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冤鬼路作者最新作:棟力無悔

換我貼~~~
轉PO網址http://www.sc84.idv.tw/vbb3/archive/index.php/t-11132.html
  • “電子科大已經重建了。”報攤的小販熱情的招呼著買水喝的張笛:“不過現在還沒多少人敢去那裡上學。死了那麼多人,幾乎整個學校都被毀滅了,搞到周圍幾個高校也亂了好幾個月呢。”張笛喝著水,含笑一言不發,等到把水喝完了才笑道:“我才不去那些鬼學校呢,我就在本地讀的。我也從來,沒有去過四川。”小販擠眉弄眼道:“我知道,我一看你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在華師讀書的吧?來這裡泡女孩子麼?這裡女孩子多著呢,你多來,肯定有收穫的。”張笛哈哈大笑道:“你好厲害。”笑著,眼光卻不由自主的瞄向一邊,一道充滿邪氣的笑容浮上了他的臉龐。那小販趕緊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只見一個長髮飄揚的女生抱著書正在四處張望,彷彿在等什麼人,嫩如雪脂的肌膚上凝結著點點晶亮的汗珠,被輕咬的下嘴唇顯得更加柔弱紅潤。“哎呀!”小販大驚失色道:“你可真是走了大運了。這個就是遠近聞名的校花來的啊!聽說是幾百年才出一遭的美人兒……”他只管絮絮叨叨下去,剛好那個女生回過頭來,正對上張笛凝視不語的目光,不由一怔,然後不知怎地馬上粉臉飛紅,低下頭去,匆匆朝校門走去。
    “哎呀!!”小販吃驚的都要暈過去了:“那個校花居然會臉紅啊!!她是出了名的冰冷美人,任是再帥的男生都不動聲色。小哥這麼平庸她居然都會臉紅……”話說到一半,被張笛殺人的目光給嚇縮回角落裡。張笛丟下十塊錢,跟著校花的背影飛奔而去,留下小販目瞪口呆的呆在那裡。
    “師叔,師叔,大事不好了!”一個小道士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正在煩悶不已的中年道士乾會道長大喝一聲:“住口,終南山好好的,哪裡不好了?”小道士忙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說終南山不好了,我是說張笛師叔不好了!”乾會道長煩悶的就是這件事,剛才他勸孤星寒反倒被搶白了一頓,急躁道:“他能有什麼事好過了?這次是通天了?還是見到三清了?”小道士囁嚅道:“他跑到華師去了,然後跟一個校花提出去賓館開房……”“什麼?!!”乾會道長差不多就要咆哮了:“這個畜生他敢?也好,等著華師的保安怎麼痛打他一頓!”小道士道:“我還沒有說完,那個校花居然答應了…………所以我才趕緊來……”他話還沒有說完,臉色變成青白的乾會道長已經旋風般的闖進去掌門室了。
    “哎呀,我說道長,”孤星寒的臉色明顯有點難看:“我知道我年輕,其實應該尊你做長輩,但是師父遺命讓我做這掌門,道長好歹對掌門室尊敬一點罷。”孤星寒的語氣有點重,乾會道長老臉一紅,跪下道:“我冒犯掌門,請掌門從重發落。另外,我想請求掌門立即廢掉張笛終南山弟子身份。”孤星寒嘆口氣道:“又是為那個張笛?我一直都鬱悶,老琢磨著你們這麼反感他做什麼?人家不就是闖了一次山門,對你們說了一些不尊敬的話嘛……”乾會道長急得頭上冒汗,恨不得孤星寒快點講完好稟告事情,剛才孤星寒這麼說他,這次打死他也不敢打斷孤星寒的說話,免得背上藐視掌門的罪名,偏偏孤星寒還一直滔滔不絕的說下去:“人啊,要有容人之量,何況我們是道家,不就講究個清淨無為嘛,你們這樣一點小事就興師動眾,揚幡打鈴的,把人家當成眼中釘,肉中刺,非要每天說上幾句閒話,把人家除掉才高興。得饒人處且饒人嘛,你看你們說了這麼多難聽的話,人家張笛都沒怎麼樣……”乾會道長全身都出了一身大汗,孤星寒心中暗笑,繼續視若無睹的說下去:“道長在終南山德高望重,還是要注意一點,否則下面的弟子也有樣學樣,那可怎麼得了啊?喲,說了這麼久,沒發現你還跪著,快起來,身體要緊,休息去吧。”乾會道長抬頭一看,孤星寒已經閉目開始誦經了,心下暗嘆一聲,無奈的退了出去,心下還在不斷尋思,掌門從來不是這麼糊塗的人,莫非另有內情?
  • 聽到乾會道長關上了掌門室的門,孤星寒睜開眼來,也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心下苦笑道:張笛啊張笛,我知道你找到了根源,找到了法子,可是你也不要用這麼驚天動地的方法來進行吧?我終南山的百年清譽啊……
    一間佈置的豪華的夫妻套間內,女生坐在床上,臉上早已紅得看不到當初白皙的顏色,張笛坐在沙發上始終微笑著看著她道:“你沒有想到有這一天吧?不過,你放心,我除了對你做一些事情之外,我還需要問你一些問題。”那女生的頭低得更低了,她的聲音細如蚊鳴:“我……我隨你……做什麼……”張笛站起身朝她走來,那女生清晰的聽到心臟幾欲跳出體外的聲音,張笛輕輕托起她的下巴,湊近她的臉輕聲道:“我想你誤會了,剛才我那些話並不是對你說的。”“什麼?”那女生睜大了眼睛,她覺得一陣暈眩,全身無力,緩緩倒在床上竟昏闕過去。
    張笛重新坐回到沙發上道:“還不出來嗎?我那麼多話你以為是白說的?”從那女孩身上居然升起一縷青氣,漸漸化為一個男子的臉龐,浮在空中道:“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能看見我?你要問我什麼?”張笛自得一笑道:“我不僅能看見你,而且我還知道你是從哪裡來的。因為對心儀的女孩苦追不成,憤而自殺,冤魂彌留,妄想置她於死地的怨靈。我告訴你,這個女孩壽數長著呢,你不過是一個鬼,你還能逆抗天意不成?能逆抗天意的只有神。”說到這句話,張笛的腦海不由自主浮現出了羊的臉龐,但他馬上厭煩的抹去那個面容。那個男子的臉上出現恐懼的表情:“我……我不過是情不自禁,你要對我做什麼?”張笛道:“我不收你,自會有天懲罰你。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大學是書香之地,歷來有聖賢之氣護佑,你是外校之魂居然能附身進來,說明這個校園有個怨氣深重之地讓你有機可趁。我只要你告訴我在哪裡而已。”那個男子聽說不收他,松了一口氣,很快的道:“在東區十棟的女生宿舍。我也不知道那裡為什麼怨氣會那麼重。”果然……張笛的臉色有點慘白,他抬起頭來看著天花板,心道:其實我早該想到的。真正的切入口應該在tina身上。東十,不正是tina所在的宿舍嗎?
    張笛走出賓館,呼吸了一下新鮮的空氣,拿起了手機,撥通了電話簿裡面的第一個號碼。
    “喂?師父嗎?是我。”
    “好小子!我終南山是不是不用混了?!”
    “那你告訴我,還有什麼辦法,可以不引人疑心的把那個女孩誆到單獨跟我一起?”
    “那你已經芙蓉帳暖,還來找我幹什麼?”
    “我日後要去倫敦,那裡是吸血鬼的誕生之地,也是貞女門的基地,那裡資料應該會比較多。”
    “那去啊。”
    “沒有錢。”
    “……你不是想著跟我要吧?終南山終年清貧修為,而我又兩袖清風……”
    “我在山上的時候連著兩個月數了善德箱裡面的錢,每個月都超過一萬。”
    “……靠!”
    “師父,你教導過說修行道家講究心平氣和,更加不能說粗口。”
    “我偏說!死兔崽子!”
    那邊掛斷了電話,張笛臉上出現了笑容,他徑直進入旁邊一家精美的商務中心店,對那裡笑容可掬的服務小姐道:“我要一張下星期一去倫敦的機票,頭等艙,謝謝。”正說著,身後隱約一個身影閃過。張笛不動聲色,手背暗暗揮動,一道芒影閃過,外面的人影哎喲一聲,已經不見。張笛接過機票,在服務小姐戰戰兢兢的“請”字聲走了出來。看著四處無人,張笛身影一躍,一道鋒銳的光芒已經架在了巷道角落裡躲藏的一個人脖子上。張笛冷笑道:“你一直跟蹤我做什麼?”那人回過頭來:“自然是有事要找你。”
  • 張笛一愕:“是你?”來人竟然是久不露面的鬼版版主獸獸,他的眼神始終看著地面,憂傷的表情籠罩著全身。縱然在驚愕間,張笛的手中的紅線仍然緊緊逼著獸獸的脖子:“你是祈雲飛的爪牙是吧?我不會忘記,無論是正常棟力還是死亡棟力上,你都是鬼版的版主。如果不是祈雲飛的幫手,又如何能夠在這兩個空間來去自如呢?”獸獸淡淡一笑:“聽到你這樣認為,我很高興。可是很可惜,我高攀不上祈雲飛。你也忘了,他說過的,他素來獨來獨往。當然,我也不是屬於羊那一邊的。那可是神一般的人物。”最後一句話在張笛聽來尤其刺耳,他冷冷的道:“無論你怎麼辯解,管你是屬於哪方的,總之,一個事實是確定的。現在的你不是人類!否則我的紅線何以會對你起作用?”獸獸仍舊是那幅憂傷卻並不見驚訝的神色:“你又錯了。沒有錯,你是按照常理來推斷,你這條紅線的確是對非人類才起作用。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還有一種情況,他們雖然是人類,但是卻被作為非人類來對待的。在這種情況下,你這條紅線是不是也一樣起作用呢?”
