我操他姥姥的!你看這個。”他從旁邊拿起一個沒有粘口的信封
。我打開一看,里面是十七八塊金屬碎片。“這是什麼?”我奇道。他將煙叼在嘴里,不
說話,將碎片全部抖落在地毯上。又隨手挑了幾個碎片,擺在一起,慢慢地把其它碎片往
上湊。還沒拼湊完,我已經看出了端倪:“是貓!風鈴!風鈴的墜子”“對!”他停下來
望著我,“是那個失蹤了的風鈴墜子。”
“昨天凌晨你一進房間睡覺我就聽見窗外有貓叫聲,叫你兩聲也不答應。來不及了,我只
好一個人出去追趕,一路跑到雷山後面高速路旁的一家小旅館外才沒了蹤跡。當時本來想
回來,轉念一想也好,本來我就說過如果你我兩人分開說不定事情會有好轉,再加上又困
又累,干脆就在旅館里睡一覺。想著你在睡覺,也懶得給你打電話。後來睡醒想打電話跟
你說說,家里卻一直沒人接電話,手機也關了。我以為是你一個人在家害怕就跑了出去。
於是又在那里過了一夜。後來越想越不對,要是你睡醒了見我不在肯定會想辦法跟我聯系
的,我卻一直沒等到你的電話。於是想著多半出事了連忙往回趕。出來結帳的時候那個門
房就說有人留下東西給我,就是這個──”磊一指面前殘缺還沒拼湊完的貓狀風鈴墜子,
“當時我不知道是什麼,但知道情況不妙,忙問門房是誰留給我的……”說到這里磊停了
下來,吸了一口煙。“誰……誰給你的……”我意識到了什麼。“那個門房說,”磊頓了
一下,他的聲音透露他內心的恐怖,“那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男人穿著黑衣,女的穿
著白衣。”“從那時起我就確定你肯定出事了,連忙邊往回跑邊打開信封看,從里面抓出
幾塊大的碎片,光憑外表手感就知道正是我在找的東西。”他拿起一塊碎片捏了捏,我
看見上面的紅鏽夾雜著新碎開的裂口,在燈光下返著詭異的光芒。
“唉,鈴碎了,貓死了。可惜!”他嘆了口氣,“你其實已經知道是誰殺的它吧?”
“你是說……那個,鬼?”
-
不錯,你做的夢已經很清楚地告訴了你一切。是那個,或者那兩個鬼殺的。甚
至連原因都告訴你了──不殺掉那只黑貓,就無法真正傷害我們!我說過,每次我們
出事都在黑貓出現之前,這就意味著每次我們被鬼上身也在黑貓出現之前。黑貓卻總是
緊要關頭及時出現,將一次次的危險化險為夷。從頭說起吧,我們請了筆仙之後,風鈴
就不響了。那其實是在向我們提示危險已經將降臨了。鈴墜一定是那個時候不見的,黑
貓也一定是那個時候出世的。第一次差點翻車一定是它及時阻止的,甚至之前它還坐
在將要爆胎的輪胎上面,暗示我們左前胎已經被動了手腳﹔第二次車燈自行打開熄滅,
那時鬼已經坐上了車來,就坐在你我背後只是你我不知道而已,但黑貓卻知道。我們迷
路走到那條黑路上,一定也是被鬼做了手腳,黑貓卻及時出現。它張牙舞爪不是針對你
我,而是針對坐在後座上的鬼。後來它跳到前面來,我想要不就是因為要提醒我們倆,
要不就是鬼已經上了我們一個,或者兩個都被上了身。後來路旁的大樹被弄倒,肯定也
是黑貓弄的,它是想阻止我們再往死亡的路上走。你後來肯定是被鬼上了身,咯咯咯咯
的邊開車邊笑,到後來卻越開越憤怒,但還是開了回來。我想這是一定是因為黑貓把所
有的岔路都弄上棵倒樹,只剩回家一條生路,那個鬼只好無可奈何開回來。從那時起,
鬼就知道要對付我們必須先對付那只黑貓﹔所有才有第三次,你夢見了鬼,鬼甚至向你
現身殺貓,那是在潛意識里給你種下殺貓的意念。後來馬桶出現怪聲音,同樣也是在暗
示你殺貓的方法。再後來鬼上了我的身,但黑貓一出現就一切都平安了。我們後來聽到
的男女對話,想必是他們在爭論殺貓的方法﹔第四次鬼上了你的身,在鬼地誘導下你
想開車撞貓,但貓卻閃開了攻擊,反而誘導你撞樹讓你清醒過來。這個方法行不通,但
鬼 卻沒有善罷甘休,他們准備了第五次的攻擊。這一次,他們竟然成功了。“你是說,
那只黑貓,一直在保護我們?”這個說法太離奇了,我一時難以接受。
-
在我的概念中黑貓一直是不祥之物,經歷了這幾個星期的事後更是對黑貓深惡痛
絕,黑貓,不是象征著厄運嗎?”