    張笛給獸獸的最後一句話給弄怔了:“什麼人類作為非人類來對待?”獸獸冷然道:“被詛咒過的人類!”張笛心一沉,獸獸繼續說道:“被詛咒連鬼都不如的人類,雖然無法進入冥界,不能參加輪迴,不害怕陽光,甚至什麼都跟人類一樣,但是他們卻跟那些留著世間的冤魂一樣,受著巨大的痛苦,在你的紅線眼中,這種人類和鬼又有什麼區別呢?”張笛道:“羊?他詛咒你做什麼?”獸獸突然笑了起來,是那種很淺卻一點都不開心的笑容:“人人都說張笛聰明絕頂,可是今天你卻處處猜錯。羊還不至於做這種事,這一切都是祈雲飛賜予我的。”張笛收起紅線道:“祈雲飛也不至於做這種事,除非你們知道了他的身份,觸怒了他。”獸獸嘆道:“他的身份我一早知道的,不僅如此,我們還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大秘密。他從此對我下了這個詛咒,你知道,作為非人類的吸血鬼族所下的詛咒是比人的詛咒更具有殺傷力的,我開始就過起了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張笛揚眉道:“所以你一直隱忍不發,一直等著羊的出現。祈雲飛一死,你們的詛咒自然就消除了,可是沒想到我的出現,沒想到羊不但沒有打倒祈雲飛,還黯然退去。這下子祈雲飛更加舒服安逸了。”
    獸獸驚異的看著眼前這個神采飛揚咄咄逼人的張笛,不過才幾個月時間,那個貪生怕死老想著回去的張笛,那個口裡叫著要復仇見到羊和祈雲飛腿仍會發抖的張笛,好像瞬間都不見了。張笛只是冷笑著看著他不說話,眼神裡閃現著那種冷如冰霜的光芒,一道熟悉的感覺如閃電般在獸獸的心頭掠過。祈雲飛?獸獸猛地一驚,這種相若的神采他也曾經在那個人臉上見到過,然後就是自己恥辱的人生。獸獸心下暗地裡尋思:幾個月前,張笛的實力明顯和羊跟祈雲飛還有一大截差距,怎麼這會子居然出現了跟他們兩個相似的神色和自信?難道說,他的靈媒介質潛能已經完全被逼了出來?
    兩個人都不說話。空氣裡靜靜的流淌著,張笛只是悠然自得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來歷不明的人。良久,獸獸終於打破了沉默:“你不問我我到底識破了什麼驚人的秘密?”張笛道:“何必問?你跟了我這麼久,還故意被我射傷,不就是為了告訴我什麼而來的嗎?”獸獸乾笑一聲道:“看來果然名不虛傳,竟是我錯看人了。既然你是聰明人,我也開門見山了,我這次來除了告訴你一些事情之外,還想請你去見見一個人。”張笛道:“是人?還是非人類?我認識的麼?”獸獸的聲音顯得異常得低沉:“也許認識,也許不認識,但是我想,你最需要關心的,是那個人告訴你的事情。願意不願意來都隨你。”張笛笑道:“何必用這等拙劣的激將計?我現在還需要顧忌什麼,跟你去就是,帶路吧。”
  • 獸獸笑了一聲,沒有再說話,開始帶著張笛穿街走巷,走的盡是那種偏僻小路。張笛不解的道:“你不是說你和人類一模一樣嗎?”獸獸道:“可是那個人不一樣。到了。”眼前一座頹廢幾乎快要坍塌的黃色舊屋出現在眼前,跟遠處的高樓大廈形成了如此強烈的感觀視差,張笛看著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卻並沒有伸手去推,只是道:“裡面有一股好強大的怨氣。”獸獸簡短的笑了一聲,贊道:“果然是靈媒介質。”說著推門進去道:“進來吧,裡面沒有燈,你眼睛適應之後就可以看見了。”張笛道:“我想我已經不需要等到適應了。”他緩步進去,幾乎在跨過門檻的同時,他稍稍彎下腰道:“張笛見過鬼版板斧小鳥小姐,想不到欠安的人是你。”屋裡傳來一個女子蒼白無力的應聲:“果然,能擊敗羊和祈雲飛的人並不簡單。”
    張笛最怕聽到這句話,連忙打斷道:“你說錯了。我並沒有跟羊和祈雲飛正面交過手。他們兩個是自己先打到兩敗俱傷,當然,我也只剩下半條命了。最後從他們兩個手中安全脫身的是我師父,也不是我。”他的眼睛已經逐漸適應了黑暗,小鳥的臉龐在昏暗的光線中依然顯得那麼豐潤和動人,眉間那一層無法抹去的憂傷和哀怨反而讓她更加嬌媚和惹人愛憐。小鳥不自然的笑了笑道:“你是個誠實的人。但是無論如何,你畢竟有面對他們兩個的機會。而我們……”她說得泫然淚下。獸獸忙插口道:“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時間沒有多少了,來,小鳥,告訴張笛一些真正的事實吧。”
    小鳥從椅子上款款站起來,朝著張笛開始褪去身上的衣物,語氣中包含著無限哀慟的說道:“請……你看看。”張笛猛地被震驚了,這是怎麼樣的一個恐懼的事實啊!小鳥的全身被厚厚的繃帶纏著,儘管如此,仍然不斷的有血跡從繃帶的縫隙沁出來,胸膛部分更是已經大片的紅色。張笛情不自禁的問道:“是大面積外傷嗎?”話甫一出口,張笛就後悔了,如果是外傷,如何會有這麼多鮮血源源不斷的湧出來。獸獸慘笑道:“恐怕說出來你都不會相信,所以才帶你來親自看看。”張笛疑惑道:“難道這也是祈雲飛的詛咒?那為什麼你卻好好的?”獸獸道:“她的身上不僅有和我一樣的詛咒,還因為她不幸觸犯了一個秘密。這個秘密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就是血之禁忌。”
    這下一來,張笛總算聽清楚了:“你是說小鳥犯了血之禁忌,所以被禁忌懲罰了?怎麼可能?血之禁忌的內容就是不能說出那個禁忌,這句話我都會背了。還有一堆人都講,我們都不是祈雲飛和羊的幫手,都不是契約上的人,都不是禁忌容許的人,那為什麼我沒有受到懲罰嗎?”獸獸冷笑道:“想不到張笛你也給這種簡單的文字遊戲被騙過去了。血之禁忌的內容就是不能說出那個禁忌。你不覺得這句話有著極其嚴重的邏輯矛盾嗎?”張笛被說的一愣:“嚴重的邏輯矛盾?”獸獸道:“那個禁忌是指什麼?如果是指血之禁忌本身,那麼這句話就變成血之禁忌的內容就是不能說出血之禁忌。這是典型的循環邏輯,基本上是一句廢話,一句空話。試問這種根本不能自圓其說的話又怎麼會有殺傷力呢?”
  • 聽了半天,張笛總算聽出獸獸的弦外之音:“你是說那個禁忌另有所指?”獸獸緩緩道:“只有另有所指這句話才解得通。血之禁忌的內容就是不能說出這個禁忌,這句話的最精確解釋是,如果你違反了那個禁忌,那麼就會受到懲罰,而這個懲罰的名稱,才叫做‘血之禁忌’!”說著他撫摸著小鳥肩頭上滲出血跡的地方,憂傷的看著張笛道:“這就是名叫血之禁忌的懲罰。你現在明白了嗎?”看著張笛一副震驚不能自已的樣子,小鳥笑了笑,道:“很吃驚吧?這就是祈雲飛的聰明之處,他先給我們兩個下了詛咒,使我們無法自由外出,再為這個懲罰定名‘血之禁忌’,散播出去,造成循環邏輯的錯覺,達到掩蓋那個真實禁忌的目的。”獸獸接口道:“不僅如此,他還故意將死亡棟力命名為‘血之棟力’,妄圖使人以為這個血之禁忌是由死亡棟力而來,這樣真相大白之日,你們就都會以為是羊做的,怨恨羊,而他又得以脫身,一舉兩得。”
    張笛忙問道:“什麼什麼?你們說血之禁忌跟棟力沒關係??”獸獸沉吟了一下道:“應該說是跟羊和祈雲飛共同製造的那個死亡棟力沒關係,但跟棟力還是有關係的。”張笛不做聲的看著二人,他覺得轉變來得太過突然,卻又合情合理,在他對羊深惡痛絕之際,卻發現血之禁忌的始作俑者並不是羊,也並不是祈雲飛。如果這樣說來,他們四人聯盟豈不是錯誤的介入了羊和祈雲飛的私人恩怨中?張笛心中暗湧潮生,思來想去竟覺得神傷無比,半晌黯然嘆了一口氣道:“那麼,祈雲飛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獸獸慘笑一聲道:“這正是我們找你來的目的。羊熱衷於決鬥,絕對不會對這種無聊的事情感興趣,現在只有你,身上背負了數條人命,是血之禁忌的劫數中人,另外又是強大的靈媒介質,可以跟羊他們對抗。”張笛緩緩的道:“我這次來,並不是為了對抗,不過,我的確是必須要弄清楚真相。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那個真正的禁忌是什麼了?”
    獸獸道:“這就是我叫你來見小鳥的原因。她因為發現了那個禁忌而對我講了,於是受到了血之禁忌懲罰,現在如果我對你講了,我會變得跟她一樣。因此只能由受過懲罰的她對你說。”小鳥微微頜首道:“這是我自願受到懲罰的。這個秘密如果不講出來,會禍害更多的人。如果能讓更多的人知道這個秘密而免於死亡,那麼我一個人的苦痛並不算得什麼,可是,這個禁忌問題如果不解決,那始終是無濟於事的。”小鳥的語氣越來越急促,她的臉一片緋紅,明亮的眼睛因為憤怒焦急的光彩而灼灼閃光,那一刻的神采飛揚,那一刻的顧盼流轉,使人頓時忘卻了她身上的那些厚厚的繃帶,忘卻了那令人寒冷的血漬。可是,她很快虛弱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獸獸憐愛的拍著她的背部道:“慢慢說,小鳥,我相信張笛會幫助我們的。”
    張笛不禁肅然起敬道:“是,我在這裡聽著呢。你說吧。”小鳥字斟句酌的道:“棟力無限是由wolfboy於1999年3月最初創立的,在一開始只是局限於各棟宿舍樓之間,並無和外網連接,這也是棟力無限名稱的由來。後來2001年由於littlef等人的努力,棟力無限開始連上外網。在高高時代,棟力無限達到全盛時期,那時,奇人異才,文人騷客紛紛聚集,紛紛著文評論,一片繁榮無比的景象。由於棟力並不是官方的bbs,民間的性質使它採取了兼收並蓄的最寬容治理方案,各種靈氣怨氣紛紛聚集,也就在那個時候,我和獸獸正式接任鬼版版主和版副,只是這一接任,就再沒能卸下來。一個bbs如果怨氣超過靈氣的時候,鬼版是怨氣最深重的時候。有一天,我在鬼版進行版務整理的時候,無意中在水文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id.我認得那個id,是我的一個師兄,他三天前跳樓自殺身亡了,轟動了全校。你也許會說,這沒有什麼奇怪的,可能有人用他的電腦惡作劇呢。
  • 可是當時警察把這件自殺列為他殺案處理,所以整棟宿舍樓都被暫時封閉,任何人無法進入。也就是說,那一棟樓的ip在這一段時間是不會出現的。況且那位師兄性格內向封閉,從來沒有藉過帳號給人用,也不會有人知道他id的密碼。”
    小鳥停了一下,籲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張笛道:“我又以為是站務的惡作劇,所以一個一個發信去詢問,所有有權限的都詢問了,可是他們都告訴我,不要開玩笑!不要開玩笑!他們絕對不會做這種對死去的人不尊重的事,或許是他死前發的文,系統出了問題,把時間調前了。可是我絕對不接受這種解釋!因為他發的文,是參與怨恨能否殺人的討論。這個討論題目是獸獸開的,時間我記得很清楚,是在那個師兄死後第三天才開的,而且,也沒有可能其他的文章沒有系統時間錯亂,唯獨這個討論會出現時間錯亂。你可以想像得到,我發現這個事實以後,是如何的毛骨悚然,骨髓裡感到一陣陣的涼意。我顫抖著手按了回車鍵,他的回文只有短短的一句話:”事實會證明可以殺人的。‘我當場嚇得哭了出來。我打獸獸電話,告訴他這個恐懼的事實。我們兩個在全站查了又查,發現他只在這個版上發了文章。或許真的是我們太過敏感和害怕了,也許真的是系統出現了萬分之一可能性的部分錯亂。我決定冒險試試,於是開了一個叫做’如果你發現怨氣可以殺人,你會不會選擇死亡?‘的討論話題,你猜結果怎麼樣?“
    張笛已是聽得入神了,接口道:“那個id再次回文了吧?”小鳥拍手道:“沒錯,這次,第一個回文的就是他,內容簡單的不能再簡單,就一個字‘會’!我當時恐懼到全身顫抖,牙齒在不斷打架,明明外面熱得要開空調了,可是我穿著厚厚的衣服,仍然感到很寒冷。我確認那不是錯覺!我感到我的房間裡的溫度猛地下降了幾十度一樣。我嚇得魂飛魄散,不敢回文,也不敢刪文,急急忙忙的下了線,幾天不敢上bbs.然後,獸獸也不斷的發現有些已經死了的人的id在鬼版上出現,他們只在鬼版上發文,決不在其他版面上發文。當時鬼版版面人氣並不是很足,所以發現找個事實的也只有我們兩個。我們試著找過站務去溝通,可是他們總是笑我們是看鬼故事看多了,敏感太過。而此時我的身體竟然起了某種奇怪的變化,先是變得怕光,然後經常莫名的顫抖,心底總是有一種無來由的恐懼的感覺,我漸漸變得愛在大熱天也圍著個棉被,整天不發一言。獸獸非常擔心,帶我到處去看醫生,診斷都是正常。這時我們終於想到了鬼版那些自殺的遊蕩的id,開始懷疑我身體變化是由於他們的緣故。終於,有一天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了,就給那個師兄的id發送了一條資訊,問他你究竟從哪裡來,從他的答案中,由此,我知道了棟力無限這個驚人的秘密!”
    張笛目光一閃,竟然激動得跨前一步道:“他的答案是不是  棟力無悔的鬼版跟冥界是直接相連的?!!”小鳥呆呆的看著他,半晌才輕聲道:“天啊,我親眼所見都還不相信,你居然從我片言只句中推斷出來?”獸獸突然大叫道:“不,完蛋了,剛才張笛,剛才張笛也講出了那個禁忌的內容,那他不是也要受血之禁忌處罰?!!”眼看惶恐的顏色浮上小鳥那漂亮的臉龐,張笛淡淡的笑了笑道:“沒有關係,我猜你受的血之禁忌處罰很可能是冥界陰氣對你的侵襲引致身體處處迸裂,那個禁忌也不是人為而設的禁忌,是冥界為了隔絕人間界而在很久之前就布的一個結界。我是受神親自祝福而誕生的靈媒介質,擁有在三界來回的能力,所以陰氣對我起不了作用。”這個特性是孤星寒告訴他的,獸獸和小鳥見他身上果然沒有絲毫異狀,齊齊松了一口氣道:“看來我們找對人了。”
  • 張笛笑道:“恐怕發現這個秘密的,你並不是第一人吧。”小鳥奇道:“你怎麼知道的?”張笛緩緩的道:“鬼版是如何跟鬼界相連我並不知道,但是它們相連之後,怨氣不但沒能流入冥界,反而從冥界洩漏出更多的冤魂,很快的,整個棟力,不,所有和棟力相連的網上虛擬論壇,都成為了冤魂的樂園。他們當中法力強大的可以肆無忌憚的殺人,恐怕電子科大莫名其妙出現的殭屍都是他們種下的惡果。這樣下去導致的結果就是,冥界在人間界的網路上開始無邊無際的擴展,乃至無邊界,無約束  蘭若無界,這四個詞已經很精確的概括了將來會發生的這種恐怖的景象。蘭若,其實就包含有鬼界的意思。鬼界無界,人界覆滅……”說到這裡,張笛忽然笑了笑。雖然已經早知道真相,但是這番話小鳥聽起來仍然不寒而慄,嘆道:“當初tina還任版副時,不顧眾人反對,強要把鬼版改成‘蘭若無界’這個特立獨行的名字,我就覺得奇怪……”張笛接口道:“更奇怪的是,不管其他人多麼強烈反對,站長祈雲飛卻違反站規強行通過了這個改名的提議,正式更名為‘蘭若無界’。然後tina在更名成功後,閃電般提出辭職,然後又是祈雲飛不經站務委員會討論,閃電般的批准了。”
    獸獸震驚的道:“這些都是真的麼?張笛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dodo他們都沒發現啊。”張笛笑道:“高高卸任前和祈雲飛有個協議,雖然他不做站長了,可是他擁有站務總管的所有權限,只是不得干預和違逆祈雲飛的管理,臨死前他把帳號跟密碼給了我。我上去查看備忘錄看到的。更奇怪的事還不止這些呢,好奇心重的tina想闖入冥界一探究竟,她不知道人一進入冥界就會立刻灰飛煙滅,連魂魄都沒得剩下,就連法術界中人也必須靠法器的保護才能勉強在冥界支撐一小會。眼見她即將魂飛魄散的生死關頭的一刻,還是這個祈雲飛突然出手救了她,救了人家也不給人家謝謝他,反而把人家封眠在玻璃棺材裡。”說到最後,張笛自己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到最後前俯後仰,都快喘不過氣來。獸獸和小鳥呆若木雞的看著他,後來張笛自己覺得尷尬,就趕緊停下了,忍住笑道:“你們棟力無限有趣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獸獸和小鳥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好笑,反而他們越覺得祈雲飛正在緊鑼密鼓進行一項大陰謀,可是張笛不說破,他們也不知道這個陰謀是什麼。獸獸忍不住道:“請問你是怎麼知道tina想闖入鬼界,還有祈雲飛出手救她的事,簡直就同……”他一時想不出詞來,小鳥接了上去:“如同親眼所見一般。”張笛收起了笑容道:“的確是親眼所見,瞬間現場,懂麼?”獸獸叫道:“可是你沒有去過tina死的地方,你怎麼能看到瞬間現場?”張笛看向他,臉上出現似笑非笑的神情,獸獸一愣,小鳥那邊卻已經笑道:“我猜出來了,必定是張笛的靈媒能力特別強,所以很遠都可以捕捉到tina的怨氣,遙觀瞬間現場。”張笛笑著點了點頭當做回答,大徹大悟之後,他的靈媒介質能力的確全部被激發出來了。
  • 獸獸緊接著道:“那麼祈雲飛這樣做的陰謀到底是什麼?”張笛輕描淡寫道:“不知道。我要坐飛機出國一段時間,這件事你們慢慢聊。”小鳥驚呆道:“出國?張笛你不是要去殺羊和祈雲飛嗎?”張笛斷然否定道:“誰說的?我殺他們兩個幹什麼?讓他們兩個鬥去。”小鳥道:“難道你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張笛笑道:“我都在外面,看不見他們相鬥,怎麼得利呢?再說我能從中得到什麼利啊?你是說他們兩個死了會爆出黃金來?”獸獸匪夷所思道:“可是你忘了,你朋友幾條血淋淋的人命都是背負在他們身上的啊?!你若不出手,他們兩個的決鬥很可能不會在死亡棟力上而是直接在人間界裡舉行,到時毀滅的就不是一個電子科大了!!”張笛漫不經心的道:“有這麼嚴重啊,那我更不能回來了,否則又多了一條血淋淋的命了。我這個靈媒介質很值錢的,幾百年才出現一次,所以我才要到國外避難。我要去打點行李了。這邊有什麼消息再通知我,很謝謝小鳥給我講了這個這麼曲折的故事,我會回味無窮的。”說著揮揮手,在兩人哭笑不得的目光中走出門外。獸獸啼笑皆非道:“張笛他不是跟我們開玩笑吧?在這緊要關頭一走了之了,難道他在終南山真的修煉到想做道士了,不想管塵世間的一切事?”小鳥皺眉道:“張笛早就不是個貪生怕死之人,他這麼做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和理由吧?我們不妨拭目以待好了。”