不是象征著厄運!它是專門對付惡魔的,當然哪里有它哪里就有厄運,不然還
對付個屁。你來看看這個──”磊拿起一本他面前攤開的書,指著其中一段用紅筆勾
出的話:
玄貓,辟邪之物。易置於南。子孫皆宜。忌易動……”後面的話我便看不懂了。
我合上書面,上面寫著“明清陰陽風水學說”幾個字。“這是我找了一個星期找到的唯
一有用的一句話,”磊插話道,“寫這段話的人叫陳元鏡,清朝道光年間的人。他本人
并沒有什麼見解,自己也承認都是抄書轉訴前人
的話。
你看明白了嗎?‘玄貓’就是黑貓,是辟邪用的,後人大概是只從表面現象看,
覺得黑貓出現便有厄運發生,便不分青紅皂白把一切罪責推在黑貓的頭上。‘易置於
南’是說養在門口最好,古人把大門都朝南開。‘子孫皆宜’大概是說會一直管用,保
護這家房子的主人甚至後代。或者就是說這只黑貓的後代也行。‘忌易動’是說一旦養
了就不能動,更不能換主人……”
我不耐煩聽他掉書袋:“那現在怎麼辦?現在這只黑貓已經各兒屁了。它倒死得輕巧,
把我們擱一邊了,我們怎麼辦?咦?它怎麼會死?既然它是辟邪的,鬼怎麼殺得了它
?”是啊,這也是我在想的問題。對了,那只貓多半是被溺死的吧?可怎麼會出那麼多
血呢?……那只貓的血怎麼會在你手上的?也許是被殺害的時候掙扎著跑出來想叫醒我
做什麼?說不好……”我胡亂猜道。唔,也有道理,”磊摸著下巴出了一會兒神,“想
不通。還得再查書才行。得去去查一點更老的書來看。”他站起身來,又回過頭來:“
你如果想到了什麼,一定要及時告訴我。恩?……易置於南,易置於南……”
他都想不到,我怎麼能想到?我還沒來得及將這話說出口他又自言自語地走開
了。
-
於是我端起酒瓶。醉生夢死的生活又開始了。
磊繼續日以繼夜地查他的書。有時還站起身來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口中念念有詞。大概
是上一回查到了點線索給了他鼓勵。我經常也一邊喝酒,一邊坐在他的身邊看他 翻書。
開始他還跟我說兩句,我也跟著哼哼兩聲。過了兩天他的書便翻得越來越快
話卻越來越少,眉頭也越皺越緊。我知道,那意味著他沒有找到更多的東西。翻來覆去
還是只有“玄貓,辟邪之物。易置於南。子孫皆宜。忌易動。”這幾個字是有用的。
問題是現在這句話已經等同狗屁,黑貓死了才知道有什麼屁用?我沒有將這句話說出來
打擊他,只是冷著眼喝著酒看他翻書。每次我喝醉醒來後他身旁的書都多出來很多很多
看圖章大多是圖書館里的。房間里的空酒瓶越來越多,書也越來越多,最後把客廳堆了
個遍。後來我和他再沒有出門,也沒有回臥室一步,兩人睡覺吃方便面喝酒查書都在客
廳的地毯上,就除了上廁所了。再到後來,他查書罵娘的聲音越來越大,我醉得也越來
越頻繁。
有一天──到底是哪天已經記不清了──磊忽然合上書本,說:“那狗娘養的說得
不錯,那兩面鏡子確實有問題。”然後他沖進臥房將兩面鏡子撬下來又砸得粉碎。鏡
子碎了還是碎鏡子,鏡子後面的牆壁和其它地方也沒什麼兩樣。他似乎很失望。我一邊
吹著酒瓶,一邊睜著醉眼看他發瘋,心里不禁覺得好笑,於是我問他到底是他喝酒了還
是我喝酒了?他不理我,又一頭扎進他的書里。其實我很理解他的心情。我知道他想憑借
自己的努力和那些玄之又玄的書本來解決一切問題,逃離七天一次的劫數。但我覺
得那多半不會有什麼作用。這些書都是別人編出來賣錢的東西,有什麼好值得深究的?寫
這些文字的人是不是真的遭遇過他們書中所說的事?就象那個陳元鏡是不是用黑貓來
辟邪?我看不大見得罷。反正都希望不大,又何必庸人自擾?不如痛痛快快先醉一場再
說。既然不能永遠的脫離苦海,能暫時忘掉一切不是最好的選擇麼?我看他多半不理解
我。
我撥了好多次麗的電話,不是關機就是沒人接,最後竟然是出現電腦的聲音,告
訴我這個號碼已經注銷。媛的手機也是如此。我將這些告訴磊,他完全無動於衷,我
知道,他已經完全陷進了他的書里,我問他這些別人編出來騙人的文字值得這麼投入
麼?他居然說我不懂。我懶得去理會那個呆子,不死心又接連撥麗的電話,一直到電腦告
訴我預付話費已經用完,不能再撥。於是我只好又醉一場,而且醉得比哪次都厲害。昏
昏沉沉地忽然想起那個已經離開我的女人值得我那麼投入麼?恍惚間覺得自己恐怕呆得
跟磊有一比。
-
終於挨到了第六個七天,這又將是一個黑色的星期五吧。又是一個大醉而醒的晚上
,我抬起犯痛的頭,看看時鐘,還沒有到子夜。奇怪,為什麼每次到這個日子都不
能在喝醉中混過去呢?難道是命中注定?我忽然間發現身邊少了點什麼東西,哦,
是書!