    張笛走出門外,耀眼的陽光照得他有點睜不開眼來,他捏了捏袋裡的那張機票,心道:祈雲飛,羊,你們兩個真讓我頭疼……嗯,不,整個棟力無限都要讓人的頭爆開來了。陳軒豐啊陳軒豐,你真是徹底把我拖下水了!想通了之後,他也沒有再堅持還稱陳軒豐為孤星寒,畢竟真正的孤星寒是那個喜歡一直坐在掌門室裡檀香中好像能看透一切事情的道士。他握了握後面的劍柄,嘴角邊浮起一絲微笑,心裡默默祝道:羊,真希望快點見到你。正想著,身後一個身影一閃,張笛回頭喝道:“是誰?”只見一個年約十四歲的小道士站在身後怯生生道:“掌門有東西給你。”張笛接過一個信封掂量了一下,奇怪道:“這是什麼?”小道士道:“是法術界通用的信函,有了這個,可以去請求歐洲魔法協會給予所有協助。”張笛心裡贊嘆了一聲,小道士囁嚅道:“掌門還有一句口諭,但是……我怕說出來師叔會生氣。”張笛鼓勵道:“不怕,說出來,我替你承當。”小道士深吸一口氣,學著孤星寒的神氣,捏著鼻子道:“張笛你這個王八蛋,竟然訂頭等艙的座位?!我那天一定召個雷電來,劈了你那個座位!”張笛哈哈大笑道:“你回去告知掌門,張笛謹領師命,不日一定啟程。”
    “不好了不好了!掌門不好了!”乾會道長再一次在沒有敲門的情況下驚惶失措的衝進了掌門室。正在換衣服的孤星寒實在來不及穿上褲子,當下開展凌波微步衝到了衣櫃裡,朝一堆衝進來的人吼道:“出去出去!什麼時候掌門連換衣服的時間都沒有了?!”乾會道長顧不得孤星寒的褲子,連忙稟道:“我的確是有緊急事,剛才屬下弟子監測到羊又再犧牲了四世輪迴為人的代價,再度擾亂冥界,不知道要幹什麼。”孤星寒忍無可忍的吼道:“你們給我滾出去啊!我早就知道了!哪怕冥界沒了也總要讓我穿上褲子啊!!”眾人面面相覷,只好退了出去。孤星寒趕緊衝出來也沒顧得上看正面反面就穿了上去,才籲了一口氣,心道:管他怎麼犧牲呢,只要我的張笛能拿定主意,不走歪了,我終南山的劫數就徹底了了。
  • 就在張笛心無旁騖出國的幾個月裡,羊卻度過了他最失落最痛苦的時期。失敗的陰影恥辱的終日籠罩在他的頭上,他經常朦朦朧朧間看見祈雲飛鄙視的微笑,看見高高和phenix失望的臉,看見貓貓滿頭鮮血的倒在地上,看見張笛劍指喉間的怒氣,看見孤星寒揮灑自如的身影,這個時候,他一向的輕鬆淡定都全然無影,而是驚惶失措的把這些可怕的場面抹去。他棲息在有靈氣的樹木上,潮濕的石洞中,強迫自己接受這樣一個事實自己早已不是祈雲飛的對手!早已不是了!早已不是了!也許以前是,但那是沒有死之前的事了,現在自己一個靈體,無論怎麼拖延著都是鬥不過的。他只後悔,後悔生前不應該為救高高和phenix而誤犧牲了自己的性命,遲早他們兩個人都是要死的,現在再也沒有人治得住祈雲飛了!有時他又會感覺心底害怕,為什麼自己腦子裡會出現這麼惡毒的念頭,會覺得兄弟的生死對於他來說這麼微不足道,會覺得人命就如草芥,可以任意踐踏。“不,這不是我!情義對我來說是最重的!”羊抱著頭啜泣道,然而耳邊那個聲音也變得越來越清晰:“羊,你要復仇,徹徹底底的復仇!記住,你是貞女門所有的希望!”他在矛盾中掙扎,在痛苦中煎熬,他分辨不清到底情義和復仇哪者對他來說更為重要,哪者應該被犧牲。昔日高高在上如同被神供奉的他如今卻必須天天躲在茂密的陰影中,過著苟且掙扎的日子。這種巨大的落差也常常使羊失卻自信,甚至存在下去的勇氣。但是羊還不死心,他清楚祈雲飛正在全心全意的做著一件至關重要的事,這勢必會削弱他的注意力,自己還有機會,但是卻是偷襲的機會!最為自己所不齒的偷襲的機會!!可是,這已經是他唯一復仇的機會,也是他唯一洗刷所有恥辱的機會,所以羊最終還是選擇了再犧牲四世為人的路。“對於我來說,活的這麼痛苦,下輩子不要讓我做人了吧。”羊經常看著夕陽痛苦的閉上眼睛,喃喃自語著同一句話。
    羊不知道,祈雲飛也度過了他一生中最悶悶不樂最憂鬱傷感的時期。一方面,計劃進展並不順利,雖然tina靈魂已被自己封閉,但是她的意識仍然強硬的跟自己對抗。羊和張笛不知道什麼時候的出現,都足以對他的計劃構成毀滅性的威脅。他感覺自己已經心力交瘁,已經筋疲力盡,可是他不得不堅強的撐下去。因為這個計劃的成功與否,已經成為他能否生存下去的一個重要理由,那是他和最愛他的母親所有希望的寄託所在,那是他這麼多年來苦苦奮鬥苦苦背負的動力所在。作為被世人唾棄的吸血鬼族,他走的每一步,都沒有退路,因此再艱難再多荊棘他都必須走下去,哪怕是搖搖晃晃的走下去。但是同時,他也萬念俱灰,他曾經抱著希望,他曾經以為只要自己把棟力調理得妥妥噹噹的,他就能洗刷自己種族的歷史,洗刷自己血的記憶。可是他終於都絕望了,dodo微笑的身影,貓貓請燒烤時心痛的神情,卡卡和自己討論技術問題時的認真,還有那些跟著他一起宣誓為棟力無限服務的站務們,曾經給了他一個多麼美好的生活回憶。可惜事實證明那些回憶不過是幻影,只要自己的身份暴露,無論自己做這個站長做得多麼出色,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站在支持羊而反對他的那邊,只是因為自己是吸血鬼!只是因為自己不是人!!在這幾個月裡,祈雲飛常常看著母親的畫像無聲的流淚,一流就是幾個小時。他強迫著自己接受一個事實  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融入人類的世界中!他做得比高高出色,做得比高高努力,可是他永遠得不到象高高那樣的地位,這就是最好的例證!還有他和羊之間的恩怨,也是典型的吸血鬼的結局。所以他別無選擇,只有背水一戰。
  • 他經常想:等到那個計劃成功了之後,等到那天之後,他就可以無憂無慮的……而每當想到這裡,他總是想不下去,那個前景太過美好,美好得令他惶恐,令他不敢再深入去想像,所以現在只是單純相信可以無憂無慮的就好。
    兩位神一般的人物黯然神傷期間,張笛在歐洲的遊歷卻過得十分愜意。他揮金如土,去各地的教堂和神會遊玩,對協會分會逐個逐個的訪問,對教會圖書館每所每所的瀏覽,他看到了很多驚異的畫面,一些甚至是血淋淋的畫面。在倫敦,他在一座廢棄的教堂裡發現了很多壁畫,說的是貞女門在消滅這個吸血鬼村莊的史實。當中多幅細緻描繪了貞女門的人如何殘忍的用四個木樁分別釘在一個只有四歲的吸血鬼小孩的四肢上,張笛皺起眉頭來,旁邊陪同的魔法協會的人連忙解釋說,這個四歲的小孩殺了多少多少人,如果不這樣做平息不了當時的民憤,然後貞女門也很為難如何如何,張笛忙舒展開眉頭,笑著回答理解理解,應該這樣應該這樣。然後一行人繼續參觀,所經之處都留下了歐洲魔法協會消滅吸血鬼族的輝煌的印記,那些高聳的十字架墓碑無聲的訴說著當時戰爭的慘烈。他們又參觀了還保存完整的吸血鬼的城堡,張笛驚異的發現,這些城堡要比羊的城堡更加氣派,魔法協會的人解釋道,由於高貴的吸血鬼族沒有發現他們身份之前一般都有爵位,比較有錢,經常利用城堡秘密殺人,所以危害更大,是魔法協會首要剷除的對象。張笛點點頭,心想,怪不得老是看祈雲飛總有一種高貴的氣息,原來是爵位人家,果然不同。等到把終南山的錢花得差不多了,估摸著孤星寒就快抓狂下山殺他了,張笛坐飛機回到了廣州。
    然而,三個人不知道的是,在這幾個月間,還發生了一件事,那就是,棟力無限的鬼版和冥界的相通口又偷偷的擴大了好幾倍。棟力無限一重開,學生就有人受到了感染,電子科大又重新出現了殭屍。這對於剛剛重建的電子科大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頓時成都再次戒嚴。正在寫遊歷日記的張笛接到消息,一個激靈跳了起來,心道:決戰時刻終於到了!他料得沒錯,羊估計又是祈雲飛搞得這樣,壓抑不下憤懣的他悄悄來到了成都,準備找祈雲飛再決一死戰。張笛也在峨眉山的人幫助下秘密來到了成都。但是他們兩個都撲了個空,祈雲飛進入了死亡棟力並封閉了所有結界,羊和張笛雖然能打開結界,可是唯恐驚動了祈雲飛,只好忍著在外面耐心的等。成都早已成了一座空城,只有那些沒有來得及消滅的殭屍在終日遊蕩,羊是靈體,根本不怕這些非人類的怪物,就苦了張笛,每天都要辛苦布好幾十個保護的結界,還要注意隱蔽免得給羊發現。羊猜張笛也來了成都,現在祈雲飛不出來,先把張笛找出來也好,既然不能為自己所用,乾脆趁他功力沒超過自己時擊斃他算了,以免他到時又出來搞得局面一團糟。因此決鬥沒開始,兩人已經開始了一場橫貫全城的大規模的捉迷藏遊戲。就這樣你找我躲了幾個星期,張笛叫苦不迭,躲那些殭屍已讓他頗為吃力,再要躲避羊,幾乎每晚就要轉幾個地方,連覺都睡不好,好幾次和羊擦身而過,驚險得他出了一身汗。
  • 就在張笛撐無可撐的時候,他發現在這座恐怖的空城內竟然隱約還有個人影穿梭其中,如同鬼魅般若即若離,好幾次在自己背後掠過,驚得他寒毛聳立,他曾經懷疑是祈雲飛捉弄他們,但是後來釋疑了,祈雲飛根本忙自己的計劃都忙不過來,哪裡還有心情發現他們兩個?那麼那個人是誰呢?看他的樣子在躲避羊和自己的同時,也在躲避著那些嗜血的殭屍,說明他並不是和羊一樣的靈體,是個人。事情發展到今天,所有劫數裡面的人都很清晰了,為什麼這個時候會從外面又闖來一個法力高強的人物參與其中呢?羊很快也發現了這個神秘的人,現在捉迷藏遊戲變成了兩暗一明,羊的好奇比張笛更甚,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找出那個神秘人影身上,這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張笛的壓力,使自己也能抽出一點精力來幫忙找尋那個人。可是令羊和張笛更驚異的是,那人似乎非常了解羊和張笛兩個人的行動思維和脾氣,好幾次明明差一點就可以揭開那個人的真面目,都被他千鈞一髮的逃了開去。
    奇怪!除了祈雲飛之外還會有什麼人會如此熟悉這裡的地形,熟悉他和羊兩個人?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還有誰也身在這個劫中呢?正在張笛抓破腦皮的時候,那個神秘的人卻主動現身了。“張笛,你為什麼不進結界去?”一天,張笛正在探頭探腦的找羊是否在附近,從後面飄來的一個縹緲的聲音差點沒把他魂給嚇飛到終南山去,忙回頭一看,卻是一個一襲紫衣的女子用紗蒙著面冷冷的看著他。張笛嚇的頭皮都發麻了,暗想道:這下完了,沒防備祈雲飛還包了個情婦。那女子見他只是轉動眼珠卻並不說話,忍不住道:“你眼睛有毛病啊?”這一出口,張笛只覺得聲音好熟悉,細細打量了一下,失聲叫道:“你……你是水蘭?”那個女子果然就是水蘭,她道:“你這麼驚訝幹什麼?難道你認為還有什麼人能跟羊有深仇大恨?”“你……你……”張笛還是有些說不出話來,好像水蘭的功力增長了好幾倍一樣,以前的水蘭弱得連自己都能打贏,難道她為了復仇做出了什麼出格的事?張笛道:“水蘭,你的臉為什麼要用紗蒙著?”水蘭變了臉色道:“不關你的事,答我,為什麼不進結界去?”張笛苦笑道:“我知道了,你引開羊的注意力,就是想掩護我進去。可是我並沒有進去的打算。”他壓低聲音道:“我想先看羊跟祈雲飛的碰面。”水蘭一怔道:“為什麼?你不是最怕他們兩個打起來的麼?”張笛道:“你還不知道吧?羊又犧牲了六世為人的代價,我想知道作為靈體的他會有多大的力量跟祈雲飛對抗?”
    水蘭道:“你是想藉祈雲飛的力量先殺死羊?”張笛立即否定道:“不,我可不會借刀殺人。”水蘭略帶驚異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你又要打什麼算盤,不過我不管你了,你不進去的話,我進去。”張笛嚇了一跳道:“你進去幹嗎?你不是要找羊報仇的嗎?再說你進去又不夠祈雲飛打。”水蘭低低的道:“張笛,我不象你,我不是靈媒介質,我也不能在短時間內迸發出能跟羊對抗的力量,所以你不屑的借刀殺人我是會用的。我今天能來到這裡,不是一點把握都沒有的。我不禁要殺羊,而且也要讓祈雲飛死無葬身之地。畢竟,是他殺死了dodo.”水蘭說完這話,帶著淡淡的憂傷看了駭異的張笛一眼道:“希望我們以後還能再見。告辭了。”
    張笛忙道:“等一下,水蘭,他們其中任何一個用一個小指頭都能推倒你。”水蘭驀然回頭,張笛道:“我不是看輕你的意思,但這是事實,你進去只能送死,祈雲飛這把刀不是那麼好藉的。”水蘭道:“我都說了,不關你的事,你只需要最後給他們致命一擊就是了。”張笛急道:“水蘭,請你愛惜一下自己好麼?陳軒豐死了,貓貓也死了,我能相信的就你一個了。尤其是貓貓,我答應過他要照顧你的。
  • 水蘭,我不希望孤兵作戰,就算死剩兩個人了,可我們還是四人聯盟不是麼?的確,我承認,以前我懷疑過你,我仇視過你,可是現在我鐵定的相信著我們兩個阻止他們毀滅的決心。我希望你能回到我的身邊來,我雖然是什麼靈媒介質,可是我要保護的人一個個都離去了,我現在只想成功的保護你,只想你好好的活著,一路活下去。”提到貓貓,水蘭早已忍不住淚流滿面:“其實,我很後悔,在一開始我不應該那麼自私,我不應該認為這世間沒有任何真情存在,我能早點珍惜你們,就不會有今天的結局。但是張笛,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讓我們在這裡懺悔了。我跟你說,今天我來是有著百分百的把握能扭轉乾坤的,但這必須要我一個人去完成,所以在謝謝你希望保護我的同時,也不得不拒絕你的好意。張笛,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是什麼的嗎?今天你就會全部清楚全部明白,連同我放任dodo死亡,連同我心懷鬼胎加入你們聯盟的所有原因,你都會明白。我只希望,到時的你不會唾棄我,不會驅趕我。因為現在的水蘭,是寧願付出生命來保全你們的人。”說完,她留戀的看了張笛一眼:“再見。”“水蘭,”張笛叫道,他猶豫了一下,才繼續道:“好,我不阻攔你,可是你總要告訴我,你的把握是什麼,讓我好歹放一點心。”水蘭想了片刻道:“好吧,我告訴你,我的把握就是tina.”說完,戚戚一笑,朝結界的地方走去。tina?張笛愣住了,水蘭怎麼會突然把tina搬出來了呢?tina已經是個死人了,能成為什麼把握呢?
    水蘭的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個若隱若現的身影,張笛一個激靈,不好,那個是羊,他發現了水蘭!來不及多想,張笛放重腳步跑了出來。果然,羊停止了跟蹤水蘭,錯愕的回過頭來看著張笛。張笛心想:算了,那就先跟羊戰幾個回合拖拖時間好了。羊轉頭看看水蘭遠去的身影,回過頭來對著張笛道:“你們現在要搞什麼,我也糊塗了。”張笛淡然一笑道:“我也是。其實我也不知道她要幹什麼。”羊的嘴角浮起笑意:“你不知道還掩護她?”張笛坦然道:“羊不該這麼問我的吧?對同伴之間最大的信任你也是曾經經歷過的。”羊心一動,偏過頭去道:“哼,你去終南山又學了幾天,現在覺得可以打贏我了麼?”張笛道:“其實如果可以給我選擇,我寧願不打。”羊道:“不打你認為我們兩個還能作什麼?”張笛道:“其實我一直有幾個問題不明白,我希望你能給我個答案,讓我死也死個明白。”羊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道:“反正我現在也什麼都不顧忌了,你問吧,不過有關侮辱貞女門的恕我不回答。”張笛道:“其實你很早之前就跟祈雲飛認識的吧?”羊臉色一沉,低垂著眼簾不作聲。張笛道:“我這沒有侮辱貞女門,你是個守信的人,應該回答。”羊無奈道:“是。”張笛道:“其實以前你並不是那麼恨祈雲飛的,或者說,你那時根本不恨他,是不是?”羊默然良久,才答道:“是。”張笛還要問,羊已經搶先問道:“是不是祈雲飛告訴你的?”張笛笑道:“不可能,祈雲飛那個性子,你應該比我清楚。說實話,深仇大恨的事我也見過,眼睛裡面真的只有燒紅了的仇恨,而你們兩個,互相的眼神都那麼複雜,複雜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們交手過那麼多次,每次臨到關頭,都不忍置對方於死地,所以我猜你們之前肯定很早就認識了。其實你們恨的並不是對方對不對?”羊幾乎反射性的答道:“不是,我恨他恨之入骨了,他也一樣,我們都互相恨著,是那種很深很深的恨。”張笛道:“那我不明白,上次你打他胸口一掌後,他身受重傷,你就算不能跟我合體,也大可以慢慢消耗他的功力,讓他虛脫至死。但你沒有這樣做,還長篇大論非要跟我合體。祈雲飛是受了傷,所以沒能發現我師父的到來,但是你沒有受傷……”
  • 羊嘴巴一動,正要反駁,張笛忙提高聲音道:“你可以說那是你的疏忽,你不願意這樣的結局發生,可是你不能否認你是不由自主這樣做的是不是?還有現在,是你受了重傷,祈雲飛要殺你簡直易如反掌,哪怕你躲到冥界去,殺了你他的計劃就不會有任何失敗的危險了。可是他不但沒有找你,相反根本沒有去理你。這又是為什麼?”羊輕輕咬了咬下嘴唇,沒有接話。
    張笛道:“有時候恨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你說你們之間完全沒有恨,那是不正確的。可是那種恨,是不是可以一世世的流傳下去?我覺得不是。羊,恨其實有很多次化解的機會,是你葬送了所有的機會。”羊掉開眼神,冷冷道:“張笛,你這次來如果是想開解我們兩個之間的恩怨,那我勸你就別白費心機了。有些結永遠是打不開的。”張笛緊接了一句:“那是你這樣認為的。人世間所有打不開的結都是結的主人不讓它打開。你也許覺得奇怪,為什麼我不去勸祈雲飛,而來跟你說這些話?因為造成今天這種局面的人是你,祈雲飛從來沒有主動追殺過你,主動仇恨你,他一直被動的防守著,就算你破壞了他的計劃,他也沒最後對你趕盡殺絕。他不恨你,也希望你不要恨他。不管他是人,還是吸血鬼,他遵守了這個人世良知的規則,所以,羊,作為人的守護神,我不希望你自己先背離了自己種族的道德。”羊臉色蒼白的望了張笛一眼,啞聲道:“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就明說出來,我不想聽這些,不想聽。”張笛道:“我希望你們和好如初。”
    和好如初,這四個字如同四道閃電刺痛了羊的心,他猛地召喚出光劍道:“張笛你全部都是亂猜的,事實不是你說的這個樣子,我跟他從來沒有好過,我對他的恨很深很深,他對我的恨也一樣,我們那麼恨著對方,所以我們一定要決出個生死。你不要阻止我們,否則你也要下地獄去。”張笛正想接話,猛然間,天地象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一樣,劇烈震動了兩三秒,破舊的房頂上,還有裂開的牆都紛紛“簌簌”的掉下塵土來。張笛知道水蘭已經見到祈雲飛了,趕忙用真氣定住身形,準備進結界去,卻看見對面羊放下光劍,默然無語的看著右前方。煙霧瀰漫中,一個人影長身挺立,一條靈巧的鞭子半繞其身。張笛失聲叫道:“祈雲飛!”心想,壞了,水蘭哪裡去了?祈雲飛眉眼含怒道:“我就猜到是你們兩個。怎麼?還不死心嗎?這次我可不會再手下留情了!”張笛忙道:“那麼你之前是手下留情的嗎?”祈雲飛一愣,他瞧了張笛兩眼,搞不懂他在搞什麼花招,避開話題道:“總之要死要活,你們決定。”
    羊默不作聲的站在那裡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呆呆的看著祈雲飛。張笛卻趕緊讓到一旁道:“羊,你不是說你們之間的恨是很深很深的嗎?那麼上吧,用死亡來換解脫,給我看看什麼是很深很深的仇恨。”祈雲飛不解的看著兩人,他想不明白,明明極力反對他倆決戰的張笛這次怎麼一反常態拼命鼓動了呢?