衛生間里有什麼東西燒著了。我連忙沖進去,發現磊正用打火機把一本書點燃,
再等它燒得差不多了之後扔進馬桶里。馬桶里沒有水,只有厚厚的一層灰。
你在干什麼?”我奇道。
燒書!沒見到嗎?”他好象很生氣的樣子。
是。確實該燒!該燒!阿、阿嚏──”窗戶是開著的,有風灌進來。
他媽的,浪費了我兩個星期的時間……”磊喃喃罵道,“……一點屁用也沒有……
我跑回客廳,開了瓶酒跑回來遞給他。他接著看也不看順手扔出窗外。
怎麼?不喝就不喝,不早說!浪費!哼,好心沒好報,早知道我自己喝……
你少說兩句廢話行不行?沒人當你是啞巴。今天都什麼時候了還喝酒?”
我知道他心情不好,懶得跟他吵。畢竟付出了極大的努力而沒有回報不是一件讓
人很愉快的事情。於是我又跑回客廳開了一瓶酒,席地而坐。不料磊跟著跑了出來,
他
一把搶過我手中的酒。干什麼?”我怒道,“你不喝還不許別人喝麼?你是燒書來
發泄,還想利用我來發泄?!”
磊微微一愣,道:“唉,懶得跟你說。反正現在你不能喝了!一會兒有事做。等
我把那些勞什子燒干淨了先,我有話要對你說。”他又匆匆跑回衛生間。
有事做?上個星期他好象也是這樣說的。不理他,照舊。等他燒完了出來我已經
差不多又是兩瓶酒下肚。斜眼望去,他正緩緩地鍍了進來,臉色大概是因為烤火而
變得通紅。
-
說吧,有什麼事?”我已經微微帶著醺醺之意。
聽好了,”他盯著我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放著異樣的光,“那些書確實沒什麼
用。但我已經想清楚了一件事。”
什麼事?”那只黑貓是怎麼死的。”鬼殺的。不,鬼根本就殺不了它!它才是專門
殺鬼的!”那是怎麼死的?他冷冷地看著我:“是冤死的,是被陷害死的,死在一
個極陰險的陰謀圈套之中!什、什麼圈套?”
他一字一句道:“是你殺了它!”
我打了個冷戰,酒勁全從全身上下三千六百個毛孔中化作冷汗出來。“你……你胡
說,怎麼會是我殺的?!”確實是你殺的。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解釋了。我終於想
通了,”他站在我正前方,呼吸奇怪的急促起來,“剛才你的一句話點醒了我──
你是利用我來發泄!我沒有利用你,是鬼利用了你。鬼是根本殺不了貓的,但是他
們可以通過你,假借你的手 來鏟除這個障礙!所以鬼挑上了你,利用你做他們殺貓
的凶器!從迷路那次以後,鬼就知道了要在黑貓在的時候對付我們前難萬難,所以
第一次是鬼上了你的身,慫恿你開車壓貓。但沒有成功。”
他看著我,我從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貫的冷靜,而是從未見過的瘋狂,心里越發不
安起來:“所……所以呢?”
所以,第二次,在夢里,那個女鬼反復幾次給你演示殺貓。她是在教你,教你
怎樣殺貓!他們是有預謀的。記得上個星期的事嗎?那天早上我見了貓的蹤跡,追
趕出去。那女鬼馬上了你的身。黑貓察覺情況不對,又回頭來找你。但你在鬼的暗
示下將它捉住,殺死了。你拿住它的脖子,使它抓不到你,然後將它按進抽水馬桶
的水箱里,活活將它溺死在水箱里。它在臨死時吐出身上所有的血,為的是在你身
上留下記號。好讓別人知道是誰殺了它!是你殺了它!這就是為什麼你的手上沾滿
了血!這就是為什麼馬桶水箱里的血一路從地板滴到你的床上,你的手上!”磊的
面孔說不出的猙獰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