  • 還有羊,今天的羊也不尋常……羊顫抖著舉起光劍,平對著祈雲飛的喉嚨道:“是的,祈雲飛,你告訴張笛,我們兩個之間究竟有多恨對方,恨不得對方能夠下到地獄十八層,永遠受苦出不來。”祈雲飛怔怔的看著羊,又看看張笛,良久搖搖頭道:“我沒有這樣想過。不過我是吸血鬼,遲早都要到那個地方受苦的。”羊全身輕輕一顫,祈雲飛揮動鞭子道:“但是我說過,誰要是破壞我的計劃,我跟誰誓不兩立!羊,你要破壞我的計劃麼?”羊停頓片刻,緩緩點了點頭。祈雲飛臉色一變:“那就受死吧。”鞭子飛出,羊飛身閃過。正在這時,天地又起了一陣震動,這次的震動極大,地上也裂開兩條七八寸寬的大縫,烏雲密集起來,蓋得整個城市黑壓壓的。殭屍聚攏過來,發出難聽的叫聲。祈雲飛停手神色凝重道:“壞了!”也不顧羊和張笛,就往結界裡躍去。
    張笛也猜到是結界裡出事了,他擔心水蘭,也往那邊跑去,回頭一看,羊還失神的站在那裡。張笛喊道:“羊,快點過來啊,結界出事了。你不是要找祈雲飛報仇的嗎?他已經跑了,我們快追上去吧。”羊有點哭笑不得的看著張笛道:“我……我等他出來再打好了。”“這個時候退縮可不好,就算你現在不想打,也該進去看看是怎麼回事,萬一有人把祈雲飛殺了,你不就永遠不爽了。”他伸出一隻手熱切的朝著羊道:“來,我們進去看一看。”羊怔怔的看著張笛伸出來的手,還有張笛充滿光彩的臉龐,遲疑道:“你……”張笛道:“你可別多心,我這隻手,是代替高高向你伸出的。高高說過,希望我能拉你一把。他生前說過,如果分不清對錯,那就別去做。既然這樣,我們先進去分清對錯,再好好的對決一場。來吧,羊。”羊猶豫了一下,終於把他的手慢慢的放入張笛的手心中。張笛是靈媒介質,擁有跟彼岸靈魂接觸的能力,他感受到羊的手上傳來冰涼的感覺,立刻緊緊的把羊的手抓住,笑道:“我可不願意再放開你了。快走吧。”猛地一拉,羊猝不及防,感覺整個靈體都隨著張笛快速的奔跑而飄了起來。
    跑不多遠,一個轉彎就看見祈雲飛的身影定在地上,張笛料想不到,差點整個人都撞到祈雲飛身上。祈雲飛定定的立著,痴痴的看著前方。張笛跟羊連忙也往前方一看,這一看不打緊,張笛嚇得大叫起來:“鬼啊!!”蒙著面的水蘭攙扶著全身白衣的tina緩緩的從房子裡面走了出來。“tina不是死了麼?”張笛大呼小叫,卻發現羊面無異色:“tina並沒有死啊。”張笛傻眼道:“什麼?”羊道:“那是吸血鬼族的一個法術,能讓靈魂暫時離體,但肉體還是活的,靈魂回到肉體,人就可以起死回生了。”張笛“啊”了一聲道:“那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羊別過頭去沒有作聲。水蘭放開了攙扶tina的手,tina面無表情的,緩緩的從房子那端向祈雲飛走來。祈雲飛臉色蒼白,呆呆的站著,鞭子早已掉落在地。張笛喃喃道:“tina……你要做什麼?”tina來到祈雲飛的面前,正正的看著他,臉上依舊象座冰雕般的沒有任何表情,祈雲飛看著她嘆口氣道:“你還是醒了,能再給我多一點時間嗎?能的話,就朝我走前一步。”tina又朝前踏了一步,這下兩個人的身體幾乎是緊貼著的了。張笛目瞪口呆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水蘭,你給我說明白!”水蘭微微一笑,並沒有出聲。
  • 祈雲飛看著tina,道:“我真想不到,你會答應我。我……”說到這裡,祈雲飛臉上神色突然一變,身後的羊傳來輕輕的一聲驚呼,張笛敏銳的發現祈雲飛的腹部有綠色的液體流出  那是吸血鬼族的血液。“tina?!!”張笛整個人也象雷劈中的蛤蟆,呆若木雞的站在地上。tina退開一步,只見一把小巧的匕首正插在祈雲飛的腹部。祈雲飛摀住傷口,蹣跚著往旁邊退了兩步,指著tina道:“你……你為什麼……”水蘭清脆的笑聲開始傳遍每一個角落:“你們之所以打祈雲飛打得這麼艱難,是因為他為自己設下了一個契約,只有他所愛的人才能重創他。他以為tina不會這樣做,可是他沒有想到,tina的身世並不是他想像的那麼簡單。”祈雲飛愛tina?張笛的大腦都停止思考了,這是哪門子跟哪門子的事啊?但看tina如此輕易的突破祈雲飛的隨身結界,似乎水蘭的話不假。聽見水蘭的聲音,tina臉上也奇蹟般的浮起一絲笑意,她緩緩的來到羊的身邊,羊警惕的退了一步,孰料tina俯身拜了下去:“貞女門現任聖女神替身tina參見羊前輩。”張笛只覺得說話都有點困難了:“貞女門聖女神替身?”羊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似乎忘了該叫tina起身。水蘭道:“貞女門規矩,只有靈媒介質能終身擔任貞女神化身,而沒有靈媒介質的時候,就從那些被選拔出來的純潔的少女中,選出一個作為替身,傳達神的意旨。Tina就是現任的替身。”tina柔聲道:“是,羊的母親是靈媒介質,所以她的兒子也是我們全貞女門尊敬的對象。”張笛道:“那水蘭怎麼這麼了解貞女門的事?”tina一笑道:“因為水蘭也是我們貞女門的人。”張笛臉色一沉,他記得水蘭親口否認過不是,難道水蘭又欺騙了他?水蘭笑著走上來,來到tina的旁邊道:“你錯了,我並不是貞女門的人。”tina疑惑道:“那你是……”突然驚呼一聲,她的胸口也多了一個匕首。事變突然,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鮮血染紅了潔白的衣服,tina痛苦的踉蹌一步倒在地上,指著水蘭道:“你是……”水蘭道:“你可能忘記了我,但是我沒有忘記你。我們一同被選拔出來,我什麼都比你好,天分也比你高,可是最後作替身的卻是你。”
    張笛這纔明白水蘭的真正身份,忙道:“水蘭住手,當不上貞女門的替身也沒什麼要緊。那個門里都不是什麼好人。”水蘭泫然淚下道:“你們不明白,包括羊,你一直高高在上,怎麼會了解我們這些背負著族系命運的少女失敗後承受的困難。”說完她扯下來臉上的面紗,張笛身子一震,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啊!原來如花般的容貌卻在下巴上多了很多深得嚇人的刀痕,傷疤處的白肉翻出來,結成一個個痂,跟依然曼妙的上半部分臉形成巨大的反差。水蘭淒然道:“我落選後,整個族系都抬不起頭來,他們漫罵我,詛咒我,為了翻身,我奉婆婆之命,伺機行事,重奪替身之位。替身的候選人是要屏棄七情六欲的,不能有友情,更不能有愛情,可是……可是我偏偏遇見了……我背叛了自己的誓言,喪失了爭奪替身的機會,受到族人的懲罰,在我臉上劃七七四十九刀。我什麼都沒有了,我什麼都失去了,連唯一能得到的幸福,也給人破壞掉了。tina,你不會知道你現在的這些痛苦,跟我的比起來,是多麼的渺小。”羊呆呆的看著水蘭的面孔,半晌痛苦的閉上眼睛,喃喃道:“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
    張笛悲哀的看著眼前這個被毀容的女性,他覺得他想要保護的對象又被重重的傷害了一次,其實從來沒有人去關心一下水蘭的內心。這個一直被沉重的罪惡感所壓迫的女子,一直卑微得沒有生存意義的女子,不難理解當貓貓甘願付出他的全部時,這個女子對愛情抵抗的脆弱。
  • 可是,貓貓也永遠的走了。水蘭的仇恨不亞於任何一個人,甚至要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深。這裡除了他,水蘭恨每一個人,是真正的恨,是很深很深的恨,是燒紅了雙眼的恨。張笛想叫水蘭停手,可是他找不到理由。水蘭一步步的向tina走過去:“我雖然再也沒有成為替身的機會,可是你給我帶來的痛苦,我對你的恨,我不會忘記。今天是你的死忌。”tina痛苦的朝羊叫道:“羊前輩,請出手救救我。”羊睜開眼睛,憂傷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但是卻並沒有動手。水蘭笑道:“羊已經自身難保了,你就安心的西去吧。”說著一掌劈去,“嘶”的一聲輕響,卻是祈雲飛忍住劇痛,強自掙扎發出氣流化解了水蘭的攻勢。水蘭冷笑道:“好個癡情的祈雲飛,tina已經這麼絕情了,你還是念著她,還是護著她嗎?”tina怒對祈雲飛道:“我不要你出手,要死我也要光明的死。”祈雲飛眼睛裡的光彩黯淡下去,可是他還是死死的盯著水蘭的一舉一動。
    “水蘭,夠了,你已經捅了她一刀了。”張笛終於忍不住出聲制止道。水蘭回頭憤恨道:“你不知道我的痛苦……”張笛打斷道:“你不要再說你痛苦你痛苦了,你跟羊怎麼這麼象?怎麼世界上這麼多羊?這裡每個人都很痛苦,每個人都吃了很多苦。tina她也並不象你想像的那麼幸福,貞女門的鬼規矩對人的折磨你親身體會過。人不可能沒有七情六欲,作為一個冰雕活著,背負著所有族人希望的重任,這樣的生活快樂嗎?祈雲飛跟羊過得開不開心,你是知道的。還有我,眼睜睜的看著軒豐的死,看著貓貓的死,看著你變成這個樣子,我甚至想結束生命一了百了。可是,水蘭,人不要只看到自己走過的黑暗的一段,你要知道其實你現在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多一個幸福。你有了心心相知,可以相守終身的人。雖然他現在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可是我相信,如果貓貓的靈魂因為留戀你不放心你而徘徊在世上的話,他一定不希望你成為這麼喪心病狂的女人。為了讓他能夠安詳的去輪迴,你停手吧。”水蘭呆呆的看著張笛,張笛點頭示意道:“停手吧,水蘭,到我這裡來,貓貓沒了,可是還有我保護你。”水蘭掩面撲到張笛的懷中,最終痛哭失聲。
    “想不到作惡多端的祈雲飛終於都淪落到這個地步了。”一陣狂風刮過,獸獸和小鳥象是會遁地術一樣平白的冒了出來。祈雲飛一見他們兩人,眉頭一皺道:“是你們?”小鳥抿嘴笑道:“沒想到吧?世界上還有祈雲飛沒有想到的事呢,真稀罕。”獸獸朝張笛道:“這次可真是謝謝你了。”張笛莫名其妙道:“謝我什麼?”獸獸道:“現在我們分兵擊破吧,我把祈雲飛帶走解決了他,你來結果了羊。然後世界上就太平了。”說完,也不等張笛有什麼反應,用手一揮,一陣光圈罩來,tina跟祈雲飛居然都不見了。障眼術?張笛冷笑一聲,朝水蘭耳朵邊輕聲道:“快跟上tina,我在這裡跟羊說幾句話。”水蘭不解的抬起頭來,張笛努嘴示意,水蘭只好朝屋子裡跑過去。羊也正在估摸獸獸跟小鳥是個什麼角色,卻見張笛轉身對他笑道:“看來你跟祈雲飛的決戰要改日子了,他受這麼重的傷,你贏了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先來跟我玩玩如何?”羊眼神一緊:“你想跟我打?張笛你確定不想要活命了?”張笛氣定神閒道:“是你想魂飛魄散了吧?”羊道:“你似乎沒有帶龍泉劍出來,我不知道你還有什麼法寶可以對抗我。”
  • 張笛早就料到羊有這麼一問,笑道:“我今天來帶了專門克制你的寶劍,你先別管。你不是煩我老是想解開你們這個結嗎?那就殺了我吧。殺了我就什麼阻礙都沒有了。”羊眼中亮光一閃:“這未嘗不是個好主意。”說著,手中光劍已現。張笛笑著,從背後緩緩抽出那把劍來。一把黝黑生鏽的斷劍從劍鞘中爽利的抽出,橫在羊和張笛的中間。羊變色道:“張笛你真是要來送命了,這把爛劍也敢拿出來。我看在高高份上,最後問你一次,你到底退不退出這個戰局?”張笛昂起頭道:“不!”羊變色道:“那接招!”縱身而上,一劍幻成三道劍影,直攻要害。張笛輕巧的避開,同時用斷劍在羊的光劍上輕輕一托。羊只感覺一股大力傳過手腕,彷彿劍就要脫手似的。張笛道:“羊,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力量好像在逐漸的變弱?”羊轉身又是三劍:“關你什麼事?”張笛也輕鬆避過道:“你總覺得祈雲飛越來越強大,其實是你自己的力量在逐漸的變弱。想知道為什麼嗎?”羊喝到:“閉嘴!”一劍刺向頭顱,張笛低頭避開,同時劍柄一轉,把光劍震開。羊倒推了兩步,震驚的看著那柄斷劍,他想不出為什麼這爛劍比龍泉劍還厲害,竟然能逼退他?孤星寒到底是怎麼調教的?怎麼瞬間張笛的功力好像猛增了好幾倍一樣。張笛道:“因為你的仇恨,你的仇恨削弱了你的能量。你是貞女門的人,貞女門的宗旨是挽救生靈,挽救和平,你背離了這條軌道,你用保護天下偽裝你的仇恨,可是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貞女門給你的能力。貞女之神正在逐漸的拋棄你,羊,很快的,你連一個門下的小孩都打不過。”“我叫你閉嘴!”羊簡直要瘋狂了,他衝上前去,光劍一片亂刺,也不講究什麼章法,只是瘋狂的朝張笛的身上刺著。張笛吼道:“還不明白嗎?我以前打不贏你,是因為我也有仇恨,我也沒有放下我的心結。仇恨可以削弱人的一切,可是現在……”斷劍一格,猛地一個倒轉,穿過光劍的劍體從羊的心口處正正的刺了進去!鈍鏽的斷口從羊的靈體中穿過,在他的背後再露出來,羊只感覺一種鑽心刺骨的疼痛,全身痙攣般的疼,手臂無力的垂了下來,光劍被斷為兩截,遠遠的被拋在地上,發出極其清脆的響聲,如同深秋磨刀的呻吟,那麼絕望而痛苦。張笛握著劍,冷冷的站在他的對面:“一個回合!我終於可以打敗你了。羊,你不是神,神不會讓恨在自己心中停留這麼久的。你如果覺得留在這裡太過痛苦的話,不如安詳的消失吧。”羊感覺身體在一點點的散開,全是虛無的輕浮感,魂體正在飄離,痛苦卻仍在繼續。張笛冷漠的面容在自己面前漸漸變得模糊,腦子裡一片空白,羊想握一握拳頭,手指卻只是抽搐了一下,然後彷彿不是屬於自己的那樣,軟綿綿的垂在那裡。被認為貞女門最有資質最有天賦的如同神一般的人,最終落得了這般死的結局!
    “我不想死……”羊的口中呢喃出幾個無力的字句,眼前的景物逐漸變得模糊而搖晃,只是可以依稀看見張笛的眼神也是如此黯然,已經是贏者的他為什麼看上去比自己還要不開心呢?“我想活下去……”羊的身體緩緩的隨風朝地面倒下,沒有任何重重的聲音,也沒有激起一絲塵土的飛揚,斷劍被慢慢的拔出,沒有血跡,透過劍邊,他看到了模糊的黑雲密布的天空。已經不可能打敗祈雲飛了,自己還想活下去幹什麼?是報仇嗎?還是……
  • “張笛,”羊努力的把剛閉上的眼睛睜開,伸出軟弱無力的右手費力的指向天空,專注的看著自己的上空,張笛也抬起頭來看著,但他什麼也沒有看到。羊把目光轉向張笛,眼神沒有了剛才的驕橫跋扈,卻有了幾乎跟祈雲飛一模一樣的憂鬱,手還指著天空,臉上靜靜的躺著一絲疲憊的笑容:“你知道嗎?在我的世界天空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  張笛怔怔的看著天上,明明自己已經成功阻止了祈雲飛和羊的毀滅決鬥,為什麼自己的眼裡還是隱約感覺到有溫水在流動?
    羊吃力的吐出最後一句:“張笛,你殺了我,可我並不恨你。我不會恨人。”說完,他緩緩的閉上眼睛,輕輕把頭歪到肩膀旁邊的地上,感覺自己的神智開始變得模糊,越來越模糊,模糊到就快不記得自己是否還存在這個世界上,然後,突然又變得清晰,很多很久之前因為恐懼被自己拋棄掩埋的記憶碎片都飛出來,連成一片,如同放電影般在眼前清晰的倒放,一大片紫色的花潮無聲無息的湧來,逐漸將全身覆蓋,香氣濃重的猶如美味的毒藥,讓人欲禁不能,一個很清晰很平穩的聲音在他耳邊始終不斷的圍繞:“永遠做好朋友,永遠不打架。”時光隨同記憶回到幼時的紫韻飛揚中,羊最終忍不住流下滾燙的眼淚…………
    貞女門統領著整個歐洲魔法協會,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靈媒介質成為貞女之神替身之後,更是享受絕對崇高的待遇,可以結婚生子,可以終身統領貞女門。羊的母親薇之神就是這種百年不遇的靈媒介質和替身的結合體,所以羊自出生和成長也享受到了一般貞女之神替身所享受不到的待遇。可是,這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福氣。
    薇之神對於羊的出生是非常失望的,因為她一直想要一個女孩來繼承她的衣缽,羊哪怕日後再厲害,也是不能統領貞女門的。所以,她對羊漠不關心,羊的日常生活料理和功課輔導都丟給下手來料理。羊幾乎要三個月才能見到母親一面,而且是在侍女羅列朝拜人數眾多的大殿中才能說上幾句話,無外乎就是問他的功課之類的。
    母親,家庭,親情,這些對於幼時的羊來說,已經變得非常陌生和虛無。
    羊是聰明的,他的天資聰穎逐漸讓整個門中對他刮目相看,連薇之神也稍微對他多了一點的注意,召見的次數漸漸多了起來,可是羊還是不喜歡母親冷冰冰的面孔和命令般的口氣。他畢竟還是個孩子,他無法承受城堡裡那麼沉重的氣氛和人際的喧囂,在一個下午,耐不住寂寞的羊用法術催眠了老師,緊接著逃到了城堡外邊。於是,生命的轉折就在這裡開始了。
    羊跑了不遠,就看見一片燦爛的花海。從來沒見過這種壯觀的景色的羊,一下子被驚呆了,直到花叢中依稀有笑聲傳出,才驚醒了他。定睛細看,只見一個年歲約莫跟自己差不遠的小男孩在一邊拍著手中一個圓圓的奇怪的東西一邊在自得自樂的笑。羊不由看呆了,毫不誇張的說,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有人開心大笑的樣子,感覺比起城堡裡面那些諂媚的假笑不知道爽心悅目了多少倍。
    小男孩追跑著,很快發現了呆站著的羊,他停下了腳步,有點驚異的看著這個不速之客。羊摸著腦袋,憨憨的一笑:“我……我沒事,只是站在這裡……能告訴我你手裡拍著的是什麼嗎?”話音剛落,小男孩已經驚叫出聲:“天啊,你連皮球都沒玩過啊?”他這麼一叫,羊更覺不好意思,訥訥一笑:“我……我是因為……”他不知道怎麼解說家裡古怪的環境和規定。看到羊窘然的樣子,小男孩卻恍然大悟了:“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因為家裡窮,買不起玩具,所以沒玩過,對嗎?不好意思啊,我不是笑你,你如果想玩就一起來玩吧。”
  • 羊哭笑不得的看著那個小男孩,他想分辨,但是說出來誰信呢,家裡金銀堆滿屋,卻沒法買一個叫皮球的小東西,他看了看那個圓圓的物體,玩心大盛,於是冒認道:“那……那你教我玩哦。”小男孩一拍胸膛,豪氣乾雲的道:“你放心,我媽媽說過的,要無私的幫助窮人家,這是愛心的表現!”“這個……”羊苦笑著道:“你可不可以少提幾次這個窮字?”……
    都是小孩天性,兩個人很快玩得彼此難舍難分,到分別的時候,羊對那小男孩道:“你沒有兩個人玩過吧?是不是覺得不一樣勒?”小男孩笑道:“胡說,我跟我媽媽經常一起玩。我明天把她帶過來吧,她知道我交了朋友一定很高興的,她一定也會很喜歡你的。”羊好奇心大起,忙道:“好啊,好啊,三個人玩一定更好玩。對了,玩了這麼久,我們還不知道大家的名字。我叫楊懋,家裡都叫我羊,羊羔的羊,你叫我羊羊就可以了,你呢?”小男孩甜甜的一笑道:“我叫祈雲飛。”
    遠處,微風吹過,大片的花海泛起了一陣陣芳香的波浪……
    祈雲飛真的把母親帶來了,這是羊所料想不到的,他以為祈雲飛只是開開玩笑而已。哪有大人願意玩這個幼稚的遊戲呢?祈雲飛的母親很漂亮,漂亮得讓還只是個小孩的羊開始學會嫉妒了,一頭淡紫色平順的頭髮給這個白皙溫柔的女人增添了好幾分光彩。祈雲飛的母親無論微笑還是說話都是那麼柔和,彷彿他們兩個是脆弱的豆腐一樣,一不小心就會變成碎片。那種溫暖的感覺幾乎讓羊窒息,很多時候他並不說話,只是呆呆的看著祈雲飛母親漂亮的臉龐,看著她的笑容出神,然後,然後就不知怎的老是回想起自己的母親。薇之神的五官跟祈雲飛母親依稀相同,都是小巧而精緻,門下人都說薇之神是百年不遇的大美人。可是羊就是覺得,祈雲飛母親才是大美人,而且比自己母親不知道美多少倍。這是不是因為她的眼睛要比自己母親清澄,她的嘴唇要比自己的母親更彎更向上翹的緣故?
    祈雲飛的母親只跟他們玩了一會兒,一個人匆匆而來,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祈雲飛母親臉色微微變了變,溫柔的和他們告辭了,跟隨那個人離去。祈雲飛抱著皮球不滿的道:“最近好像很多事情來煩媽媽。”羊出神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半晌才回過頭來道:“她是不是很常跟你玩啊?”祈雲飛道:“以前是啊,現在事多,不怎麼和我玩了。幸好我認識了你。”羊羨慕的道:“多好啊,這樣才叫真正的媽媽。”祈雲飛疑惑的道:“羊羊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羊忙岔開道:“不說這個了,我們來玩啊。”兩人嘻嘻哈哈的在花叢中開始印下滿天的小腳丫,那是最純真不過的快樂和幸福。那也是羊一生中享受到的唯一的幸福。
    從此,每天逃到外面成為羊必做的功課,催眠術也成為他最熟悉最厲害的法術之一。這段期間,薇之神不知道因為什麼事也忙上忙下,罕見的沒有問起他的功課,這讓羊更加肆無忌憚了。兩個小夥伴早已無話不說,無話不談了。
  • 有一天,祈雲飛突然叫住玩的正開心的羊,認真的問他道:“如果我不是人,你還會跟我玩麼?”羊丈二摸不著頭腦道:“你不是人,是什麼啊?是鬼啊。”祈雲飛道:“你說對了,我是鬼,是吸血鬼。你還會和我玩麼?”祈雲飛的眼神是如此熱切而又嚴肅,這讓羊呆了好大一陣子,半晌拍手哈哈大笑道:“你開什麼玩笑啊?你要是吸血鬼,我就是蜘蛛精。”祈雲飛氣急敗壞的道:“我是說真的!!不過我不會喝人血的。”羊收起笑容道:“你當我羊是什麼人了啊?不管你是什麼,我都不會不跟你玩的。你不是說過嗎?我們是好夥伴來的。”祈雲飛大喜過望:“羊你可不能反悔的哦,我們來拉鉤。”羊不服氣道:“拉鉤就拉鉤。”兩根小手指緊緊的纏在一起,兩個稚嫩的童聲在翻湧起伏的花潮上空久久的回盪:“永遠做好朋友,永遠不打架!”拉鉤完後,祈雲飛感動的把皮球遞給羊,羊一愣:“幹什麼?”祈雲飛認真的道:“媽媽說過,交了朋友要送東西給朋友。我沒有其他東西,就送這個皮球給你。反正也是咱倆一起玩的。”羊欣喜若狂,趕忙接過皮球,緊緊抱在懷裡。
    羊並不知道,那是他最後一次跟祈雲飛玩,也是他最後一次玩拍皮球這個遊戲。
    羊和祈雲飛玩得盡興之後,偷偷溜回了城堡,想了半天,決定把皮球藏在城堡的地下室,他知道薇之神厭憎黑暗的地方,是絕對不會疑心這裡的。剛剛藏好,一個侍女就來叫他道:“少爺,女神叫你。”羊奇怪道:“怎麼今天突然想起叫我來了?她忙完了?”那侍女板著臉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總之請少爺快去,否則女神會生氣的。”羊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只好往大殿裡面來。到得大殿門口,聽見裡面鴉雀無聲,覺得有點疑惑,朝拜的人們再怎麼安靜,也會發出衣衫摩擦的聲音。羊不及多想,跨步進去,卻猛地愣住了。浩大的大殿裡,只有他的母親,薇之神高高的端坐在那把象徵著無尚權力的寶座上,周圍沒有一個人,甚至連端茶倒水的人都沒有,那個送他來的侍女把大門關上,徑直離去。霎時間,空曠的殿裡只剩下他們母子二人。
    羊實在是太過震驚了,以至于忘了向母親行禮。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母親會單獨接見他。薇之神平素對疏忽禮節的事特別在意,可是今天,她靜靜的注視著前方自己的兒子,半晌嘆了一口氣道:“我好久沒有問你的功課了,現在學得怎麼樣?”羊從來沒有聽過母親會用這麼溫柔的口吻跟她說話,生平第一次他感覺到了前面坐著的那個人的確是他的母親。薇之神見羊呆愣著不說話,又喚了一聲:“羊?”羊這才回過神來,慌亂道:“啊……還好吧……這個要問師父。”心裡卻象裝著一只小鹿般四處撞擊,怎麼回事?怎麼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薇之神並不知道兒子的這份震驚,她若有所思的用手把玩著扶手上雕刻的花紋,沒有答話。羊注意到了這個不平常的細節,從來端端正正坐著象尊神像動都不肯動的女神居然會做小動作?羊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很害怕嗎?”薇之神身子微微一震,迅速抬起頭來看著羊,良久,才道:“你說什麼?”羊已經恢復了平靜道:“我說你很害怕,害怕某些東西。”薇之神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道:“為什麼這麼說?”羊直言道:“因為今天的你不象個女神,倒像個凡人。”
回應...